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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狼与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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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他们怎么还不来啊……”
新阳市某不知名野山大马路牙子边儿,言朗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悄摸摸又贴宋离知的长腿紧了些。
宋大教授为人讲究,不愿意跟他一样赤咧咧坐马路边儿,穿着不知道什么牌子板鞋的脚正好给他当了“板凳”。
姿势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起码能解放一下捣鼓了一晚上的双腿。
只不过被他们绑起来的五个汉子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因为被抓的实在匆忙,大家伙儿都还穿着不太体面的大短裤、老头衫。
华州市四季如春,夏天的大早上堪比秋风扫落叶,冻得他们一个个蹲蜷在一起抖成了骰子。
一阵凉飕飕的晨风吹过来,言朗揉了揉鼻子,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顺便把脑袋往外套领子里缩了缩,小声嘟囔了一句。
“怎么这么冷啊……”
“言队长估计十分钟之后就会到。”
宋离知收了手机。
他身上仅着一件单薄且宽松的白衬衣,被风吹气一处衣角,好像感觉不到早晨的清冷,姿态松弛,身形依旧站得挺拔。
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度,言朗实名羡慕住了。
这抗冻能力,冬天估计能省下不少暖气费。
这次他们找到了罂·粟花种植地也算是大功一件,后续毒·品的处理还有这些看管毒·品人的审讯公安局那边的警方大概率会全权接手。
至于事务局的人,绝对会被委以重任去继续勘察毒·品案幕后之人的动向。
现在他们主要的怀疑对象是陈思思,根据陈雅欣的口供,戒指和护士职业这两点都能对的上。
可只有人证并不能直接给陈思思定罪,如果她确实没有吸·毒史或者打死不承认自己贩·毒,警方根本没有办法将其逮捕。
考虑到这一点,言朗抬手揪了下宋离知的衣摆。
“哥哥他们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贩·毒案团伙的三个头目,我们现在人证有了,但物证没有办法直指陈思思一伙人,你有没有好的办法?”
宋离知低头看团成一颗球的他,指尖点了点他头顶竖起来的那撮头发。
“还记得许佳琪被拿走的那个戒指盒吗。”
言朗点头:“记得,而且我还怀疑里面的戒指现在就在陈思思手里。”
“其实之前因为陈雅欣提供的线索,我甚至怀疑过祝清才是杀死许佳琪的真正凶手,但这两个人不管怎么查都根本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所以现在更偏向于陈思思。陈思思跟许佳琪虽然关系不简单,但其实并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
“因爱生恨,猜测的也有道理。”
宋离知垂眼思索了会儿:“假设许佳琪死的时候,陈雅欣、祝清、陈思思三人都在场,陈雅欣是被迫动手的那个,但凭她对许佳琪的态度,许佳琪的尸体恐怕不会被破坏成那样,所以祝清就很有可能是事后又‘补刀’的人,至于陈思思扮演的角色我们不得而知,但其实想要证实她跟许佳琪的死亡有没有关系也很简单。”
“你说那枚戒指?”
“准确的说是那对戒指,你觉得陈思思为人怎么样?”
想起之前薛雪对其评价的那句“变态”,言朗其实还挺认同。
“如果她真的是整件贩·毒案的幕后主使之一,确实担得起一句变态。”
“这一点另说,但从陈思思对整件贩·毒案的态度来讲,她确实过于冷静了。跟许佳琪的情侣对戒并不影响她是杀死许佳琪的凶手之一这一结论,可她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派人去学校找会那个戒指盒,你不觉得很反常吗?”
“你是说那个戒指盒有问题?”
宋离知轻“嗯”了一声,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也许那个戒指盒里藏着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
贩·毒案的毒·品来源种植地被查,近二十千克毒品被缴获,并抓捕贩·毒人员近十余名,后面的事要比所有人预料之内还要顺利的多。
公安局警方持木仓进入陈思思家里的时候,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正坐在阳台摆弄一盆开的正盛的罂·粟花。
那天的阳光正好,细碎的光晕透过玻璃窗洒到女孩的身上,温暖又明亮。
她怀里经过多次培育的植株花色浓稠到像鲜血,刺眼又诡异。
可陈思思却像对待情人一般,在被拷上手铐带走时,一双眼睛的视线都不肯离开那盆罂·粟花。
“怎么样?找到许佳琪的那枚戒指了没有?”
贩·毒案嫌疑人的抓捕顺利结束,言索带着事务局里的人到公安局参加后续的审讯,见到陈立队长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枚至关重要的戒指。
陈立却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把许思思家里搜遍了,只找到了她手上那枚戒指的盒子。”
“可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再依照陈思思多疑的性格,属于许佳琪的那枚戒指绝对就在她的手里。”
之前去学校宿舍偷走戒指盒的那个小伙儿经过连夜提审,十分确定当时雇自己偷戒指盒的那个人是一名女性。
言朗根本不信那枚戒指会不翼而飞,拉着宋离知非要再去一趟陈思思的家里去看看。
“唉唉唉小朋友小心点儿啊!”
一名穿着警服的警员抱着花盆走的飞快,差点撞上同样行色匆匆的言朗。
宋离知把他拉到身后,在警员路过自己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叫住了慌慌张张往证物室方向走的警员。
“这盆罂·粟花哪里来的?”
“嗐,这不刚从陈思思家里搜出来的,正准备送到证物室里去呢。要说这个犯罪嫌疑人还挺渗人的,我们带着木仓去抓捕她的时候,她居然还在对着这盆花笑!还叽叽咕咕的说什么‘我来了’什么的……”
言朗从宋离知胳膊边探了个头,看着这盆被陈思思神神叨叨的罂粟花轻轻耸了耸鼻尖。
“味道怪怪的。”
言索也觉得这盆花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掩在杂草下的泥土颜色,似乎太过深了些……
“这盆花我们可以看一下吗。”
“啊?可以啊,言队长你们随便看,等我忙完了再送去证物室也不急。”
警员因为还要忙别的事,放下花盆就离开了。
言索半蹲下腿,和事务局里的其他人一起看这束陈思思被捕之前都像情人般对待的罂·粟。
花盆不大,里面几朵鲜红的罂粟花开得正艳。
纤细的杆茎支撑着薄如蝉翼的花体,连花粉的气息都掩盖不了这盆花里某处散发出的腥臭气息。
宋离知戴上手套,轻微翻了几下花盆里处理平整的泥土,几乎顷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小蠢狼,找个工具来。”
“好。”
言朗选择性忽视他对自己另类的别称,跑去办公室拿了工具。
随着颜色深到不正常的泥土一层层被翻开,空气中血肉腐败的腥臭味也越来越浓。
言索顺势上前装了一些泥土进证物袋,让吕成念立即拿到化验室去化验。
特制的小铲子碰到某个坚硬的东西,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响动。
宋离知顿了一下,用力把那处的泥土全部翻开,一抹突兀的银色骤然出现……
……
公安局的人和路远、余觅前前后后盯了陈思思半个月都没发现她有什么问题。
可如今再看着这个表面无辜清纯的女孩,心中只有不寒而栗。
她太会伪装,甚至比陈雅欣更胜一筹,几近瞒过了所有人。
如果不是宋离知开始的时候就多次提醒警局里的人多注意她,贩·毒案可能至今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许佳琪死前的惨状以及她被抓捕时冷静到极致的状态一遍一遍的提醒所有人,这个女孩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漠视法律的底线。
不管什么原因,害死了这么多人,陈思思也应该为那些无辜的女孩付出代价了。
“陈思思,据多名人证指控,你与张恒、徐远三人皆为贩·毒案的幕后主使,且目前警方在你的家中搜出十余千克的毒·品,对此,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贩·毒案迁延了这么长时间才被彻底侦破,言索没有闲工夫再和这些犯罪分子兜圈子,审讯过程也是开门见山。
陈思思在公安局待的这两天都是不吃不喝,惨白的灯光直射到面部,更显她形容憔悴。
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没有提案件的事,反而柔柔轻声道:“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薛雪起身去接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因为憋着一股火,玻璃杯里的清水水花四溅,些许打湿了她的衣袖。
可陈思思并不在意,一口一口喝完了整杯水,略哑着嗓子说起了贩·毒案的始末……
陈思思是孤儿,靠着孤儿院的接济考上大学后就一直在半工半读。
她很聪明,读书也很努力,靠着兼职和奖学金顺利读完了大学后就进入一家公立医院上班。
不说这辈子能过的大富大贵,但起码能吃穿不愁养活自己,这都已经超出了她本身对未来生活的设想。
只是可惜好景不长。
她长相漂亮,工作能力也强,入职的三年内一直很受护士长的器重。
女性作为一个弱势群体,几乎在任何场合都更容易受到挤兑。
性别的差异并不代表了能力,但来自同性的冷嘲热讽却更让人寒心。
她最终还是遭受同事的陷害不得已离了职,之后找工作也是一直碰壁。
求职数月有余一直安稳不下来,心浮气躁的她只好选择给自己放假一段时间,权当换换心情。
第一批罂·粟花的发现纯粹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