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声中，校草把我名字刻进了青春》十四璃

9、毅然居之

　　“居毅，坐过来呀！”汤洋不甘心，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催促和不解。
　　谢雅静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居毅，里面充满了无声的质问和期待。
　　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在一片屏息凝神的寂静中，我听到身后传来居毅平静无波的声音：
　　“顾老师说，尽量按班级原位坐。”
　　他的理由如此官方，如此合理，如此……无可辩驳。
　　我那颗悬在万丈高空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稳稳地接住，然后轻轻地、妥帖地放回了原位。擂鼓般的心跳渐渐平息，只剩下一种温热的、踏实的悸动在胸腔里缓缓流淌。
　　按原位坐。
　　只是按原位坐。
　　我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着这个理由，试图说服自己那狂喜只是错觉。可嘴角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却泄露了心底最真实的秘密。
　　谢雅静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寒霜。她猛地转过头，不再看这边，挺直的脊背透着一股强撑的骄傲和狼狈。
　　汤洋挠了挠头，嘀咕了一句“老班事儿真多”，也悻悻地转了回去。
　　实验室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但某种微妙的平衡，似乎已经被悄然打破。我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受着身后那无比真实、无比靠近的存在感，第一次觉得这带着怪味的实验室，竟也如此明亮可爱。

　　中考的三天，像一场被按了快进键的梦境。
　　阳光炽烈，蝉鸣聒噪。
　　考场外是焦灼等待的家长，考场内是沙沙的书写声和翻动试卷的轻响。
　　每一场考试结束，走出考场大门，刺目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身体本能的疲惫和一种虚脱般的放空。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中考后要撕书发泄的豪言壮语，终究没有实现。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大家沉默地收拾着笔袋和准考证，看着陪伴了自己三年、写满了心血和汗水的课本、笔记、习题册，心中涌起的不是解脱的狂喜，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复杂情绪。
　　有不舍，有释然，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没有人真的舍得撕毁这些承载了青春奋斗印记的纸张。大家只是默默地把它们装进书包，带回家，束之高阁，或珍藏在某个角落。
　　走出考场，刺眼的阳光让我眯起了眼。校门外人声鼎沸，家长们翘首以盼。
　　林小满兴奋地跑过来抱住我，叽叽喳喳地说着考试题目和假期计划。我笑着应和，心却像飘在云端，有些不真实的轻快感。
　　终于结束了。
　　无论结果如何，这一程，我拼尽全力了。

　　回到家，把沉重的书包随意扔在椅子上，拒绝了妈妈递过来的水果。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欢呼，不是躺平，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反锁了门。
　　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
　　我小心翼翼地从书包最内侧的夹层里，拿出了那本深蓝色的星空同学录。
　　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进行一项无比神圣的仪式，郑重地、一页一页地翻过那些熟悉的、承载着同学情谊的留言。
　　终于，翻到了那一页。
　　【加油，邬雨薇。】
　　那五个遒劲有力的字，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我考后所有的浮躁和不安。
　　目光贪婪地在这行字上流连了片刻，指尖轻轻拂过墨迹，仿佛能汲取到力量。
　　然后，我的视线急切地、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期待，移向了个人信息页的上方——
　　那个特意挑选的、印着“□□号码：____________”的栏目。
　　那里，不是空白。
　　一串数字，清晰地、工整地填写在那里。
　　是居毅的□□号码！
　　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他真的写了！
　　他留下了联系方式！
　　巨大的幸福感像烟花一样在脑海中炸开。
　　我几乎是跳起来冲到书桌前，手忙脚乱地打开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
　　主机风扇发出沉闷的轰鸣，等待开机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熟悉的Windows桌面出现。我颤抖着手，移动鼠标，双击点开了那只憨态可掬的企鹅图标。
　　登录界面弹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用微微颤抖的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在“查找好友”的搜索框里，无比郑重地输入了那串早已刻在心里的号码。

　　敲下最后一个数字。
　　鼠标箭头，悬停在那个绿色的“查找”按钮上。
　　窗外，夏日的蝉鸣依旧不知疲倦地嘶叫着，夕阳的余晖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房间里，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和我自己清晰可闻的、擂鼓般的心跳。
　　下一步，是点下去吗？
　　点下去之后，会看到什么？
　　他的头像会是什么？他的网名会叫什么？他的空间……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吗？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中翻腾，紧张、期待、羞涩、还有一丝害怕被拒绝的惶恐，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紧紧包裹。
　　指尖悬停在鼠标左键上，微微颤抖，迟迟不敢落下。
　　这一刻，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这感觉，就和面对中考压轴题一样，紧张百倍，一种混合着巨大期待和更深恐惧的感觉席卷而来。最终，那点卑微的渴望压倒了所有的怯懦。
　　我闭上眼，像是奔赴一场未知的审判，指尖用力按下了鼠标左键！
　　“咔哒。”
　　鼠标清脆的点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屏幕上跳出一个简洁的好友资料框。头像是一片深邃的、没有任何点缀的夜空，网名：【毅然居之】
　　个性签名是空白。
　　空间设置了权限，一片灰色。
　　一切都和他本人一样，简洁、清冷、带着疏离感，却又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吸引力。
　　我颤抖着手，在验证信息框里，无比郑重地输入了自己的名字：【邬雨薇】。
　　想了想，又删掉，改成更正式的：【你好，我是七班同学。】
　　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个略显拘谨的微笑表情：:)
　　点击发送。
　　然后，便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右下角那只小小的灰色企鹅图标，仿佛要将它看穿。
　　大脑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画面：他看到了，会怎么想？会觉得唐突吗？会直接忽略吗？还是会……记得那个坐在他前面、笨拙又麻烦的邬雨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蝉鸣似乎更聒噪了。就在我快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淹没，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
　　“咳咳咳！”
　　清脆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屏幕右下角的灰色企鹅图标，猛地跳动起来，变成了鲜艳的彩色！
　　——来了！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手忙脚乱地点开闪烁的消息框。
　　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期待中的通过提示，而是一行冰冷的系统小字：
　　【对方已拒绝，拒绝原因：你是？】
　　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所有的热情和幻想。刚刚还滚烫的心脏，骤然失温，沉甸甸地坠入冰冷的谷底。巨大的失落瞬间缠绕上来，手指僵硬地蜷曲起来，带着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栗。
　　他……拒绝了。
　　或者……他根本不想加任何同学？
　　那句“你是？”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所有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刚刚萌芽的勇气。
　　委屈和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发热。我死死咬着下唇，盯着那行刺眼的拒绝提示，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涌了上来。
　　指尖带着残留的颤抖，重重地在键盘上敲下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发送过去：
　　【邬雨薇】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语气太生硬了，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像在赌气。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礼貌？如果再次被拒绝怎么办？
　　懊恼和更深的自责几乎将我淹没。我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屏幕。
　　然而，几乎就在我发送出去的下一个呼吸间——
　　“咳咳咳！”
　　清脆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似乎比刚才更加急促，更加清晰！
　　我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屏幕。
　　只见那个小小的聊天窗口瞬间刷新，一条崭新的系统消息赫然出现在最顶端：
　　【你们已成功添加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通过了？！
　　他通过了？！
　　巨大的反转带来的冲击力，让我的大脑足足宕机了好几秒。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从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血液重新奔流，脸颊滚烫得如同火烧！刚才的失落和委屈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纯粹的快乐！
　　他真的通过了！
　　我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空白的聊天框，看着那个很居毅的网名【毅然居之】和旁边亮起的“在线”状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蹦迪。大脑里翻腾着无数个念头：说什么？
　　第一句话说什么？问他考得怎么样？太俗套了！
　　问他暑假计划？太刻意了！
　　发个表情包？会不会显得太轻浮？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不决，敲了又删，删了又敲，屏幕上始终是一片空白。
　　刚才的勇气和冲动仿佛在发送名字时就用光了，只剩下满心的忐忑和羞涩。
　　就在我对着空白对话框绞尽脑汁、抓耳挠腮的时候，奇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