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蒋胜男

34、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34）

　　就这么抱着她，进入这所当年自己早就备下的狡兔三窟中，召来了秘密手下，取了千年雪山冰莲解了自己身上的毒。看着那熟睡的人儿，心中是再也放不下了。
　　为了给她拿回解药，他派人赎回那只金镯，再以这只金镯引来朱厚成。谁知道，却更引来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秋临风。他并不在乎林啸已经是嫁为人妇，他要的是这一个人，才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莫说有夫，便是有子，他也照要不误。
　　但是秋临风，却真是他平生的劲敌。白天他故意刁难，却没有激怒秋临风，反而是一派谦逊自如，却又锋芒暗敛。
　　难以想象，已经嫁为人妇的她，依然会有那样般放肆地谈笑，恣意地行事。是因为那个人吗，那个永远稳如泰山的男子宽和地笑容在永远包容着她宠爱着她，才能有她那视礼教为无物的自如。
　　平生第一次，龙于渊感到了对手的压力。
　　忽然间，他听到了敲门声，声音凌乱而急促，生象是一个淘气的孩子急着要糖吃似的。龙于渊心中一阵狂喜，只有一个人才会这样地敲门。此时此刻，她为何而来？
　　龙于渊打开了门，果然看到林啸站在门外，一见他开门，就伸手道：“龙大哥，我想去看五哥，你给我令牌！”
　　龙于渊怔了一怔：“朱厚成？”
　　林啸皱眉道：“是啊，我还有许多事想问他呢，可等不到明天了。”
　　龙于渊还待再问，林啸却已经不耐烦了：“快点拿来！”
　　龙于渊苦笑一声，遇上林啸他永远是毫无办法，由得这丫头颐使气指的，只得拿出令牌给了她。
　　潜龙帮的地牢，还不算太阴森。
　　林啸一步步走下来，一直走到了朱厚成的铁栅外：“五哥！”
　　朱厚成惊异地翻身坐起，看到林啸的那一刹那，他的眼中透出一丝惊喜来，转眼又暗了下去：“小七，你、你还愿意再叫我一声五哥吗？”
　　林啸默然：“那我该叫你什么？宁王世子？成殿下？我才不会半夜里睡不着去瞧不相关的人呢！”
　　朱厚成苦笑一声：“只可惜，我注定要做你说的这种人。”
　　林啸走到栅边，缓缓地问：“为什么，五哥，为什么？”
　　朱厚成冷笑一声：“为什么，谁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有谁能够自己选择有个怎么样的父母？宁王是我的父亲，我既然劝不了他，只有尽我的力去帮他。难道我一身本事，袖手看着自己的父亲失败不成？”
　　林啸道：“就算有了你，宁王也一样会失败。”
　　朱厚成道：“哼哼，就凭秋临风就一定赢吗？如今胜败仍在未定之天，至少我尽过我的心力了。”
　　林啸皱眉道：“宁王这样的父亲，真的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朱厚成忽然狂笑起来：“说得好，这样的父亲，哈哈哈……”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悲愤和疯狂，林啸听着他的笑声，忽然只觉得毛骨耸然：“五哥，你别笑了，你别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朱厚成才收住了笑声：“父亲，哼哼，父亲。小七，你真的知道我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吗？他是怎么有了我这个儿子的吗？”
　　林啸看着他的脸色，忽然一阵发冷：“你说。”
　　朱厚成坐了下去，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我的母亲，原是南昌城南的一个养蚕女。二十五年前的一天，当时还是宁王府小王爷的朱宸濠骑马经过那儿，见我母亲美貌，就、就将她强行……”
　　林啸惊呼一声，连忙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口。
　　朱厚成继续道：“……十个月后，便有了我。母亲拿着他留下的玉佩去找他，谁知道打听到的消息却是：他要娶亲了，娶的是那门当户对的娄家小姐。母亲含辱忍垢将我养了下来，从小，我就知道周围的小孩子笑骂我是个野种。可是母亲却拿着玉佩告诉我，我是宁王的的骨肉，我身上流得的帝王的血，我原比那些笑话我的人身份高贵。于是年幼的我，日复一日地盼着我的父亲有一天能够来接我回府去。在我五岁那年，宁王府来人了，可是却不是他派来的，而是他的贤德王妃得知此事，派人来周济我们母子。”
　　“我年年地希望父亲来接我，却是年年地失望。我努力去学好一切，期待着他能够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只求他能够看我一眼，赞许我一声。”
　　林啸听得恼怒万分，冲口而出道：“这样的父亲，你还对他有什么可期待的。”
　　朱厚成猛然抬起头，看着林啸，眼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他摇了摇头，轻叹道：“小七，你不明白的。你不是我，从小到大你是天之骄女，所有的人都爱你。你的父亲爱你犹恐不够，事事关照得太过，反而惹得你费尽心思地躲开。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明白一个从小生活在人家白眼中的孩子，对父亲的期待，你怎么能够体会一个用尽自己去努力让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对那份父爱的期待。”
　　林啸尖声道：“哪怕这份父爱，是假的，是利害相关换来的。”
　　朱厚成厉声道：“是的。哪怕这一份父爱是假的，是用利害相关换来的。可是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终于得回来了。”他直视前方，缓缓地道：“这二十年来别人对我所亏欠的，我要一一得回来，包括父亲、名份、地位。”
　　林啸看着朱厚成，她已经无言以对：“看来，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你也不再可能做回我的五哥了。”
　　朱厚成淡淡地道：“是的。”
　　林啸低头忍住了眼中将要滴下的泪珠：“我走了！”
　　朱厚成看着林啸缓缓转身，忽然道：“小七——”
　　林啸低着头道：“什么？”
　　朱厚成轻叹一声：“谢谢你，也谢谢大哥他们，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兰亭结义的这十年。”
　　林啸再也忍耐不住，一跺脚，冲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