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故友今何在，江河万古流 ...
-
既已与皇甫绝凌会合，又得许述许迟帮助，上官伊离终于拿回了锦城，除掉了细作。
只是那江淮之手段老辣，行动迅速，竟在他们攻打锦城之际夺走了许城。
三国已不复存在，在丽阳、淮安、凤都相继出事之后，不少官员日夜兼程赶来了边境之地，寻觅新主。
如今，众人都汇聚在了锦城的官署内。
在此之前他们都各有其主，现下凑到了一处，哪怕是合作关系，也该有一人主持大局才是。
南卫一派式微，也就只剩下天楚和云启争这位置了。
上官伊离和皇甫绝凌还未到场，其余人闲着也是闲着，便就这事吵了起来。
云启一官员瞥了眼对面的人，道：“这有何可商议的？这位置如今也只有我们凌王殿下坐得了。”
天楚一官员瞪了他一眼，皱起眉头道：“怎么就只有他能坐？这里是锦城，我们天楚的地盘，自然由我们家公主殿下来坐！”
云启又一官员冷哼一声，嗤笑道：“笑话！她一女子，还想称帝不成？”
“如何不能？”天楚一女官员上前一步，质疑道，“我们公主殿下无论是学识还是谋略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如何就不能成为天下之主了？”
云启官员闻言指着她的鼻子怒道：“朝堂之上岂有你们女子说话的地方！”
“这位大人，在我们天楚，女子亦是可以考取功名、加官晋爵的。”天楚另一女官含笑提醒道。
此人正是沈太傅沈忆卿。
“这成何体统！”那位官员瞪了她一眼，“女子怎能和男子相提并论？！”
“管好你的眼睛！”天楚这边一位威武的男将军站上前来，“我家夫人可是殿下之师，古往今来最年轻的状元，你们云启所有人的才学加起来都抵不过她半根手指头！还妄想与她相较？”
“你！”那位官员气急，想要上前与他理论，却又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越出一步。
他一文官，如何与这人高马大的武官较量？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时站在角落的裴御书出来和稀泥了，“据我所知，两位殿下已经互表了心意，大家将来都是一家人嘛，何必为此伤了和气？这会儿殿下们还没到场，我们讨论这个岂不是没什么意义？不如等他们到了再说，且看看两位殿下的意思？”
许迟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小声道：“我倒是觉得这位置由阿离来坐并无不可。”
一旁的徐述则是拱了拱手，附和道：“裴大人说的有理。”
众人听了他的话，竟真的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睛还要有意无意地瞟几眼对面的人，以表不满。
片刻后，殿外的小厮高声通报道：“公主殿下到！凌王殿下到！”
上官伊离和皇甫绝凌并肩而行，一同跨入了内殿，直直朝上位走去。
众大臣们瞬间站直了身子，低下了头，又忍不住抬眼去觑那二人，屏息凝神等待一个结果。
上官伊离十分自然地坐在了那最高的位子上，皇甫绝凌则是负手立在了她的前侧方。
这意思，不言而喻。
……
许城书房。
徐瑾盯着案桌上她寻了许久都没找到的宝匣和钥匙，心急如焚。
她曾冒着生命危险在荀瑶眼皮子底下搜寻它们，但一直没有线索，如今这些东西就摆在她眼前，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在她面前的，除了宝匣和两把钥匙，还有那个骇人的老妪。
荀瑶把玩着那两把钥匙，对徐瑾道：“考虑得如何了？”
徐瑾双膝跪地，诚惶诚恐：“我真不知道另一把钥匙在哪。”
“何必诓我？”荀瑶似笑非笑，“那孩子这般信任你，怎会不告知你太阴的下落？我耐心有限，你想好再说话。”
徐瑾低下头，苦恼地皱起了眉。
上回见到莫容时他们的时候，上官伊离确实让他们给她带了话，说若是荀瑶向她要太阴，那便给她。
可她现在在荀瑶手上，要是她真把太阴钥交出去，自己对她就没价值了，那还能有活路么？
荀瑶又道：“你若将其交予我，我便做主放你走。”
徐瑾仍垂着头，面上不表，心里却腹诽道：你当我傻啊？一旦交出去，要杀要剐还不是你说了算？
好一会儿，门开了，商陆捧着个方盒走到荀瑶跟前，谄媚道：“主君，药已经制好了。”
荀瑶微微点了点头，眼睛瞥向徐瑾：“喂她吃下。”
“是。”商陆行礼起身，逼近徐瑾。
徐瑾一听便觉得不对劲，这是不耐烦了要毒死自己啊！
“我不吃！”她说完忙闭紧了嘴巴，站起来想朝外跑。
可这里都是荀瑶的人，她怎么跑得出去？还没走几步，又被押回来了。
商陆捏住她的下巴，迫她张嘴，笑道：“此毒名为断肠，若是一月之内得不到解药，便会肝肠寸断，毒发身亡。”
徐瑾紧紧咬着牙，心想怎么什么毒都让她碰上了。
荀瑶又道：“再给你一月时间，一月后，我要见到太阴。”
……
“啪！”
锦城地牢里，裴御书站在几个犯人身前，甩了甩手中的刑鞭，低头看向鞭子上新染的血迹，皮笑肉不笑道：“子度遵德守礼，而我非他，你们落入我的手里，想来不会好受。”
林二一歪头吐掉口里的鲜血：“老子当是谁，脾气这般大，原来是裴大人啊。”
他双手双脚被铁链紧紧缠住，一身血污，看向裴御书的眼神却满是挑衅。
“你认得我啊，”裴御书略微凑近，整张脸便都藏在了阴影里，“这便好办了。”
“七年前，我父亲遭人设计，惨死北漠。”
他后撤一步，一鞭子甩在了林二身上。
“半年前，家弟子度前去南卫救人，身殒白榆城。”
反手一鞭，林三吃痛一声。
“这些，都是你们兄弟的手笔吧？”
再一鞭，落在了林七胸前。
林七性子急躁，挨了打，顿时怒目圆睁，暴喝道：“是又怎样？！有本事杀了老子啊！”
林三则是啐了他一口。
裴御书挑了挑眉，嘴角噙笑，慢悠悠地转向林七，半边脸又沐浴在了天光之中。
林二突然大笑不止，又用极其阴沉的语气道：“裴大人好手段啊。”
“远不及尔等。”裴御书回过头来，面向林二，“如今死是不可能了，活你们也休想，这地牢中刑具上百，我要你们一一偿遍。”
……
一转眼就入了冬。
一转眼竟过了一年。
去年他们离开淮安城的时候雪还没落下来，今年徐瑾回来，雪已经铺满了整座城。
她吃了毒药，受了荀瑶的命，前来带回太阴钥。
一路颠簸至淮安，现下要进城了，竟然生出了一些“近乡情更怯”的心绪。
她乘马车行过正阳大街，那点心绪便慢慢变得荒凉。
仙姝阁早坍塌了，十三明月楼的牌匾落满了灰，锦鲤社和红泥馆成了避难所，淮安城还是那个淮安城，只是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凭栏而望，故人不在，山川尤存。
去取钥匙前，她想先回善堂看看。
曹管家背了箩筐，刚准备出门采买，一踏出院门，便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徐瑾，一时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直到眼前的人出声叫了他。
“曹管家！”
走了大半天，总算见到了熟人，只是这曹管家和从前相比憔悴了不知多少，徐瑾内心感慨万分。
曹管家也是激动不已，喜道：“莫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孩子们天天念叨您呢！”
“他们还好吗？”徐瑾关切道，“这一年来战乱不断，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也许是见她回来曹管家高兴，一直乐呵呵的，闻言忙答：“没有没有，当时小姐和公子走后没多久，有一位声称二郎的公子说是您的朋友，安排了些人过来帮忙，后来莫公子也派了人回来，时局再艰难，我们善堂还算是好过的。”末了想起那屋外的百姓，不禁叹了口气。
“原来还有他？”徐瑾心道，“江淮之竟然早就盯上了这里。”
曹管家就惆怅了一会儿，又立即笑起来，问道：“小姐这次回来还走么？怎么不见公子一起？”
徐瑾笑笑，道：“我就不留宿了，看一眼孩子们就得走。阿离她有事，没和我一起回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叫人安排。”曹管家自顾自点着头。
……
锦城。书房。
三国官员齐聚一处，无家可归的难民也纷至沓来，需要处理批复的琐碎杂事或是机要公文一时之间堆得能有山高，看了一晚奏折的上官伊离正准备搁下笔，闭目养神一会儿。
“阿离。”
皇甫绝凌拿了一架弓弩走进书房，眼含笑意，看见她手上未干的狼毫笔，又皱起眉头：“怎么还在处理公务？这些人每天都有这么多话说么？”
“正打算休息呢。”上官伊离笑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皇甫绝凌将弓弩放在案桌上，又走到矮榻边坐下，拍了拍大腿。
“又头疼了吧？过来。”
“好。”上官伊离点点头，起身走了过去，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天越来越冷，房里虽然生了炭火，但皇甫绝凌还是怕她着凉，拿了一旁的披风盖在她身上，然后才开始帮她按压穴位。
在知道她总头疼之后，他特意去寻丁香学了这舒缓之法。
他低着头，轻声道：“力道可还行？我今早从军营回来，弓弩已经基本替换完毕了，就是桌上那个。”
上官伊离闭着眼睛，道：“延清改过的弓弩虽不比明月天生神力，但至少比之前的好许多，在战场上，够用了。”
皇甫绝凌又道：“莫容时和你父皇母后已经在来锦城的路上了，派去寻你兄长的人也回了大半，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上官伊离睁开眼，看向他。
这世间的路，她咬咬牙，一个人也是可以走的，可有他相伴，好像确实轻松了许多。
“阿离何须同我客气？”皇甫绝凌声音轻柔起来，“好啦，快睡吧。”
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缓，他才停下手中动作，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头。
他知道她心里压了许多事，他给她时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