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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等候明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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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去国台寺,你就跟着我,千万别随意走动,尤其是不要引起皇上注意。”
江墅一想到皇上安排傅聿知同往,就心神不宁,希望只是他多心,皇上并没有为难傅聿知的意思。
皇上还对傅聿知上心,不外乎是对他舒王的敲打,只要揪出所有藏在府里的眼线,往后就不必再对他有所保留。
其实傅聿知并未对江墅这些天不冷不热的言行心生不悦。
在他看来,江墅本就是性子清冷的端方君子,那夜逾矩已是十分难得,若再进一步倒真令人不敢接招。
“我对皇上构不成威胁,他不会拿我怎么样,要是利用我做文章,你也不要咬钩,他觉得无趣就不会抓着不放了。”
“要不我说你得了急病没法下地,不去算了。”
傅聿知笑笑,还能看见江墅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真是难得。
“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皇上肯定不会相信。而且我也想见见我妹妹,不知道她在宫里有没有受委屈。”
于是江墅就不再劝了,骨肉亲情世间最难割舍,不是人人都像他的亲人那般冷漠绝情。
“万事小心。”
前两日放鹤已经启程回了白关,傅聿知心中虽不舍亦未说出口,所幸还有傅濯缨需要照顾,他也不算是无事可做。
找个合适的时机,他想和江墅谈谈从前的事,比如派放鹤去江府盯梢。
之前怕江墅心里会觉得不舒服才一直没说,但如今他们也算是坦诚相待过了,江墅应该不会太介意。但就算介意这事也得说,他还想问问浪叶遇害前夜江府有没有人见过他。除了求助江墅,他没别的办法查清浪叶是被谁所害。
“等回来以后我有事想告诉你。”
“何事现在不能说?” 江墅眼角噙着笑意歪头盯着他看。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
傅聿知受不住他这样对着自己笑,打着哈欠假装自己困了。眼睛刚闭上,捂着嘴的手便被拿下来,随后就感觉到唇角覆上两片柔软。
这下真有点头晕,上回还能怪酒劲上头,这次没有借口了。
门敞开着,不远处有枕山和栖谷替他们望风,其实不必太担心会被人发现,但江墅还是忍住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捏了捏傅聿知的耳垂,朝僵直着身子不敢乱动的人的耳朵里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果然看到人微微抖了一下。
于是江墅眼底笑意更甚,嘴角也高高翘起,傅聿知和他想的一样有趣。
“好,我等你告诉我,我不急,反正我们还有很多个明日。”
临走前江墅本想抱一下傅聿知,但刚才已然做出许多不规矩的事,还是收敛一些,免得今夜两人都睡不好觉。
栖谷偷偷回望了一眼,只看见傅公子傻愣愣地立在原地。
自家王爷又干什么坏事了,把人吓成这样,放鹤回白关前还拜托他多照顾傅公子,这样他怎么向人家交代。
枕山拍了拍栖谷的背,提醒他看路,而后自己舒心一笑。放鹤回去了,总算不用再提防人拐走他弟弟。王爷和傅公子的关系日益亲近,也不用担心没人替王爷分忧了。
“哥,你刚刚笑什么?太瘆人了。”
“一边玩去,你哥我为你们操碎了心,总算有点盼头了。”
“好日子都在后头呢!跟着王爷混准没错!”
晨起的寒意逐渐被秋燥驱散,夹道等候御辇的官员及其家眷不时掩面低语,暗自猜测今日祈福之行会否顺利。
“怎么还不来?站得腿都快断了。”
钱璃不满地跺跺脚,溅起一阵尘土飞扬,站在她身旁的人皱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他们与各自的丫鬟小厮隔得有些距离,少了仆从的侍奉连抱怨都没人顺气。不止钱璃这样想,好些个身娇体弱的千金公子都后悔今日没留在家中,又不是出游赏秋,早该知道不轻松。
钱璃左右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既不见闻府的人也没看见游大人,只有游夫人带着两个女儿来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几乎所有大小官员集聚在山下等候皇上,可左等右等也没见到禁军开道,纷纷议论起来。
“听说皇后娘娘也要来,这都快临盆了,来回折腾吃得消吗?”
“有佛祖保佑怕什么,他们身边缺不了人伺候,能出什么差池。”
日头高升,钦天监的人止不住地流汗,又恐御前失仪慌慌张张擦去。
他们心里原就没底,总觉得今日不宜进行祈福祭天之举,可皇上偏不听。就像迁都一事,已被皇上驳斥了好几回,他们怎么都说服不了皇上南迁。
“朕是天子,天意怎会和朕的心意相背。曲京就是曲京,不是什么幽京,开晖帝和平渊帝怎么就不是善终了,不准再提迁都的事!”
华沧刚登基时就有人进谏,说是曲京的风水不好,所以前两位皇帝只做了十几载皇位就早早归西。但华沧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这帮人胡闹,他们还说不能再让游氏女进宫,更是一派胡言。
一个女子若能搅动天下,那他们这些大丈夫又算什么东西。
礼部孙尚书和吏部尚书富大人站在一处,偏头问他:“皇上真打算选秀女?之前不论怎么劝都不为所动,这次突然转性你可知为何?”
富大人没接话,倒是身后的掬珠夫人按耐不住就差脱口追问缘由,到底顾及自己的身份不便搭话,但心里隐隐为富娆担忧。皇上要选秀女进宫,岂不是又多了一些争宠的人,富娆肯定应付不来,她得替自己女儿支支招。
孙尚书又说:“还没恭喜富豫,这小子马上就要成家了还跑去昌州,你不担心?”
这下富大人才开口:“为皇上分忧乃臣子之本分,他也不小了,还要让你这个老师担心,等他回来你好好说说他。”
“我教了这么多学生,教出了一个大将军和一个王爷,本来是好事,偏偏不对付。” 孙尚书背着手长叹一声,似是十分感慨。
“即便是圣人,学生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是啊,就像这天说变就变,此时要真下点雨才是吉兆,多少人盼着呐。”
富大人仰头看看天,不见一片乌云,心想大概这些人要失望了,今日不会变天。
游府和江府的人挨着,游凝雨和江斓筠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
“你的婚事都准备好了?”
江斓筠害羞地点头。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富豫,如今心上人又去了遥远的昌州,更是思念。
“富公子赶得回来吗?昌州的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谁说不是呢,其实江斓筠自己也有点埋怨富豫这样做,听爹说他是自请去昌州,可明明离他们的婚期不剩多久了,他就不怕耽误了么。
但她自然要替未来夫君说些好话:“先顾大家再顾小家,这是应该的,他做什么事我都放心,只管安心等他平安归来就好。”
“他能娶到你这样一位贤妻真是他的福气,提前祝你们恩爱白头。”
游兰露就站在她们身旁,这些话一字不差都落进了她耳里。觉得她姐肯定还没对江墅死心,同时在心里盘算要不要帮一把。
前不久江墅托人转达了想和她做交易的事情,属实令她大吃一惊。
没想到他居然丝毫不介意自己逃婚害他丢脸的事,还打算和她合作,只是要求她对其他人保密,包括她爹也不能告诉。
游兰露爽快答应,这是她欠江墅的,况且不见得自己会吃亏,君子协议没什么好担心。
只是江墅为何要她瞒着她爹,也不找她姐合作,倒是有些费解。或许是因为江家的关系,要她说,江夫人对江墅太没有人情味了,比自己还像个冷血的商人。
游兰露做生意的本事并不比游凝雨差多少,更何况她对曲京更熟悉,人脉甚至比游凝雨广。有她帮忙,至少江墅这边再也不用担心银钱短缺。
但由于今年事多,疏忽了严州那边的生意,游柏森不得不亲自赶回去处理。想来不大要紧,做生意本来就有得有失,游府树大根深,一点小风雨算不了什么。
游凝雨和江斓筠还在说话,只是不再围绕出门在外的富公子,而是近在眼前的傅公子。
舒王离她们有些远,身后赫然站着傅聿知。这两人一到场众人就忍不住侧目,但不敢对舒王放肆,都在偷偷打量傅聿知。
他们多少也听说是皇上指定要傅聿知来,心底都猜不透是何用意,毕竟是因白关之战才死伤无数,傅聿知一个罪人最好一辈子思过自省,有何脸面与他们平起平坐。
“傅公子还住在你哥府上吗?”
“嗯,他也没地方可去了,我哥这人最是心软,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傅聿知住在舒王府倒没什么,只要不是像钱璃那样的女子就行。游凝雨并非总有机会向江斓筠打听江墅的事,可能江斓筠自己也不清楚多少,她只怕舒王府被别人捷足先登。
“你看钱璃,眼神太露骨了,她和我哥八字都没一撇,也敢肖想舒王妃的位子。”
从前钱璃不大看得起江家,自然对江斓筠也不客气。江斓筠的意思很明显,她绝不会同意钱璃嫁给她哥,她咽不下受过的窝囊气。
“凝雨,趁你爹现在没空管着你,你要多为自己打算,就算没有钱璃,但不保证没有别的什么人觊觎王妃之位。我爹娘不管我哥的事,凡事都是我哥自己做主,你懂我的意思吗?”
正是因为没法通过江夫人替自己和江墅牵线,游凝雨才深觉无力。
她见识过江墅发狠的一面,想不出任何办法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江墅既不爱财也不爱色,他本身就是天之骄子。她根本没有赢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