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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浪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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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梅西送回家后,我和皮克就又晃荡回了俱乐部安排的酒店。巴萨很贴心地给我们订了两间挨着的房间,但拜托,我们是“L&G”,如果你懂我在说什么的话。就是说,我们有自己的一套和常规完全不搭边的逻辑。

      我们花了整整十分钟来决定住哪间房,标准完全是玄学。皮克坚持说右边的门把手摸起来"更有希望"。但我觉得那间房里的紫黑色地毯看起来太像地狱的入口了。最后我们选了左边那间,主要是因为那间房里的窗户正好面向城市的灯光,而不是对着另一栋建筑死气沉沉的砖墙。

      然后,我们开始了那场通宵达旦的“战略部署会议”。听起来很滑稽对吧?两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坐在一间印着金色小花朵的豪华房间里,像两个老谋深算的政客一样,对着巴塞罗那的破烂局势指手画脚。我们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拟定了“更衣室布局指南”,在酒店的便条纸上画起了座位图,标注着谁应该坐在哪里,谁不能和谁挨着。就好像那破更衣室是诺曼底海滩,而我们俩是即将登陆的盟军——荒谬吗?当然荒谬。但我们是认真的。至少在那个该死的、寂静的夜晚,我们是真的在为这家俱乐部感到焦虑和野心勃勃。

      小罗的事让整个局面变得更加微妙。赛季结束前两个月,他最后一次穿上巴萨球衣踢了场对黄潜的比赛,结果还1比2输了。真是个传奇的告别方式,对吧?之后他就彻底从首发阵容里消失了,替补席上也找不见他的影子。外面那些傻瓜说他待在脱衣舞俱乐部的时间比在训练场还多。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我暗暗想,如果换成是我,面对这种众叛亲离的局面八成也会选择逃避。谁不会呢?

      佩普的态度很明确。从他那双冷静得有点吓人的眼睛里,我能看出大清洗在所难免。瘦高的加泰罗尼亚人有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力。他是我们切入这个复杂局面的关键。

      自从米兰那次碰面后,我开始研究佩普。我翻查了他最近的动向,找了很多他球员时代的报道,还特意去看了他执教B队时的录像。那些录像质量糟糕得像是用土豆拍摄的,但我还是一帧一帧地看完了。

      当然,我把所有这些"情报"都和皮克分享了。我们之间不讲隐瞒,至少在足球这件事上不会。我们很快达成了共识:作为被召回的加泰本土帮成员,我们在更衣室里有天然优势,就像纽约佬一出生就知道地铁该怎么坐一样。我的法语,再加上我和埃托奥之间的"兄弟情谊",足以帮助佩普笼络那几个法语帮的球员。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联手帮助佩普在更衣室站稳脚跟,这样我们自己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第一个目标很明确——把梅西拉回到加泰帮。他需要归属感,而我们需要他的天赋。把他拉过来,就像是为我们的“政治联盟”争取到了一枚核弹。当然,我们自己也得小心别被这玩意儿给炸飞了。

      关于我的回归,巴萨一反常态地保持了低调。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没有提前泄露的消息。米兰也是,他们好像觉得最合适的方式就是让我安安稳稳地处理一切就好。罗伯特的办事效率一如既往的高,几乎什么都替我搞定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我拿起笔,在一堆写满了专业术语的文件上刷刷刷地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我能感觉到,加利亚尼和莱昂纳多心里被种下了一点什么。那不是信任,也不是怀疑,而是一种暧昧的“也许”。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说:未来很长,谁知道呢?这种眼神让我有点心虚,仿佛我不是一个离开的人,而是一个随时会被召回的影子。

      在那些告别的日子里,我大概和米兰管理层握了几百次手吧。他们像是要把我送到某个遥远的、不见天日的战壕里去,而握手是他们能给我的最后祝福。

      加利亚尼甚至提议要给我举办一个盛大的球迷欢送会——老天,光是想象一下圣西罗球场里几万人为我哭泣的场面就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当然婉拒了。我告诉他一个简单的发布会就足够了,别搞得像是谁死了似的,拜托。

      赛季快结束的时候,发布会如期举行。那天,安切洛蒂、莎伦女士、莱昂纳多都坐在我身边。面对媒体的追问,莎伦像个经验丰富的律师,游刃有余地回击每一个刁钻的问题;莱昂纳多则一副外交官的腔调,把"是"说成"也许",把"不"说成"让我们拭目以待"。一红脸一白脸,媒体就这样被驯服了。

      安切洛蒂负责说些"足球无所不可能"之类的陈词滥调——这些话什么都不意味着,但听起来很有智慧,就像那些印在咖啡杯上的励志名言一样。

      我就坐在一旁,装作很严肃,像个没灵魂的雕塑。偶尔真诚地说几句,像是整个局面并不关我事。幸运的是,我最担忧的事没发生:纸媒没有把我描绘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可能是因为帕托的赛季表现很出色,幸好那小子做得不差。他的优秀是对我的离开最好的赦免。

      而巴萨这边,在我和皮克的要求下——说是要求,其实更像是恳求——我们的亮相仪式和新闻发布会被安排在了同一天。

      2008年5月27日,一个注定要被记住的日子——至少对我和皮克来说是这样。对于世界上其他几十亿人来说,这只是又一个普通得要命的星期二。

      当天下午,超过三万名球迷涌入诺坎普。那场面可真够瞧的——我的意思是,真的够瞧的。他们是那么的狂热,那么的相信我们,仿佛我们真的是什么救世主一样。他们挤满了看台,像一群受了蛊惑的信徒,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那种声音你得亲耳听听才能体会——它能让你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为你旋转,但同时又有点像持续的耳鸣,让你头昏脑胀得想吐。

      我们向他们挥手致意,然后像所有新来的傻瓜一样,开始在诺坎普那片亮闪闪的草坪上颠球。

      颠球,一项简单的技能,在那个时候却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你得表现得像个艺术家,一个街头卖艺的,能让路人停下脚步并且心甘情愿掏钱的那种。

      皮克紧张得要死。他那几脚简直惨不忍睹,球就像块湿肥皂一样从他的脚上咻一下滑走了。我没忍住笑出了声,结果那家伙为了报复我,当着所有摄像头的面把球踢到了我的屁股上。看台上的观众全乐翻了。

      然后是新闻发布会。发布厅里挤满了人,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几乎要顶到我们脸上。背景板上巨大的巴萨队徽闪闪发亮,旁边堆满了赞助商的标志。主席拉波尔塔坐在中间,一本正经地念着欢迎词。他的声音带点自信的颤音,像个主持婚礼的牧师——只不过这场婚礼的新娘是我们,新郎是巴萨,而彩礼已经在几周前就付清了。他说这是“巴萨新的时代”,说我们是“从巴萨走出去的孩子,现在又回到了巴萨”。

      记者们的提问照旧尖锐。有人毫不留情地问皮克:“在曼联踢不上主力,现在回来,会不会担心在巴萨也是替补?”皮克的脸微微红了,我能看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冷板凳嘛,至少在诺坎普的板凳,比在老特拉福德舒服得多。"

      很多人都笑了,他们大概以为皮克只是在开玩笑,但我知道他是真的有点怵。我赶紧凑到麦克风前帮他找补:“Gery,你得感谢弗格森爵士,否则你也回不了巴塞罗那。”

      接着就到了那种毫无意义的老问题:你们想对球迷说点什么?皮克说了句很体面的:“是他们让回到这里变得真实。” 我说:“谢谢你们的挂念。”这是两句典型的,人类用来安抚彼此的空话。但是它们生效了。底下掌声雷动,甚至有人站起来鼓掌。

      发布会快结束时,我和皮克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几乎同时凑近话筒,脸上挂着那种统一的、训练有素的微笑,异口同声地说:“It feels good to be back home.”这句话再次引起了所有人的欢呼和掌声。在场的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喜欢这个结局。一个关于浪子回头、游子归乡的完美故事。

      新赛季开始前,我被召回了国家队。我们集结的理由很简单——欧洲杯。

      2008年那届欧洲杯确实有点不一样。或者说,从那以后西班牙足球就跟喝了什么神奇药水似的,突然就不再是那个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斗牛士军团”了。以前我们老是被人说“悲情”,听起来就像是哪个蹩脚肥皂剧里的男二号,随时准备哭着从镜头前跑开。可从那年开始,我们突然就成了什么“王朝”了。随便吧。反正最让我高兴的还是又能和小法一起踢球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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