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竟成全员白月光》和雪兔

22、托您福

　　吴长老与盛芽对视一眼，见盛芽点头。

　　她开口道：“我宗外门弟子盛春朝，即日逐出宗门，受九天雷罚，剔仙骨，废灵脉。”

　　“不知乾清门和仇浅仙子可还满意？”

　　吴长老望向乾清门诸人。

　　“等等！” 浅紫纱裙的苏锦瑶快步闯入，直奔被两名女修搀扶的 “仇浅” 身边，握住她的手满眼心疼，“浅浅，你别怕，我们都在！”

　　那 “仇浅” 立刻红了眼眶，虚弱地靠在苏锦瑶肩上：“锦瑶姐，我…… 我没想到我成了一个废人，你们还这么关心我。”

　　苏锦瑶瞬间转头，怒视盛芽：“幻音宗只把罪责推给一个人，就算她死了，又如何补偿得了我们浅浅的仙途？”

　　盛芽缓缓抬眼，目光落在苏锦瑶脸色：“天宫小仙子的意思是我们幻音宗也要赔偿？”

　　她喉间却涌上腥甜，只能咳出一口黑血。

　　吴长老怒斥：“盛春朝所为皆是在宗门寒毒之时，与我们无关。”

　　吴长老那句“与我们无关”将所有的罪责与后果死死钉在了盛春朝一人身上。

　　苏锦瑶闻言，美眸中怒意更盛。

　　她轻拍着怀中“仇浅”的背，声音带着仙家子弟特有的骄矜与压迫。

　　“无关？此女乃你幻音宗教导出来的弟子！她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岂是一句‘逐出宗门、施加刑罚’就能轻飘飘揭过的？我们浅浅的仙骨，又该由谁来承担？！”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面色平静却难掩苍白的盛芽，语气咄咄逼人：“幻音宗今日若不给出一个足以平息乾清门怒火、抚慰浅浅伤痛的交代，只怕日后两宗情谊，难以为继！”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乾清门几位长老面色各异，却无人出声阻止，显然默许了苏锦瑶代为施压。

　　被苏锦瑶护着的“仇浅”，此刻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锦瑶姐，别为了我伤了和气。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没用了……”

　　盛芽缓缓擦去唇边的黑血。

　　她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吴长老已代表宗门，对此逆徒施以最重惩处。逐出宗门，雷罚加身，剔骨废脉。此等刑罚之下，她生机渺茫。”

　　她微微停顿，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极大的力气，继续说道：

　　“至于苏仙子所言补偿。幻音宗清修之地，资源匮乏，怕是拿不出能与一条‘天阶仙骨’等价的宝物。若乾清门与仇浅仙子仍觉不足……”

　　“或许，诸位更应关心，为何他乾清门的天之骄女，会如此轻易被一个‘外门杂役’所害？这其中的蹊跷，难道不比向我等索要赔偿，更为紧要么？”

　　“你！”苏锦瑶气结，正要反驳。

　　“够了。”

　　一直沉默的程迎峰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仪，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眼眸深邃，看不出情绪。

　　“刑罚既已定下，便执行吧。”他对着刑堂弟子淡淡道，语气不容置疑，“至于其他，待此间事了，再议不迟。”

　　他没有看仇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表情，也没有理会苏锦瑶错愕的眼神。

　　刑堂弟子看向掌门明渊，见掌门微微颔首，这才再次上前，拖起如同破败人偶般的盛春朝，朝着殿外雷云汇聚的刑台而去。

　　苏锦瑶虽因程迎峰的打断而暂时噤声，但脸上仍是不忿。

　　她紧紧握着仇浅的手，目光却冷冷剐过盛芽和吴长老。

　　仇浅依偎着她，长睫低垂，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算计与快意，只余肩头微微的颤抖，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乾清门几位长老交换着眼神，对程迎峰突然叫停又迅速下令行刑的举动有些不解，但碍于其神尊身份，并未多言。

　　掌门高坐其上，面色沉静如水，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程迎峰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

　　他在感知。

　　盛春朝破碎残存的力量在流动。

　　如此奇异的本源波动，与在魔窟感知的一致。

　　盛芽剧烈地咳嗽起来，又一口黑血溢出唇角。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形微晃，全靠自身意志支撑。

　　吴长老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隐隐挡在她身前，隔绝了部分探究的视线。

　　就在盛春朝被架上高高的刑台，粗壮的玄铁锁链缠绕上她纤细的脖颈与四肢，空中翻滚的雷云开始发出沉闷咆哮，第一道酝酿着毁灭气息的紫色天雷即将劈落之际——

　　异变，并非来自刑台，也非来自任何人。

　　而是来自程迎峰。

　　他忽然抬手，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金色神光自他指尖弹出，并非击向天雷，也非解救盛春朝，而是如同一层薄纱，轻轻覆盖在了盛春朝的周身，形成了一个淡金色的光罩。

　　“神尊这是何意？！”莫怀远长老立刻出声质问，语气带着惊疑。这分明是要干预行刑！

　　苏锦瑶更是直接喊道：“程迎峰！你难道要包庇这个罪人吗？！”

　　连高座上的明渊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程迎峰一步踏出，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凛冽神威，让那两名弟子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踉跄后退。

　　“神尊？”莫怀远长老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满与疑惑，“此案证据确凿，量刑公允，您这是何意？”

　　仇浅更是适时地露出一丝惊慌与脆弱，轻轻拉住程迎峰的衣袖，声音微颤：“师兄，师尊你难道还要为这恶人求情吗？她可是差点害死我，偷了我的仙骨，让我不能陪师兄练剑。”

　　程迎峰面色不变：“九天雷罚，剔骨废脉，乃天道之刑。然，此女身上疑点未消，本尊护住她一缕生机，留待后续查证。若最终证实其罪，再行处置不迟。”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将“疑点”摆在明面上，让人一时难以反驳。

　　更重要的是，他并未直接否定刑罚，只是“暂且”保住性命。

　　仇浅的脸色瞬间白了白，抓住苏锦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苏锦瑶感受到她的不安，立刻对程迎峰怒目而视：“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查的！神尊与凤族有婚约，不知道这种心思，凤容可知晓？”

　　“锦瑶。” 仇浅轻轻拉住她，摇了摇头，眼中含泪，声音柔弱却清晰，“师兄师兄既然觉得有疑点，那便查吧。我相信师兄，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她以退为进，姿态摆得极低，反而显得程迎峰的行为有些多疑和不近人情。

　　程迎峰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只是对刑堂弟子命令道：“将她押入水牢深处，严加看管，没有本尊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刑堂弟子看向掌门，盛明渊沉默片刻，终是挥了挥手，默许了。

　　“替刑者，十倍。”明渊一字一句问道。

　　“你仍然认定？”

　　“是。”

　　—

　　盛春朝虽未被天雷刑罚。

　　可体内的重伤依旧让她昏迷不醒，被押往阴冷的水牢。

　　大殿众人心思各异地散去。

　　苏锦瑶扶着“仇浅”，低声安慰着离去。

　　乾清门长老们面色凝重。

　　吴长老扶着几乎脱力的盛芽，缓缓离开。

　　程迎峰站在原地，望着刑台方向，目光深沉。

　　—

　　几日后，水牢。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盛春朝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和浑身散架般的剧痛中恢复意识的。

　　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适应这昏暗的光线。

　　自己似乎被随意扔在了一堆还算干燥的稻草上，手脚依旧戴着禁灵锁链，稍微一动就哗啦作响，牵扯着内伤，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

　　“醒了？”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盛春朝循声望去，只见程迎峰抱臂倚在牢门边，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他周身那股凛冽的神威收敛了不少，依旧与这肮脏的水牢格格不入。

　　“托您的福，还没死透。”

　　盛春朝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得厉害，语气却带着惯有的嘲讽，“怎么？神尊大人是亲自来监督我咽气的？还是来看看我这的惨状，好回去向你的小师妹汇报？”

　　程迎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平淡：“看来是死不了。”

　　“承蒙夸奖。”盛春朝想翻个白眼，但眼皮太重没翻动，只好有气无力地哼哼。

　　“你又如何知道是托我的福？”

　　这只是个客套话好嘛？

　　盛春朝沉默片刻：“其他人替我说我比神尊替我说话还不可能。”

　　“你知道就好。”程迎峰居然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迈步走近了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打算怎么报答本尊的救命之恩？或者说，你这条命，现在算是欠我的了？”

　　盛春朝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笑了，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神尊，您这账算得可真清楚。”

　　“你现在杀了我还来得及。欠什么都行，欠命不行。”她试图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奈何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程迎峰看着她强撑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但面上依旧冷淡：“强词夺理。若非本尊，你现在已是雷下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