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败予美》失陆

37、人心易变

　　枕山比他们大一些，倒是从闻少爷这些话里察觉出点名堂。

　　为何王爷娶妻傅少爷会伤心，又是怎么个了断法。难不成王爷和闻少爷是在为了傅少爷争风吃醋？

　　他越想越不对劲，听人说靖王生前就是断袖，他们才搬来没多久，该不会自家王爷就变成那样了。这么说来闻少爷也是，那到底是华氏血脉导致，还是闻氏血脉的缘故。

　　那他可得看紧栖谷，他就这么一个弟弟，别被他们影响了去。放鹤那小子会不会和傅少爷一样？他悄悄地隔开栖谷和放鹤，不让两人挨得太近，现在他看谁都不放心。

　　傅聿知把闻纵棹推出屋外，怕他口无遮拦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好言劝他：“我在这里住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去看。”

　　“那我等你，多久我都等，你要多吃饭，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闻纵棹走后，江墅下令今后不许放他进来，还给傅聿知屋前屋后多加了侍卫，真有些金屋藏娇的味道。

　　“舒王和闻纵棹为了傅聿知大吵一架？”

　　“没错，舒王府的管家是这么说的，舒王似乎特别宝贝这个姓傅的，也不让他做事，每日都要去看望。”

　　傅聿知无权无势，他们两个人争夺一个废人有何用，况且闻府和舒王府关系那么好，岂会因为一个奴才反目，该不会是做戏给他看。

　　华沧思来想去找不出原因，也就随他们去，反正傅氏已经被连根拔除，再掀不起一丝风浪，无需费神。

　　“接着盯紧舒王，闻著那个老狐狸，养不出什么好东西，朕可不想再被小狐狸咬一口。”

　　苏台见皇上已有疲乏之意，便问要不要去遗贤宫用晚膳。

　　“仰凤宫还有什么大动静么？”

　　前几日皇后突然腹痛不止，太医也束手无策，华沧赶到后，人才慢慢好转。但他依旧没撤了禁足，只是偶尔会在上朝前去皇后那里看一看，但不等皇后醒来就走了。

　　“皇后娘娘瘦得更厉害了，但太医说胎儿无事。”

　　说着小心翼翼去瞅皇上的神色，苏台不敢断定皇上心里是想这个孩子有事还是没事。

　　没人知道飞星说的是真是假，万一她说谎，那害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嗣。皇上期盼和皇后的孩子这么久，怎能说割舍就割舍。但倘或真不是自己的血脉，留还是不留，该不会真得等到临盆那天才有决断。

　　幸亏他是个太监，轮不到谁给他吃哑巴亏，他可没有皇位给那些干儿子继承。

　　傅濯缨进宫后还是由清微照顾，虽得了个郡主的封号，可在宫里的处境并不受待见。皇上已然将她这号人物抛之脑后，弱质女流不在他要提防的人里。

　　而傅濯缨这声皇帝舅舅打死也叫不出口，皇宫这么大，十天半个月也碰不上一面，倒还算是相安无事。

　　但说到底也才十四岁的小孩子，又在白关无拘无束地长大，怎会安分待在这四方天地之中。出宫没那么容易，可皇上没限制她在宫里走动，傅濯缨几乎日日都去找富娆玩，掐着点赶在皇上下朝前离开，竟一次也没碰上。

　　除了仰凤宫不许人随意进出，其他地方她都跑了个遍。

　　“皇宫造得也太结实了，连个狗洞都找不到，怎么出去呢？”

　　清微并不阻拦她，郡主一死，她就不想活了。

　　皇宫再大又怎样，终归不是她们的家，傅濯缨想闹就闹，把它闹个天翻地覆才好。

　　“阿缨，我们去仰凤宫玩，去看看皇后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我才不去，管她生男生女，我是不会当那孩子的姐姐。”

　　她有哥哥就够了，唉，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上面，大哥的伤好点了没有。讨厌的皇上，居然把她大哥贬去舒王府做奴才，太恶心人了。就算父债子偿也用不着这么羞辱人，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们痛快。

　　真不是大丈夫所为，阴险狡诈的小人。傅濯缨每日都在心底痛骂皇上，诅咒他也过得生不如死。

　　“皇上不喜欢我们，也不踏入仰凤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皇后能帮到我们。”

　　“真的？好像也对，皇后怀着身孕这么辛苦，皇上也不说常陪陪她，天天都在富姐姐那里。听说我娘怀我的时候，我阿爹可宝贝了，就怕有个闪失。”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皇上和皇后一定有问题。薄情寡义的男人，对自己怀孕的妻子不管不顾，简直禽兽不如。

　　可仰凤宫有专人看守，傅濯缨空有一个郡主的称号并不管用，依旧被拦在门外不许进入。

　　“小郡主，莫要为难奴才们，您要想见皇后娘娘，得先得了陛下的准许才行。”

　　“皇上那么忙，我见得到吗？我也不做什么，关心一下皇后舅母罢了，陪她说说话解解闷而已，皇上不会怪罪的。”

　　“您还是请回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这些宫人软硬不吃，就是不放她们进去。傅濯缨也不想惊动皇上，只好暂时放弃，转头又去找富娆。

　　富娆是富豫的妹妹，她大哥和富豫熟识，要是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些关于大哥的事情就好了。可惜富豫不想富娆知道太多外界的事，每次都推说不清楚。尤其是傅聿知住进舒王府后，更是问不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唉，你大哥真不靠谱，见我大哥落魄了，就打算绝交了是么。”

　　“才不是！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他是为了我好。”

　　“你大哥现在可威风了，白关一战成名，手底下不知有多少兵，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哪像我哥啊，身子都没好就被迫在舒王府干苦力，谁会把他当人看。”

　　傅濯缨当然怪富豫杀了她阿爹，但战场上生死难料，阿爹本事不如人也没话说。但她觉得，若是大哥和富豫对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舒王不会那样对你大哥的，他不是工于心计之人，与你大哥无冤无仇，不会害他，你别担心了。”

　　“你这么了解舒王？万一他表里不一呢，他也姓华，我不信他不和皇上一条心。”

　　正说话间听得宫人来报皇上进来了，傅濯缨连忙行了个礼就借口逃走，她可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这么胆小，跟她哥哥倒不像，朕很可怕么。”

　　“怎么会，不过是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和大人聊天罢了，怕惹皇上您不高兴。”

　　华沧一把搂过富娆，让她坐在自己膝上，服侍的宫人已经悄悄退出门外。

　　“那你们在聊些什么，听说这丫头天天都要来找你，要是觉得烦不见就好了。”

　　“不会，人多才热闹，臣妾一个人闷得慌，小郡主活泼可爱，皇上不喜欢么？”

　　“你要是无聊就当个消遣吧，什么喜不喜欢，朕和她娘都没多少姐弟之情，不过留着她也不要紧，成不了气候。”

　　华沧抱起怀中的人，往床榻走去，嗅着她的脖颈，动情地说，“朕更喜欢你，赶紧给朕生个活泼可爱的小皇子，你宫里就热闹了。”

　　没有谁是无法被取代的，皇后也一样。

　　只是现在还不能废后，老臣个个想揪他的错处，舒王一党更是虎视眈眈，他还没有把权力都集中在自己手里，不能全凭自己的喜恶做事。

　　皇后这一胎不能留，他不允许一个杂种占了他皇子的位子，可对于皇后，终究于心不忍。华沧安慰自己，以后他和莫叹萍还会有其他孩子，但这个来路不明的孽种绝不能留在宫里。

　　他想了个法子，只要等到皇后临盆时再瞒着她说是生了个死胎即可，他是皇帝，这点小事还能瞒不过她。最好生下来真是个死胎，省的还要让办事的人做刽子手。

　　莫叹萍若是乖巧一些，像富娆一样安分守己，那自己还是可以让她继续做皇后。

　　他比他父皇好太多了，连背叛自己的人都能原谅。她应该知足，应该感激他，不然就会得到和他母妃相同的下场。

　　华沧不希望对自己心爱之人太过残忍。

　　他绝不会像开晖帝，他是个有心的人。如果他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对他好，不会丢下他，不会让他像自己小时候那样无依无靠。

　　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一切事情都在朝着计划进行。姨母还活着，他不是没人疼爱的孤儿。

　　游柏森作为江斓筠的舅父，大婚那日需得坐主桌上位。

　　这日游霁晓带着江斓筠亲自来游府送喜帖，游柏森便让游夫人她们带着江斓筠到府里逛逛，自己和游霁晓有话要说。

　　“三妹妹，你跟二哥说实话，江墅……舒王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为何之前那渔村妇人说的是生下孩子的女子去世了，你既然还活着，这如何解释得通？”

　　游霁晓起初不想说实话，含糊说许是时隔多年，那妇人记岔了。皇上听信了她这番解释，但她二哥可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

　　“你不肯搬去舒王府住，不过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皇上和舒王将来不和，你都不会有事。”

　　游霁晓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二哥何必说得这么明白，就算他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是他的嫡母，养育了他十八年，他孝敬我不是应该的么。”

　　“他已经无父无母了，你还要利用他？你若是真心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就不该只有算计。”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认为对舒王已经仁至义尽了。

　　当年她小产之后，太医诊断今后很难受孕，和华渭到达岭南之后有时会让竹影替她侍寝。竹影怀上孩子后，他们都很高兴，一家人远离曲京的纷纷扰扰，就在岭南生活也不错。

　　没想到开晖帝一道圣旨打破了这份平静，更没料到只有她和竹影活了下来。

　　这是华渭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她历尽千辛万苦抚养长大，怎会只有算计？她大可以半路扔掉他不给他治病喂药，任他自生自灭，可她没有。

　　“你看看我的脸，我十八年不敢与你们相认，为的是谁？没有我他早死了，要不是皇上信了他是我的亲生孩子，你觉得他现在还有命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