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辣手摧花

35、第 35 章【修】

　　那薄如冰刃的唇里吐出来的字眼让人胆颤心惊，连我都未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他会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一句话，我又不得不揣测他的心思，他是真的想让我们送死，还是……

　　这个想法明显不成立的，如果他真的让我们死，他这一枪早就发出来了，哪还可能和我身后的持枪男子干耗着。

　　我想从他的眼里捕捉一点东西，但他伪装的极好，这人心里素质太强，根本让人就无懈可击。

　　他还就真的谅准了我身后男人不敢轻易行动么？他以为他真的不敢开枪么？

　　一个人被逼急了的话，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兔子逼急了还咬人。

　　非非站在那里，不哭不闹，她前不得后不得，唯有那双眸子看着她的父亲，安静，沉寂。

　　“家属，你挟持我仅剩的那些家属……”持枪男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持枪的手抖起来，我感觉到他抖动的幅度，心里紧张的要命。

　　这上了膛的枪，若是一不小心走了火，我就真的玩完儿了，这个世界下一刻就真的没有一个叫袁源的人了。

　　难道我今天非得成为一个倒霉蛋牺牲品么？

　　“你不要紧张，他不是还没对你的家属怎么样么？”我轻声安抚着，和他低声谈论着，“我和你说好了，只是救你一命，你挟持着我，从这里出去，你的家属，我来帮你救。你完全可以放心我。”

　　我能感觉到他有片刻的迟疑，可惜他疑心太重，他喝道：“谁要相信你的话？你是他罗东极的女人，罗东极的女人会是好人，会帮我救人，听着就可笑，更何况你又被我威胁，让你救我的家人，我呸，恐怕我的家人最后还得死在你手里。所以让你救人，还不如杀了你了事。”

　　我冷笑，像他这样的人，只怕从来就没信任过谁吧，一次次给他生还的机会，他不知道珍惜，却一次次的执迷要罗东极的命，罗东极的命真的是这么好要的吗。

　　这个人执着于保持，已经执着的疯了。

　　罗东极脸色慢慢的变白了，手有些发抖，但只是微微的抖动着，让人看不真切，但是，心细的人肯定能看的分明，我想，若是身后的人不是此刻真紧张了，他还真的能杀了罗东极。

　　汗从我的额头留下来，这间废弃的铁房子真的热急了。

　　“你似乎不明白我话的分量。”我冷笑。

　　他咬咬牙，无视着我的言语，仍旧打算拔老虎牙：“罗东极，你刚才说的话，骗别人还可以，骗我你却是万万不能的，你爱这个女人，你为了她甚至可以舍弃一切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么？我还是那个提议，你自杀，我放了你女人和女儿，不然，恩哼，别怪我不客气。”

　　罗东极那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扔指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冷笑：“你赢了，你找到了我的弱点，我愿赌服输。”说着缓缓将枪头转移方向，当真移向自己的脑门。

　　苏菲大叫，“老大，不要。”

　　我也是害怕了，心率跳的格外快。罗东极……我咬着牙摇摇头。

　　苏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枪口飞扬跋扈的对着我的右侧脑门，她神色狰狞，“老大若有什么事，袁源，我会救你出去，但我更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个女人这时候还有心思来威胁我，可知我根本不受她的威胁，我冷笑，“只可惜，无论你怎么做，即便你为罗东极牺牲生命，他也未必会喜欢你。”

　　她脸色一白，一种被戳穿的心里让她的眼神格外的冷肃，“信不信我立马杀了你？”

　　“信，你现在就杀了我啊，杀了我，罗东极就不用自杀了。苏菲，你还是好好保护罗东极要紧。”

　　“这倒是个好主意。老大，为了你，即便帮规处置，我也非杀了她不可。”说着拧动扳机。

　　我们在混淆视听。

　　罗东极僵硬的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我身后的男人嘿嘿冷笑，“你们的戏也唱够了，罗东极，别指望你的贱人下属能混淆视听。快动手吧，不然我真的崩了你的女人，崩了她，也够你痛苦一辈子的。”

　　罗东极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唇角突然诡异的一笑，只见他换了个手，手一紧，稍动扳机，我慌忙的大喊，“罗东极，不若是敢开枪，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我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快快活活的生活，让你即便在地狱里，也要活活再被气死一次。”他果然顿了顿。而我趁这个瞬间，一脚已经往上踢了去，我向来不怀疑我身体的柔韧度与力度，跆拳道黑带二段的力量和瑜伽的柔韧度，此刻运用的天衣无缝，鞋子直抵持枪人的头颅。

　　所以这一招下去，我将他踢到在地。

　　我告诫过他的，只能以一个人为人质，两个人只会误了他的七窍。

　　我不想他死，所以扔想保护他安全离开。

　　“砰”的一声，子弹已经结结实实打穿了他的眉心。

　　罗东极的枪法，早就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左手和右手一般厉害。

　　我甚至还来不及回头，他一个旋风般的速度将我扯到他的怀里，手搭在我的腰上，低声道：“别看，保持着这个角度，一直走，直到走出去，不要回头。”

　　我退后一步，神色冷凝，我没有转头看那个人的尸体，并不是怕见到，而是，我该质问眼前的人一些问题。带着愤怒，我问：“罗东极，你告诉我，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

　　这是我替这个刚死去的人质问的，私人恩怨，为什么要波及家属呢？还杀光人全家。

　　罗东极冷哼一声，“这种人根本就不算人，遑论人命？”

　　我呵呵冷笑，好狂妄的口气。

　　可是我能指望这个男人那张薄薄的唇里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罗东极将枪收入口袋，手搭在我的肩上，冷声问：“你笑什么？即使我将他勉勉强强算个人，可是既然他要杀你，我就只好要了他的命，这很公平。”

　　很公平，在他罗东极的世界里，只怕根本就没有公平二字可言，“人家要杀你身边的人，那也很公平，你杀的是人家全家，你杀了人家全家，那些老幼妇孺，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罗东极表情阴鸷，抓着我肩膀的手猛一收拢，掐的我肉疼，“我早告诉了你，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说着，愤怒的甩开我。

　　我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男人，狰狞的脸孔，阴鸷的眼神，这就是我遇到的男人，杀伐果断，不留情面。

　　我带着看不透的疯狂，“哈哈……罗东极，你信奉弱肉强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的全家也会别人灭了呢？弱肉强食，弱肉强食……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那些都是人命，即便他该死，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全家，为什么？罗东极，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一次次的给我意外？”

　　眼泪从空洞的眼里肆无忌惮的流出来，心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抽搐的难受，我以为我能和他过下去的，可以包容他一次。

　　可是为什么在我要接受的时候，让我彻底看清这个男人的残忍。

　　我可以和一个霸道的男人过一辈子，但我不能和一个残忍的男人过下去。

　　我转过身去，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死状，眉心贯穿，眼睛圆睁，嘴巴张的很大，似乎很难相信自己这样便死了，是啊，他还没有报仇呢。我走过去，将他的眼睛阖上。

　　他死了，没有死的太难看，一枪毙命。

　　我该恨他的，是他让我见证了这场死亡游戏，是他让我知道了罗东极的手段与残忍。

　　可是我该怎么恨他？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汗湿的额角，头发全粘着，我拢了拢发丝，罗东极仍旧站在那里，眼光炯炯。

　　鲜血从他的袖里滴出来，流过指尖，滴答，滴答，滴在地面，他的眉心动了动，我闭上眼睛，湿热的狭小地域里血腥味充斥着鼻息，我几欲呕吐。

　　“老大，你的手……”

　　我豁然睁大眼睛，他的手，他的手……受了伤，显然是被狙击过了。

　　他目光没有游移开去，炯炯的看着我，动了动唇，欲说还休。我无法忽视他眼里的隐痛与灼热，可是我得狠下心去，曾知道他的手段是一回事，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境，所以我首先要学会对自己残忍。

　　我们对望着，相顾无言。

　　“老大，我们来断后，你快点回去，西斯医生在等你，不然你的手可就要废了。”

　　“无妨。”

　　非非从苏菲那边朝我飞奔过来，“妈妈，妈妈……”

　　我抱起非非，“非非，我们回去。”说着，我抱着她走出了这间铁房子。临走时看到他指尖滴下的血珠，我有些动容，“去医院看看吧，伤成这样别让手都给废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即便是陌路人，我们都该示之以关心。”我抱着非非立在那里，看着他们抬走的那个人，心中一痛，“放了他的家属吧。死亡，到此该结束了。”

　　外面阳光炽热，出了废弃的房子便迎来了丝丝凉风，冷汗经风一吹，我打了个寒战，非非抱着我的脖子，往我被打的手上的脸上一摸，“妈咪，疼吗？”

　　我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不疼。”

　　“妈妈很勇敢。”

　　“非非更勇敢，知道保护妈妈。”

　　她笑了出来，无忧无虑。“妈妈，爸爸还没出来，我们等爸爸好不好？”

　　我碰了碰她的小脸，“非非，爸爸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先回家。”

　　天际燃烧起了火烧云，像鲜血一样红。

　　非非趴在我的肩上。

　　“非非，刚才那个人用枪指着我们的时候，你怕吗？”

　　非非摇摇头，“我不怕，我一知道爸爸会来救我们我就不怕了，爸爸告诉我，罗家的孩子，无论碰到什么，都不能怕，我答应了爸爸，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怕，爸爸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我身边……妈妈，你哭什么……”

　　“可是杀人的爸爸，你还会喜欢吗？”

　　“乔叔叔说，只有自己力量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那些人灌输给孩子的到底是什么思想。怕只怕，将来这孩子会是另一个罗东极。

　　方其远跟我说血缘，原来这便是血缘，强势，霸道，凶悍。

　　“刚才死的那个叔叔，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可怜吗？你爸爸杀了他的家人。”

　　她摇摇头，恨恨的道：“他要杀我们，我恨死他了，爸爸杀他的家人，肯定是该杀。”

　　看着她满身的戾气，我觉得好无力。血缘加耳濡目染，等她长大了，只怕完全不得了了。“非非，妈妈和你所认知的不同，妈妈认为，只要是生命，都该珍爱。正所谓，有业才有孽。”

　　看着她似懂非懂迷惑的样子，我暗笑自己，我能一个孩子明白我的意思么？“非非，你告诉我。如果我或者你爸爸被人杀了，你会报仇吗？”

　　“有人能杀得了你和爸爸吗？”她迷惑的问。

　　“你只要告诉我，你会不会报仇。”

　　“当然会。”

　　“这就对了，所以，那个叔叔并没有错，他只是为他的家人报仇而已。非非，妈妈和爸爸分手了，如果让你选择一个和你住的人，你选跟妈妈还是选跟爸爸？”

　　她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苦恼道：“不能两个人都要吗？我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

　　“不能，我们之中你只能选择一个。”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她的父亲。

　　虽然脸部肿痛，但我依旧将非非送到了罗东极的公司，打了电话上去，罗东极的秘书来接的人。

　　“袁源，真的要和罗总分手吗？”

　　“我无法适应他的生活，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未来。”将非非推到她身边，“张妍，请务必将非非交给他，同时，也替我疼疼她。”

　　“有时候眼睛未必要看的太分明，迷惑一点更好。这样每个人都活的轻松。”

　　“我无法做睁眼瞎，张妍，我要走了。”我笑着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我还得去上药呢。”蹲下身来，“非非，妈妈走了。”

　　她眼里和行动都表现出恋恋不舍，但是她选择了她的爸爸，我只有断了一切念想，连着那恋恋不舍。

　　非非低低喊了我一声。“妈妈，不要离开爸爸，不要离开我，妈妈，妈妈别走好不好。”

　　“非非，人生面临很多抉择，选定了就不要后悔。”我摸着她的头，“我想这个你爸爸也教过你，虽然你还小，但我知道，你是明白的。”

　　她点点头。

　　我起身，转身就走。

　　“妈妈……”她低低的喊着我，听到那呜咽之声的那瞬间，我心里那部分柔软了，就那么想回过头去，将她拥入怀中，狠狠地抱着她，狠狠地亲她。可是简单的相拥，只会成为各自的负累。

　　所以非非，我不得不走，不得不离开你，即便我舍不得。既然我们缘薄，注定做不成母女，那就该断了所有的联系，之后，我们才能开始另一段旅程。

　　所以非非，我们再见。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迈出公司大门，非非飞奔过来拖住我的大腿，稀里哗啦一阵大哭：“妈妈，妈妈，我不要你走，非非舍不得你，非非喜欢你，爸爸也喜欢你，你不要走好不好？只要你不走，非非一定听话，非非一定听妈妈的话，只要你不走。”

　　泪一滴一滴的从她的眼里滴落下来，落在我的手背，灼烧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