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花枝瘦

2、二

　　“国庆节一共七天，每天五十元，五七三十五，预计这次兼职的报酬总共是三百五十元。”唐心元窝在凡宝的沙发里，掰着手指头算。

　　“财迷！国庆节都不放过，还要去站街！”凡宝实在想不明白，在地产公司供职的唐心元，薪水不菲，为什么要那么拼命。

　　“站街？！”唐心元一个白眼伴随一个抱枕飞过去。“漫漫长夜，寂寞难捱，兼兼职，站站街，可赚钱也可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

　　这是原因之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唐心元没说，是受袁世鲲刺激了。钱真有那么重要吗？为了钱可以那么绝情，舍下一切说走就走？钱，我也会赚，我赚，我赚，我赚赚赚，赚到足够活埋袁世鲲！

　　唐心元起身拿包，十二点半了，该走了。

　　“不出去晃晃？国庆节哎，普天同庆，没准能晃到个男人。”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唐心元蛊惑凡宝。

　　凡宝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迷韩剧？！这跟她的习性相差十万八千里啊！凡宝就是个这种莫名的人。工作起来不要命，累死累活，累烦了背一个包离家出走十天半个月的，不冒泡，玩失踪。然后回来了，一脸倦容一脸满足，告诉你哪里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哪里的哥很帅。买房子还买在海边，说什么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春暖花开？工作狂？背包客？现在还再搭上个韩剧？这是什么组合？！

　　“切！”凡宝懒得再看唐心元一眼，全情投入韩剧。

　　唐心元也没时间再扯，关门下楼。赶到公交站，正好一辆公车来了，跳上车，有座位！也是，谁会大中午的出门？已经十月份了，厦门还是很热。唐心元歪在座位上，随着公车的摇晃，睡意朦胧起来。凡宝不是居家女人，厨艺却是非常不错，导致唐心元吃得肚皮滚圆，吃饱了喝足了就想睡觉了。

　　朦朦胧胧间竟真的睡着了。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熟悉的站名。唐心元一个激灵醒来，正好公车靠站，也不管靠的什么站，条件反射地下车。等公车又开走了，唐心元才回过神来，看站牌，嘿嘿，竟然下对站了，吉人自有天相！

　　摆好摊点开张，看看时间，正好一点。唐心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对守则啊，规则啊，规范之类的东西似乎有强迫症，不自觉地要去遵守。袁世鲲说她太单纯，太较真，不灵活，不成熟。他是爱她的吧，或者，也许，只是不会爱。对于唐心元喜欢吃的东西，袁世鲲总是一堆一堆地买回来，直到唐心元再也不想再吃了，永远都不想再吃了。一种喜好就这样被袁世鲲扼杀。

　　算了，不想了。唐心元的思绪可没有那么有规则，一不小心就天马行空，十万八千里。唐心元甩甩头，认真工作。

　　一辆越野车在路边的树下停靠。白衫男，唉，今天没穿白衫啦，王总，从车里下来。王总，大名王川，正大集团总经理。从唐心元的摊点旁边经过的时候，唐心元笑容可掬地道了声“王总好！”虽然不是他的员工，虽然对他昨天假冒顾客还有点腹诽，但在人屋檐下，嘴巴甜一点吧。王川只是点了下头就直接进店了。

　　过了一会儿，王川陪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俩人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膀，似乎谈成了什么合作，欢欣鼓舞的样子。王川眼神刚毅，身姿挺拔，谈笑之间的举手投足从容大方，几乎可以用气宇轩昂来形容了。

　　送走了中年男人，王川径直走过来一个人玩起了博饼。因为是中午时间，街上行人稀少，唐心元也懒得叫卖，就斜靠在墙上看王川掷色子。似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川几乎把把都有。

　　玩了一会儿或许是觉得无聊了，王川抬头看微笑不语的唐心元，说：“我们来比大小吧。”

　　“怎么玩？”唐心元还是靠在墙上，眉眼都没动一下。

　　“谁小谁请客，一个人十块钱的标准。”

　　“好。”唐心元几乎要笑出声来，老男人也玩这种小儿科？

　　“女士优先。”王川也才三十出头而已。

　　唐心元捞起色子一扔。一秀！唉。

　　王川有点得意忘形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自信满满地一扔，哈！什么都没有。唐心元获胜！

　　“不可能吧，我刚才手气那么好的。”王川耍赖似的连扔了几把，都是光蛋！

　　“不许赖账啊。”唐心元忍住笑。这个“总”怎么这么没架子。

　　“不会。哎，哎，哎，过来过来。”王川叫住隔壁米粉店送外卖的小伙子，“这里是二十块钱，做两碗吃的，晚饭过去吃。”

　　“几点？”小伙子爽快地接过钱。

　　王川望向唐心元，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六点？”唐心元用了商量的语气。

　　“听她的。”

　　“好嘞！”小伙子骑上电瓶车，临走又朝王川来一句：“肯定是你博饼输了吧。”

　　“聪明。”唐心元朝小伙子竖大拇指。

　　王川脸上笑意更浓了。

　　“等我回来吃饭啊！”王川丢下一句，不等唐心元反应过来，开车走了。

　　唐心元一脑门的黑线。幸亏他跑得快，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呢。等我回来吃饭？跟一个几乎算不上认识的人说这个话，也太容易引起误会了吧。

　　天气变幻莫测，中午还是晴空万里，五点钟左右却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地下起了暴雨。很多路人被困在卖场门口躲雨，闲着无聊就都围到唐心元的摊点边凑热闹。唐心元的生意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

　　一会儿给人倒饮料，一会儿介绍产品，还要看人博饼，派发奖品，还要跟贪心不足想多要奖品的人周旋，唐心元分身乏术，不得不提高音量，说话尽量简洁霸气一点，也还算应付自如。

　　唐心元是一个容易适应环境的人，你强我强，你弱我弱，能屈能伸的性格。凡宝说她是变色龙，唐心元说这叫适者生存。总是太弱，无法在社会生存，总是太强，会累死。

　　这种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了，人群渐渐散去，送走最后一个顾客，唐心元收拾乱糟糟的桌面。

　　王川坐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唐心元。他早就到了，却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里这么看着，给自己的理由是雨太大，下车会淋湿。从第一次见到唐心元，就很想好好看看她，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唐心元算是漂亮的，漂亮得黑白分明，大学同学奇奇是这样形容的。黑的是头发、眉毛、眼睛，乌黑。大学的时候，一次上大课，隔壁班的一女生盯着唐心元看了好一阵，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老是看书上写啥眼睛深邃不见底，原来就是你这样的啊。”白的是皮肤，嫩白，自然白，不是化妆品抹出来的白能比的。

　　但是吸引王川一直想要接近她的，是唐心元身上某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语气，甚至连微笑都是散淡的。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看她一眼，心里像有一阵暖风刮过，忽的一下，就失了神，想细究，却什么也抓不住，无从追寻。

　　但她忙碌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副样子，整个人好像节奏调快了一档，明亮，坚定。王川看的有些出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滴滴滴，滴滴滴……”手机闹钟响起，六点了。王川定了六点的闹钟，鬼使神差就定了。仿佛怕谁听见了似地，王川手忙脚乱地关了闹钟，开门下车。

　　“这里雨下得大吗？”王川踏着地上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浅浅一层水，远远地就大声向唐心元打着招呼。典型的欲盖弥彰。

　　“很大。”

　　“六点了。吃饭！”王川说完就转身朝面馆走去。

　　唐心元把值钱的东西收到店里后也去了面馆。

　　王川已经坐定，点了面线，还嘱咐不要放酸菜，怕咸。看到唐心元进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示意唐心元坐那里。唐心元坐下，点了米粉。

　　米粉并不好吃，唐心元几乎是一根一根叼着吃的。王川倒是吃的很快，西里呼噜的。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却很自然。

　　王川率先吃完。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王川站起来要走，看唐心元吃的慢吞吞的，又加一句：“下次点面线吧，面线好吃。”

　　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