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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招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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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看见姜沉夏露出笑容,宣叙松气之余想起了自己真正目的,便想趁着姜沉夏心情好赶紧提一提,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他眨眨眼睛道:“其实殿下想让我开心,不需要这么麻烦。”
姜沉夏瞄了他一眼,问:“怎么说?”
“你听过鲛人的传说吗?他们是一种至情至性的生物,遇到喜爱的人会将其吃进肚子里,这样就能始终融为一体不会分离。”宣叙看着姜沉夏,微微一笑,“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在殿下手中。”
姜沉夏看着他,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在说,你喜欢我?”
宣叙:“......”
看着他被噎的说不出话,姜沉夏唇角一勾:“不过送礼是该投人所好。这样天色不早了你先睡,今晚我会找准时机的。”
宣叙:?
宣叙:!!!!
惊喜来得太突然,宣叙心砰砰直跳,在姜沉夏旁边的矮榻翻来覆去。
她会怎么做?会选择什么地点?
依着姜沉夏的性格,如果杀人应当更喜欢干脆利落,他最大的可能是被她一刀毙命。可毕竟是他要被她杀死,在她心里他应当有些特别吧,会不会选择其他方式?
宣叙胡思乱想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感到肢体被人轻轻碰触,身上的东西被翻得一干二净,而后一圈圈绳子缠上来,捆得十分结实。宣叙知道姜沉夏要动手了,闭着眼睛保持均匀呼吸努力不让人看出端倪。
绑绳子,这是想要慢慢杀啊。
正浮想联翩,忽然下巴被捏起,嘴不由自主张开,一块棉布便塞了进去。
宣叙睁眼:“呜呜呜呜呜呜?”
姜沉夏低头看他,忍不住笑:“呜。”
宣叙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可能不像他想象中那样,但却不愿相信。直到他被画桃提上马车,画桃不解问:“殿下,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带着驸马出门?”
姜沉夏看了一眼被捆缚的宣叙,心情极好地勾起唇角:“我们去见韩彻。把驸马单独留在府中,我不放心,可让他一起跟着又免不了捣乱。”
宣叙眼中满是被欺骗的委屈:“呜呜呜呜——”
姜沉夏全然不理会,转头对画桃道:“驸马就由你看守。人都这样了,不会看不住吧?”
画桃重重点头:“是!”
宣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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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艳阳正烈。
作为京城第一酒楼的颐和轩开在京城最名贵的地段,周围商铺无数却无法与它相提并论。不说那巍峨气派的建筑,只说酒楼楼牌上由当今圣上亲手题的字便能瞬间分出搞下。
酒楼最高层顶端是一个露台,一放眼便能将流水的人流看得一清二楚。一众人仿佛一只只蚂蚁不住滚动,奔向不知名的去处。
今日酒楼内照旧人头攒动。来得起颐和轩的大多接受过书香熏陶,不说是钟鸣鼎食之家也必然有许多田产。毕竟价格摆在这儿,开一桌最低消费要十两银子,一个九品小官的年薪也就够吃五顿。
不过店小二却知道今日来了贵客,因为天字一号房开了。这一号房间至少要消费百两,还要求身份地位。今天来的这位虽然不知道身份,但据说曾经给颐和轩入过股,算是半个老板,店小二早就挂着标准的笑容在门口等待。
没过多久,一个少女提着一个约莫有半人高不断颤动的白布,拿出天字一号房预约的令牌。店小二验过令牌,犹豫地看着怎么看里面都像是绑了个人的白布,为难道:“贵客,我们这儿不能闹出人命的。”
画桃假笑道:“我家主人抓了只鹰以备送礼。”
店小二看着颤动的白布,脸上完美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可我怎么听见了人的呜呜声?”
画桃睁大眼睛道:“这只鹰成精了。”
“......”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但这是毕竟是贵客,店小二只能:好的,你说的都对。
眼见着店小二毫无反应甚至助纣为虐,宣.成精的鹰.叙十分绝望。
这是他第十次努力发出声音但是无人理会。
直到画桃脚步一顿,宣叙心有所悟应该是到地方了。可惜他眼前特意被姜沉夏蒙上黑布,根本无法观察地形和环境。
宣叙努力竖起耳朵,只听画心道:“把驸马放在那儿,没问题吗?”
“绑成那样,隔的还很远,没问题。”姜沉夏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情绪,“如果有韩彻的支持,这次战争中的人员安排会好办很多。”
“韩公子会同意吗?”
“韩石能做上兵部尚书,因为他是孤臣。可叱罗反叛引出了兵器走私案,韩石难辞其咎必定会弹劾,他需要有人为他说话。韩石是孤臣,韩彻可不是,他有自由选择为家族牟取利益的权利。”
“那韩公子为什么不找二皇子殿下和齐王殿下?”
姜沉夏指节扣了扣桌面,微笑道:“他资历尚浅,除了本宫愿意亲自为他设宴,兄长和齐王又有谁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书院学生呢?”
外面交流的声音有些失真,他此时应当和姜沉夏有点距离但是并不远。像这样的高档包厢,会设置前厅,主宴和休憩区,如今宣叙所处的应当就是休憩区,主要供人整理衣冠放置礼品之用。
休憩区和主宴虽然有距离,但是并不远,一般的响动还是能听见的。
宣叙挑挑眉,心下有了主意。
姜沉夏为了提前安放宣叙提前半个时辰到达,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韩彻便来了。众人一番寒暄退让便纷纷落座,主宾都十分满意。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如泣如诉。
姜沉夏:......
她早有预料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故作无事地喝茶。看对面韩彻木着一张脸看着她,表情分外茫然,忍了又忍终于问:“殿下可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姜沉夏讶异道:“没有啊。”
韩彻又看看画心,见对方也犹豫地摇摇头,表情迟疑。
姜沉夏微笑道:“方才说到韩公子在书院的表现,向来你对六艺骑射也十分精通......”
姜沉夏的话完整传进宣叙耳中。之前布条松动,他一直按下不表,想着影响二人谈话,谁知这拼尽全力的声音却被姜沉夏轻轻带过,不禁气闷。
画桃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如今一边松气一边重新加固布条,小声道:“驸马您别折腾了,等这顿饭结束就自由了。”
宣叙闭上眼睛,心跳的很快。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思考才能找出一线死机。
即便之后再发出声音也可能会被姜沉夏以各种理由糊弄回去。耳听为假,眼见为实,还是得想办法出去。可眼睛被蒙住行动也受限,连门都不知道在哪确实不好办。
想了想,宣叙有了主意,他一点一点朝着墙边蹭。
驸马有异动,画桃盯盯盯盯——
看到对方只是靠着墙角休息,并没有其他行为,她稍稍放心又挪开目光。
砰——!
画桃猝然抬头,只见宣叙以头为支点,背后被绑住的手支撑,一个倒立直接弹射给这个木质房间的墙壁踢出一个窟窿来。
画桃傻眼了。
这一声大得仿佛爆炸,主宴听得清清楚楚。
姜沉夏扶额,深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宣叙的搞事能力。
眼看着韩彻冷着脸正要拔剑,姜沉夏连忙道:“稍安勿躁。画心,你去看看情况。”
见韩彻面露疑惑,姜沉夏解释说:“前几日开府有人送了一对鹰过来。本宫以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便带出来准备放生,可能是它在里面折腾。”
韩彻点点头又坐回座位,表情若有所思。
宣叙听见姜沉夏的话,不禁暗叹,果然又被姜沉夏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幸好他的目的可不是发出声音而已......
他毫无反抗地被画桃拖到中央,再虎视眈眈地盯着。直到画心开门——
忽然!宣叙将整个身体力量压箱画桃拖拽的手上,迫使她猝不及防之下松手,而后重心一转,整个人叽里咕噜地朝向画心打开的门冲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要不是画桃全副注意力都在宣叙身上,当即一个虎扑抱住宣叙的腿,止住滚势,这才没让宣叙逃出去。
饶是如此,还是弄出了较大的声音。三人都竖着耳朵听,外面交流声顿了一瞬,只听韩彻淡淡道:“殿下府中的鹰真是活泼。”
姜沉夏回:“正是因为它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我才不愿意它在公主府寂寂老死,而是将它放回野外。”
韩彻赞道:“公主仁心。”
二人就此略过,转去交流其他了。
宣叙计划彻底泡汤,紧紧抿着唇。画心二人松气之余互相对视一眼,终于下定决心。
不能再让驸马这样下去,是时候采取一些极端行为了。
画桃深吸一口气,一记手刀劈了上去。按理说,这力度手法都相当合适,没有意外的理由,可宣叙不仅没晕还眨了眨眼......笑话,这点强度就想让他晕,联邦专门为他定制抗压训练的人可以引咎辞职了。
不过,画桃的行为倒是让他又有了别的想法。他自己解不开绳子,出不去门,让她们送他出去不就行了!
画桃又和画心对视一眼,画心点点头。画桃深吸一口气,加大力度,倏然劈下!
谁知这一下下去,不仅人没晕,还看起来十分不好。宣叙两眼上翻,呼吸急促,嘴角抽搐,没有口吐白沫可能是吐了但是被棉布堵住了。
画心、画桃一惊连忙狂按人中,反倒更严重连身体都在抽搐。
这怎么办?!
驸马要是出了什么事,十个她们都不够杀的。
画桃惊慌失措,画心显然想得更多一些,若有所思看向宣叙,嘴唇微动:“会不会是装的?”
画桃:“......你敢拿你的九族赌吗?”
眼看着宣叙抽搐的频率逐渐变大,二人当机立断,画心出去汇报将沉夏,画桃将宣叙嘴上的布扯下来。
宣叙目光感激地看向画桃,虚弱道:“喘不上来气...”
画桃犹豫一下,决定挥刀砍断绳索。
外面姜沉夏正聊到兴起,只见画心匆匆跑出,焦急道:“里面那位大人可能要......”
话音未落,便听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救命啊——”
画心顺着惯性道:“......不行了。”
姜沉夏:......
韩彻提醒道:“殿下不去查看情况吗?”
“没事,他回光返照,还能挺很久。”姜沉夏咬牙切齿道,“我们继续。”
眼看着姜沉夏不打算为他揭开谜底,韩彻眼中划过遗憾之色,利落坐下:“行。”
姜沉夏才坐下,就听那熟悉得仿若魔鬼的声音传来:“你们要聊什么,一起呀。”
宣叙一边解身上缠着的绳索一边走出来,好像生怕赶不上吃席。视线尽头是画桃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显然是半点也拦不住他。
姜沉夏攥紧手指。她霍然发现,自从宣叙附身了这具身体后,她每天都过得精彩纷呈,每天都在后悔。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一点。
宣叙施施然靠着姜沉夏一坐,说:“这是我和殿下之间一些独特的癖好,波及到你,不好意思。”可他却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反倒十分理直气壮。
韩彻:“......”
姜沉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不说话会不会死。”
宣叙瞥了她一眼,甩了甩手露出身上被捆缚的红痕。幽幽叹道:“我也劝过她这样不合适,她却一意孤行还堵上我的嘴让我说不出话来。韩大人,我也是受害者,你不会怪我吧?”
姜沉夏无力道:“我没有......”
可事实摆在眼前,姜沉夏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韩彻深吸一口气,嘲讽道:“这样做有些不尊重人吧?”
姜沉夏:“......”
他当即起身一掀衣袍告辞:“殿下有急事便改日再议,恕臣告退。”
人走了,室内寂静。姜沉夏自顾自生闷气,宣叙却悠哉悠哉起身到窗边。天字一号间风景极好,近处流动的人流一览而尽,远处皑皑白云,郁郁丛林,潺潺流水也尽收眼底。
姜沉夏冷冷道:“你满意了?”
宣叙回眸,白昼的光照不到他面容的全貌,使得那张被女娲精心捏制的面容一半处于阴影,一半坐落光明。一半明明赫赫不可逼视,一半韬曜含光,宛若暗夜中绽开的茭白花朵,有种冷寂的糜艳。
“是公主殿下说话不算话,我只是收点利息。当然了,只要殿下一日不兑现承诺,我就会一直追着你咬着你去索要我应得的东西。不过现在——”宣叙慢条斯理,笑容灿烂,“下次再见!”
话音才落,他撑起边台一跃而出。姜沉夏一惊,连忙追到窗口,只见下方人员密集云山云海,往下跳不仅自己死无全尸还能随机带几个走,不过既然没回溯那必定是人还没死。她当即扭头朝侧方看,只见宣叙像是八爪鱼一般挂在侧面其他厢房的窗户上,头也不回地窜了进去。
姜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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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韩彻脸上的愠怒消失不见。
他不是傻子,听到第一声时也许自我怀疑了一下。但室内的炸响后就知道里面藏了天乐殿下知道且熟识的人,之后的行为都是配合对方漏洞百出的说法。
他心中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这样急迫还要带到会面上?想到近日和叱罗的战争,难道是重要的情报人吗?不过情报人没必要抓得这样紧还限制人身自由,也许是府中抓到的叛徒着急审问?
直到宣叙出现。那一瞬间,韩彻觉得自己想得情况都像回旋镖一样插在自己身上。
就像个小丑。
虽然公主殿下没有想象中靠谱,但韩彻无从选择。但没有选择是一回事,态度是另一回事。
总结一下就是,得加钱。
这番欲擒故纵应当能为家族换得更多筹码吧。
顺着颐和轩蜿蜒的楼梯下去,可以看见侧边的风景。颐和轩位于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除了商铺,对面遥相呼应的还有京城最大的青楼,浮灯舫。韩彻唇边挂着隐隐笑意,漫不经心地朝下望去,忽然顿住脚步。
只见一个壮汉扛着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正朝里走。那男子整个人被扛在肩上,即使被顶着肚子也人事不省的样子,显然是醉的不轻。可能犹豫此人素日总与自己针锋相对,韩彻一眼就认出他来。
竟然是崔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