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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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火热的暑期时间已经到了尾声了，可是浅草寺依旧人满为患的，好不容易排上了祈愿的队伍，两人按照流程认认真真地许下了愿望。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时撇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人，沈觉似乎有些蔫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温太高还是有心事，于是陆时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不舒服了吗？看你这两天吃的也少。”
“可能是太热了吧。”沈觉用手在脸边扇了扇风，抬头看了眼陆时，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陆时有些担忧看着沈觉，问道，“是不是太累了？晚上涩谷的SKY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是我没提前买好票弄到今天…”
“都说了没事了。”沈觉撩开额前的刘海，别过脸去，“张口闭口什么都是你的错，搞得像我欺负你。”
“什么啦，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陆时笑着戳了戳沈觉的脸，“以前那个自己做饭忘了放盐都要骂我两句的小沈呢？把他还给我。”
“什么癖好啊喜欢被骂。”沈觉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帽檐，“我又不是神经病。”
“是因为现在舍不得骂了吗？”陆时弯腰去看沈觉的脸，对方则是又转了个方向躲开他的视线，陆时又绕到另一边，用手碰了碰沈觉红了的耳尖，“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能不能要点脸啊你？”沈觉拍开陆时的手飞快向前走去，“你真是一天不被骂就皮痒了。”
“好了好了，这下确实是我不对。”陆时赶忙追了上去，揽过沈觉的肩膀搓了搓他的手臂，“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沈觉抱起手臂，垂下眼睛，淡淡地说道。
“那不行啊，我之前在伏见稻荷大社许的愿望都告诉你了，那必须要灵的。”陆时不悦地说道。
“那以后再告诉你吧。”沈觉卖了个关子，抬头看着陆时眨了眨眼，“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陆时不在意地耸耸肩，“下午随便去涩谷逛逛吧，然后去SKY。”
沈觉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默认，随后又回头望了眼祈愿的地方，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所求不是为自己就是为家人，他没有家人，也不知道要为自己再求些什么，总觉得现在的日子好的有点像做梦，再为自己求简直过分的贪心，于是许愿的内容仅与陆时有关，唯一一个承载着他生命的人。
今天的夜晚一片云都没有，SKY的顶层却在狂风大作，沈觉庆幸今天带了帽子出门，要不然头发一定会疯狂乱飞。
坐上电梯的时候陆时举起相机在偷偷拍他，快门声传到了沈觉的耳朵里，他抬眼看向镜头，这是第一次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那个黑洞洞的镜头，他的脑子缓缓放空，直到陆时喊了他一声后来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陆时一步跨出了电梯，习惯性地伸手牵住了沈觉，“不过刚刚那张好漂亮。”
“是吗？”沈觉没有脱开手，尽管察觉到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他也不是很在意。掌心间的温度上升，身体却被风吹得有些发冷。
“累了就坐会吧。”陆时拉着他走到了空地上坐下，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你没事吧？”
“真没事。”沈觉拉下了陆时的手，目光投向远处，这里能俯瞰整个涩谷的夜景，灯火通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四纵较差的道路，好像一部永远不会停歇的电影，却只锁定在了这一个镜头里。
陆时和他说过照片的意义在于记忆，他不知道自己在陆时的内存卡里到底有多少张照片了，但以后漫长的人生中陆时一定会拍下更多精彩的照片，到那个时候自己可能也会成为了那个镜头里微不足道的一秒。
所以他才想注视着镜头，也许在以后陆时翻阅照片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秒钟在和自己对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一片繁华，沈觉拍了拍陆时的肩膀，向着远处扬了扬下巴，“你去拍照吧，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没关系，我在这陪你好了。”陆时耸耸肩，“照片什么时候都能拍。”
“去吧，又不是每次来这儿我都在。”沈觉轻声说道，“拍点我俩一起看过的东西也蛮有意义的。”
“也是哦。”陆时摘了相机的盖子，顺手脱下了外套搭在沈觉的肩上，“早上让你带外套不愿意带，马上起风了就冷了。”
沈觉没有回应，只是把手塞进袖子，慢条斯理地卡上了拉链，又理了理领子，摊开手的样子好像在说，“行了，你说的对。”
陆时满意一笑，站起身来匆匆走到了玻璃窗边。不过顾及着沈觉他也没拍多久，左右不过是一条街，沈觉可比这个地方好看多了。于是很快他又跑了回去，看到地上抱着腿缩成了一团正在发呆的人，嘴角又勾了起来，“小猫一样。”
沈觉翻了个白眼，仅腾出一只手伸了过去，也没说话，表情平淡地看着陆时。
陆时心领神会，伸出手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还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总这边走。”
沈觉本想再拿腔作调一下，却又被这句话逗笑，他走了两步后突然转了身，抬起了自己的手。
“喏。”
四周全部围满了游客，陆时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后心下一阵悸动，将手伸了过去，十指紧紧扣在了一起，像是在高朋满座中把爱意喧哗到尽兴。
离开了室外走过一段通道，里面几乎没有光线，全是靠着玻璃窗外的夜景映照，过道很长，把整个涩谷的夜景铺开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这儿比楼上还好点呢。”陆时在长凳上坐下，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又安静，视野也好。”
“是哦。”沈觉也坐了下来，盯着下方涌动的人群看得出神，“感觉像在外太空一样。”
“确实。”陆时点了点头，“像在外太空看地球，那些人和我们离的好远，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看他们，世界都和我们没关系。”
“被地球流放啦。”沈觉笑着耸耸肩，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天和陆时一起看的《星际穿越》，尽管他还是欣赏不来那位导演的手笔，但却也为其中时间的反复和维度感到无比的震撼。
沈觉不知道陆时盯着外面在想什么，也许也是那部电影，也许是什么别的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投来的目光，他看着那张被窗外灯光打亮的侧脸，和耳垂上与自己一样的耳钉，脑子突然感觉有些放空，动了动嘴唇，接着以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脱口而出，
“陆时，我爱你。”
“什么？”陆时猛地一转过脸，对上沈觉迷茫的双眼，似乎刚刚那句话不是从身边人的嘴里说出来的，心跳的陡然提升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两人就那样对视了几秒，直到沈觉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咬着嘴垂下了眼睛。
事发突然到让陆时都有些手足无措，他凑近了些低下头，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再说一次，好吗？”
沈觉的表情反而突然变得有些平静，他抬头看去，这回却是陆时躲开了他的目光，他察觉到了什么吗？还是因为自己的话感到震惊呢？但也没再多想，沈觉再度开口道，“我爱你。” 语气平淡地像在说“今天是晴天”，但却又透着一丝遗憾又坚定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子里炸开，陆时呆愣在那里，连呼吸都屏住，他生怕自己眨眼，发现面前的一切都是幻觉。直到有颗泪珠顺着眼角掉了下来，砸在了自己的戒指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这一刻，陆时的世界彻底静止了。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耳边震响，快到让他有点眩晕。情绪像是炸裂的光，一瞬间点燃了整个神经，他的指尖微微发麻，身体像是被攫住了，无法动弹。
他很清楚，他们早已在一起，早已跨过了那些界限，沈觉甚至在最深夜的梦呓里也曾伏在他耳边低声呢喃过情欲里失控的字眼，可是——可是这三个字，他从来没有这样清楚而平静地说出来过。
“怎么哭了？”沈觉准备抬手拭去陆时眼角的泪，手却在空中一顿，他的声音丝毫不见慌张，反倒相当平静，接着他缓缓放下手，凑上前去将泪珠吻去。
陆时在这时侧过了脸，亲了上去。
外太空也挺好的，没有别人，只有他们。
这个吻在有游客路过的时候暂停了，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像是平常一样回了酒店，但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陆时钳着沈觉的脖子几乎是有些急不可耐地又吻了上去，手也直接探向了他的侧腰，掀起了衣摆。
沈觉今天意外地乖顺，陆时也记不得他到底在整个过程中要求沈觉说了多少次“我爱你”了，对方则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就算到最后时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地沙哑，还是坚持着完完整整地把这三个字念了出来。
“疯掉了要。”沈觉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正在给自己吹头发的陆时，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些疲惫地抱怨道，“再这样下去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好地方了。”
“不好意思。”陆时窃笑了一下，“有点太开心了。”
“我感觉我嗓子明天一定劈了。”沈觉伸手拿过一旁的杯子，仰头喝完了半杯水，侧过脸去看身后的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到底要听多少次才够。”
“说一辈子。”陆时拿过梳子梳顺吹的半干的头发，弯腰在沈觉的眼角亲了亲，“说到再也说不动为止。”
“好啊。”沈觉低声应着，目光却游离开，像是梦呓般地重复道，“说一辈子。”
可是一辈子太长了，长到他甚至可以预想到陆时在不同人生阶段不同的可能性，但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可能性里有自己。
但他还是在这个问题上妥协了，他短暂地假设一下这个细微可能发生的情况，又很快地抽离。
他无法企及到的光彩未来，是属于陆时一个人的。
陆时拿梳子的手一顿，微微皱了皱眉，是自己想太多了吗？明明这个时候应该高兴才对。只是为了掩过一丝不安，手上的动作又自然地继续，沈觉毫无察觉，只是盘腿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戒指。
陆时夜里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他伸手摸了摸身侧，被单冰凉。
“沈觉？”
空旷的房间里无人回应，陆时陡然从模糊的意识里清醒，翻身爬了下去，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好在沈觉只是拿走了手机，其他的东西依旧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电话拨通却被立刻挂断，陆时盯着手机顿觉一阵滞空般的心惊，接着开门的声音响起，他向门口望去，沈觉正拿着手机站在那里。
“怎么起来了？”对方有些惊讶，走上前来，自然地把手覆在他的手面上，温度传来的瞬间陆时才觉得松了口气，低头看向一片漆黑的眼眸，接着揉了揉眼睛，沉声说道，“去哪了？”
“房间里又不能抽烟。”沈觉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丢在一边的桌上，“所以下楼去了。”
“哦。”陆时勾着沈觉的手指，不觉收紧了指尖，眉头簇起，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要走。”
沈觉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瞬，快速低下了头撇开视线，又重新看了回来，他踮起脚亲昵地用脸蹭了蹭陆时的脸侧，“那我在房间抽烟你就要被罚钱了。”
“下次叫我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时在心里想道，他一定不是指沈觉自己下楼抽烟的事情，但他怎么用语言表达这种莫名的不安，想来想去却无从出口，因为沈觉确实什么都没做。
“要再睡一会吗？”沈觉的声音把陆时的思绪拉了回来，陆时这时才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烟味，他点了点头回到了床上，在沈觉倒下来的一瞬间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睡不着了，陪我聊聊天吧。”
“行啊。”沈觉转了个身，侧卧着面对陆时，“想聊什么？”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陆时轻声问道。
“要听实话吗？”沈觉歪了歪头，笑了起来，看到陆时诚恳地点了点头后他才继续开口，“我在想，是个不一样的家伙。”
“不一样吗？”陆时重复道，“哪里不一样。”
“可能是我都不怎么见到以前的租客吧，本来就没什么人会选要和别人合租的房子，来的人一般也就落脚三四天旅游。”沈觉看向一侧，似乎是在回忆着第一天见到陆时的场景，“但我舅舅给我发信息说有人要住几个月，我还是蛮意外的。”
“会怕吗，有人和你住在一个屋子里的时候。”陆时的手转了个方向，顺着沈觉的指缝滑去，接着扣在了一起。
“一开始会吧，所以我基本都不出房间，门也是锁上再抵个柜子。”沈觉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但好在我作息是反过来的，一般来旅游的人白天都不在房子里的。毕竟是别人的房子，能让我住就不错了，我总不能还要求这个那个的吧。”
“你还是没回答我哪里不一样。”陆时笑了笑，虽心里也觉得酸涩，但总觉得还是不要表述出来好，他知道沈觉不爱听。
“说不上来，因为那个时候你看起来有点…”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笨。”
“我笨？”陆时听到这个词，差点被口水呛住，接着笑了出声，“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我。”
“谁叫你日语说的那么差啊哈哈。”沈觉也笑了起来，“整个人也看起来乱糟糟的，有种，那个词是什么来着，清澈的愚蠢。”
“早知道就换个帅一点的方式登场了。”陆时有些无奈地撩了一把头发，接着把脸凑近了些调笑道，“那样说不定你就会对我一见钟情呢？”
“真太自大了吧。”沈觉照着他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陆时挪揄道，“我在想你可真讨厌。”
“为什么啊？”沈觉挑起了眉毛，“明明是你刚开始先不关好门还冲我发火的吧？我还告诉你我中文名了呢，我都没告诉过别人。”
“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陆时有点哭笑不得，“明明第一天见到我就一直摆出嘲讽样子的人是你吧？”
“胡说，我没嘲笑你，我是在憋笑。”沈觉一脸认真地解释道，但嘴角已经快要压不住，最后还是笑了起来，“好吧，没有区别。”
“等一下。”陆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指抵在了沈觉的嘴上，眼睛睁大了点，像是突然发觉了什么，“你没告诉过别人你叫沈觉？怪不得刚认识我就和我一块出去买东西，还说带我去拍照，吃饭的时候打探我有没有女朋友。”接着他顿了顿，做出总结，“明明就是一见钟情吧？”
“滚啊你！你怎么还记这么清楚啊？”沈觉松了手猛得一推陆时的胸口，脸却迅速红了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地咬紧了牙关，眼神迅速闪躲开。
陆时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伸手揽过沈觉的脖子，将脸贴了过去，嘴唇摩擦间带着点急促的喘息声，手不安分地向下探去扶在对方下腹侧的凹陷处，手指划过皮肤，感受到那处的肌肉猛得收紧，他又抬起头抵着沈觉的耳畔说道，“说谎话的小孩要受惩罚。”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三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