《苍白禁地[刑侦]》一月尾

4、你，在找我吗

　　等言朗终于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言索他们已经查完了死者的出租屋。

　　说实话，收获不多。

　　除了陈立在梳妆台发现的那根疑似嫌疑人的毛发，也就只有言索从死者卧室垃圾桶里捡到的那张检查报告单有调查的价值。

　　顾珩期已经对尸体初步进行了尸检，但由于头颅部分破损严重，还需要运回局里用更精确的仪器做伤痕分析。

　　言索脱掉手套，揉了两下被口罩压得酸涩的鼻梁。

　　“小念，待会儿你跟小远去周边邻居那边简单走访一遍。”

　　“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天晚上十一点，说定有人看见过凶手。”

　　出租屋的窗户被打开通气，外面的热风顺着那块儿巴掌点的地儿无孔不入，带走了屋内小半浓郁的血腥。

　　因为要保留案发现场，现场的每一处血迹都不能被破坏。

　　华州市的初夏气温虽说不会高到离谱，但这满玄关的人脑浆也不见得会有多好闻。

　　路远早就受够了鼻子遭殃，乐得其成出门走访，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吕成念一溜烟儿下了楼。

　　言索站到了出租屋门口，给外出执行任务的另一名同事发案情相关内容。

　　抬头之际，正好跟气喘吁吁赶来这里的言朗对上视线。

　　惊讶路痴弟弟居然能自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之余，看到他恢复如初的毛茸茸的发顶，言索先愣住了。

　　“哥哥，这边情况怎么样？”

　　“小狼？”

　　一口气从一楼跑到案发现场的十八楼差点没了半条命，言朗一头小白毛被风吹得很乱，像只刚洗过澡的炸毛小狗，有些呆，显得整个人年纪更小了。

　　也对，本就是十几岁的小孩儿，都还没分化呢，生病也老实不下来。

　　言索伸手帮他梳理头发，皱着眉顺带又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怎么又跑来了？你的身体……”

　　“哎呀哥哥~我都已经恢复好了，你看我都能自己来案发现场了呢，绝对不会给大家添乱，你就让我在这里跟着大家一起吧~”

　　他无意识的撒娇总是格外让人受用，言索无奈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笑道:“我什么时候嫌过你麻烦？”

　　从小到大一犯错就会使这招，偏偏还屡试不爽。

　　“今天一大早时队那边就给我来了电话，说昨天上午你帮公安局那边抓住了一个中心街的持刀歹徒，要给嘉奖。知道家里关不住你，本来也准备明天就给你消假，没想到你倒是提前偷偷跑出门了。”

　　“是家里的零食吃完了我才出门去买的，碰巧遇上了时队他们，而且那个歹徒我们认识，就是前段时间去我们事务局报失踪案的那个男人。”

　　“报失踪案的男人……是不是叫陈友军？”

　　“对，就是他。”

　　事务局一天接到的案子数不胜数，但这个叫陈友军的男人言索还是有些印象的。

　　他当时来事务局报案的时候蓬头垢面，说是女儿失踪了小半年要报案，结果负责备案的工作人员查询过后，发现他女儿的报案记录已经在总部失踪人员系统里了。

　　“这个男人其实也挺可怜的，妻子早逝，自己一个人好不容易把女儿带大，结果女儿才刚大学毕业人就失踪了。我们事务局接手不了普通人种的案件，但当时负责的刑警看他实在可怜，就又帮忙把案子转接到了公安局那边，没想到昨天在中心街持刀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他。”

　　“毕竟失踪的人拖得时间越长，找到的机会就更渺茫”，言朗猜测道，“他估计是想用这种方法逼警局那边一把”。

　　进门的玄关根本没地儿下脚，言索直接单臂把他拎到了干净些的客厅。

　　考虑到弟弟种族的洁癖属性，又给他递了口罩和手套，安抚的按了按他的头顶。

　　“好了小狼，在总部把失踪案转接给我们事务局之前，我们都没办法插手这件事，现在还是眼前的这起凶杀案要紧。”

　　“好吧，我知道了。”

　　“案发现场我们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你先在这边看看照片跟资料，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回局里。”

　　言朗乖巧点头:“那我就跟舅舅说中午不回去了。”

　　薛雪是他们专案组另一个法医，但可要比跟提前步入养老生活似的顾某人能干得多。

　　不仅拳脚功夫不比他们组里的男性刑警差，平时人手不够还会跟着一起干外出的案子。

　　卧室取证那边的工作也已经做的差不多，她出门看到站在客厅的言朗时还小小惊讶了一下。

　　“小朗？你怎么来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薛雪姐不用担心，我现在身体好着呢，好几天没见到你们我还挺想的。更何况现在事务局里有案子，我也不可能自己偷懒，让你们加班啊？”

　　言朗一边带手套，一边凑到薛雪身边卖乖。

　　犬系跟猫系进化人种天生就是亲和力极强的族系，尤其是在还没分化的年龄，第二性别没有成年人那样泾渭分明，也没有什么信息素带来的攻击性，自然而然就更容易得到他人的亲近。

　　因为是早产儿，言朗到现在人形状态都不太稳定。

　　几乎每年都会经历几次痛苦的化形期，连带着他身份特殊这件事，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包括言索在内的四个人知道。

　　专案组的其他几个人只当他偶尔的消失两三天是身体不好，平日对他就愈发照顾起来。

　　言索把刚才用来收集死者身体数据的数据本放到言朗手里，示意他去通风的窗户边儿看。

　　后者自然乖乖照做。

　　这次案件发生在出租屋玄关，死者头部朝向防盗门后的墙角，已经被不知名棒形物件完全敲变了形。

　　如果不是快递员给楼上的一对老夫妻上门送货，恰巧走楼梯闻到了血腥味，尸体在这栋快要搬空的旧小区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薛雪的拍照能力还是十分直观的。

　　狭小的区域里，女人呈蜷缩状，墨色长发黏着血块，后脑的位置很明显凹进去了个大洞，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此外，腹部也被不知名利器刨了个大洞，肠子、内脏流了一地，连着玄关的客厅一半地板都被粘稠的血液覆盖，场面着实血腥。

　　言朗带“病”工作，薛雪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些令人不适的照片会影响到他。

　　见他全程面色还算正常，才放下心去忙自己的事。

　　死者名叫许佳琪，是一名女性bete，今年才二十一岁，从生前照片看，长相很是青春靓丽。

　　这片旧小区临近拆迁，余下的住户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个人，除却一些年纪大不想搬家的老人，大多数是想要在华州市立足，但实际收入却不高的上班族。

　　言索来出租屋前已经把周边还住着人的楼栋简单走访了一遍，对死者有个大概的了解。

　　许佳琪，一名普通教师，在华州市某个城中村里的一所初中任职语文老师两年有余，今年刚当上班主任。

　　据楼下邻居回忆，她大概三年前就搬进了这间出租屋，估计是在外面做好几份兼职，最开始的一年，每天回家的时间都不固定。

　　“挺懂事一个小姑娘，虽然话不多，但每次下楼碰上我们都会笑着打招呼，我看她吃穿用度都挺节俭的，家里条件估计不怎么好。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刚开始一天要打好几份工挺让人心疼的，也就这两年找到做老师的工作后，看起来过得才稍微轻松一些。”

　　“住五楼的那个女孩儿？我想想，好像是有些印象……我有好几次早上出门打太极的时候见过她，那姑娘每次都起的挺早，一路走到公园外最靠近往城中村那个公交站，什么时候回家我倒是不清楚，反正铁定都是十一点后了，我跟老伴一般最晚都是十点多睡觉，我们住上下楼，这小区隔音又差，反正睡觉前我是没听到过那姑娘开门的声音。”

　　这些都是楼下和对门邻居的原话，大致能推断出死者在日常生活里是个怎样的人。

　　性格腼腆，但不内向，生活拮据，每天生活基本是学校、出租屋两点一线。

　　按理说，这样的人不会招惹到什么仇家才是。

　　不过目前警方手里掌握的信息还太少，并不能排除报复行凶这点杀人动机。

　　再往数据本的后面翻，是死者一些局部伤的照片。

　　言朗皱着眉头拿起了其中的一张，跟自己兽化后的手做了一下对比。

　　死者腹部伤口的局部照边缘呈锯齿形，很像是犬系或猫系进化人种第三性征的利爪所为。

　　案发现场有挣扎的痕迹，所以许佳琪应该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活活被人接连敲击头部后脑位置致死，手段极其残忍。

　　但出租屋门锁没有破坏痕迹这点很奇怪。

　　接着往后翻数据本，更让言朗感到意外的，是死者的第三性征。

　　这个许佳琪虽然是一名女性bete，但第三性征却是属于攻击力较强的耗牛进化人种。

　　按人类目前的性别进化轨迹来讲，分为男性和女性的第一性征，以及分为Alpha、Omega、bete的第二性征都是自然性别。

　　至于第三性征，目前只有基因遗传这一条途经可获得。

　　而所谓的第三性征，是指人类某些祖先为了适应环境变化，在长期演化里身体不知不觉融合了某些动物的优质基因。

　　并且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身体还会反映出一些所属动物的部分特征，伴生出超出普通人认知的特殊能力，连带身体机能也要比普通人强悍很多。

　　而这些拥有第三性征的人类，被统称为进化人种。

　　但拥有第三性征的进化人种在当今时代所占人数比例毕竟是少数。

　　普通人种适应能力蛮横，并且沿袭了原始人类习性，现在依旧是人类主流。

　　言朗敲着下巴回想了一下耗牛基因的特征，按理说，这类进化人种不应该这么容易遇害才是……

　　顾珩期早在他来之前就带着受害人遗体回了事务局，案发现场封锁妥当，他们专案组也需要回局里跟局长报告案子的大致情况。

　　看言朗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言索过去揉了把他的头发提醒。

　　“小狼，要走了。”

　　“哦，好！”

　　快速收好数据本，他跟着言索上了警车。

　　至于死者的人际关系，等路远哥他们走访回来再看看情况吧。

　　最近的年轻独居人口失踪案毫无头绪，说不定跟这起恶性凶杀案也有一定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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