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桥》四贱客

67、破云3

　　窗外太阳正好，一直站在窗下守护她的庄护院见小姐出来立马上前“小姐，有何吩咐？”
　　尹雪一抬手遮着眼前刺眼的太阳光好一会儿才能开口道“今日过年，中午一起吃个团圆饭。”
　　“小姐，”春梅手里的披风给小姐披上便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小姐，那有我们和小姐一起吃饭的。。。”
　　“庄护院，赵护院，”尹雪一不擅长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哭哭啼啼，她求助一边穿着护甲的庄护院和赵护院“我一个人也害怕。”她一个人吃饭一圈人围着？她吃不下。
　　“大过年的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是夏荷，她从厨房出来便把春梅拉到一边去“小姐，中午吃饺子可好？”
　　“好，”尹雪一点头答应，她不仅点头答应还抬脚要去厨房看看“我也会包饺子，都准备了什么馅儿的？”
　　“小姐，”夏荷紧跟上尹雪一道“今日守斋，准备的是些素食。”
　　“好，吃素斋。”尹雪一在屋里忙活站在门外的庄护院和赵护院相视一眼继续站在门边守护，昨夜一夜风雨他们即便是一夜轮换小憩也不敢怠慢。
　　“庄护院，先去休息。”尹雪一看着门外站着的庄护院直接让他先去休息。
　　“是。”庄护院也不推辞，和赵护院交代几句便回房间休息，他对尹雪一说的话言听计从。
　　也是昨夜那只野猪让尹雪一清醒的意识到她周围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双眼睛，他们时时刻刻的在盯着她，与其战战兢兢度日还不如活的潇洒一些，这也是她为何要进特侍司的原因，进了特侍司不仅仅是学一身本领更多的是那地方足够安全足够她在上京这三年里为她遮风挡雨。
　　特侍司，她一定要进去，现在她手上能用上的关系也一定全部用上！
　　从中州到丰城，再从丰城到受斋院，从受斋院到如今的落脚之地，她心中也隐隐感觉到些什么，若是简单的林渠修建不会动用这么大手笔，难道是四奶奶临去之前隐藏了更大的秘密？尹雪一放下手中的书册搓搓手暖和一下收心手背，脑海里似乎有很多东西都混做一团，她想抽离出来可怎么也不得要领。
　　“呜~喵~”是她养的那只猫，它逮着一只老鼠进来，看见尹雪一坐在炉子旁也不害怕径直朝着自己的西屋的窝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过去。
　　“好大的一只老鼠，”尹雪一下意识的说道，似乎也是这句话让她猛然间清醒“好大的一只老鼠？好大的一只老鼠？”她似乎明白些什么，这么看来林渠的修建只是个幌子这背后还有更大的计划，那她呢？若真是从中州出发之前就有了计划那她呢？是不是就是那个幌子？想着想着尹雪一泄了气一般，如今这般情景，中州尹家释放出来的幌子已经被揭穿，她就是那个已经被揭穿也被抛弃了的幌子。这一刻她是心慌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自己，她只能把双手握紧去思考，怎么会是这样？爹爹和娘知道吗？还是他们知道也选择放弃她？
　　接下来要怎么办？
　　尹雪一慌了神，她似乎意识到周围的危险已经朝着她冲了过来。
　　“小姐？”端着热腾腾饺子的夏荷进来“吃饺子。。。”她话还未说完赵护院便在身后手持长刀快步而入，房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
　　夏荷看着庄护院那闪身进来的身影吓的手里的托盘都没端稳。。。
　　尹雪一听着赵护院抽刀的声音跳过身前的书桌伸手把夏荷那抖了托盘端平稳“咱们家抓了只大老鼠，今天过年也让它过个好年。”血腥味是猫儿吃大餐发出的，呜嗷的满足声也是它发出来的。
　　站立的尹雪一看着屋外那亮堂的阳光便端着托盘抬脚朝外走去，似乎眼前开阔的景色让她忽略掉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这。。。”夏荷说着看一眼西屋再看看收刀的赵护院“小姐，外面冷把披风披上。”她说着顺手把圈椅上的披风拿出去给小姐披上。
　　“没有那么多忌讳，”尹雪一端着汤饺子的碗筷便要在庭院的木凳上坐下，那里早有她们做好的棉垫子裹着“赵护院，坐下一起吃顿饺子。”
　　“小姐，不可。”赵护院收了长刀却不肯坐下，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也不放心，这院子周围不知道埋伏着多少危险。
　　“放心吧，”尹雪一示意夏荷，春梅把饺子都端上来一起吃“这院子周围隐藏着很多双眼睛，好的，坏的，好奇的，”尹雪一说的很平淡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似的，她也只是刚悟出来而已“都有。”
　　“小姐？”赵护院紧张的握紧手里的刀柄，他眼睛里那股子气势一下子被逼了出来，若是一战，他们不知道有几分胜算？
　　“坐下！”尹雪一说着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饺子命令赵护院坐下“今天是大年初一，若是今日至元月十五，这院子敢沾染一滴血，暗处那几双眼睛便可永远闭上了！”
　　尹雪一这一身气度让一边的站着的夏荷和春梅乖乖坐下。
　　赵护院见状才对自家小姐拱手行礼“是，全凭小姐差遣。”
　　“今日大年初一，你们四人随我从中州到上京，一路经历风雨，虽有坎坷可如今也算是破云见日，”尹雪一腹腔用力提高了几分声调“从今以后，我，尹雪一全力备考特侍司，除初一十五外其他时日不必顾忌，如此憋屈，竟活的还不如一只猫！”尹雪一说着先动手拿起眼前的筷子来，她也饿了。
　　一边不明所以的夏荷春梅也瑟缩了肩膀相视一眼便动手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是。”赵护院虽一身正气可此时面对如此笃定的小姐也伸手端起面前的碗筷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他昨日听庄护院所言整个人都紧绷着如今听小姐的安排身心只觉得松弛了许多。
　　尹雪一心里有很多还不清楚的地方，比如一直帮助她的肖爷爷，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是想她进入特侍司还是不忍心看着她这块还有些天分的边角料就此荒废？
　　尹雪一心中所想是对的，那长时间的不露面的尹家四爷尹祥风在大夏边境西北一处风烟台露了面。
　　此时的尹祥风一脸沧桑，他带着身后的两个随从背着书籍在这片广袤之地独独前行。
　　此时是深冬，西北之地只有脚下冻的能发响的沙地还有身边和黄沙作伴的狂风，偶尔也能看到些枯草装点这片原始风貌的原野。不仅眼前是茫茫荒凉之景就连头顶的天空也少云，这里最美的光景是落日十分，那血红的夕阳把这片土地也渲染的像血一样热烈奔放。
　　此时正值深冬，在西北高处行走不见毡房不见风烟台不能停下脚步，这刺骨寒风下又是多变的天气会吞噬一切欲停下的生命。
　　再向前行十里便是一处风烟台，那里有大夏驻兵把守。
　　尹祥风抬头看看西落的太阳，他虽满脸沧桑一身粗布麻衣上都是黄沙可那双眼里有常人不曾有的坚毅，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抬起来遮挡在眼前像是计算到风烟台距离似的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前面就是风烟台，咱们去那里落脚。”
　　“是，”背着书籍手里也住着一枝枯枝的学生点头，他艰难的咽下口水和身边的搭档道“师弟，再坚持一把，前面是风烟台，咱们到那儿休息 。”那叫师弟的也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裹抬头看看眼前的尹祥山又加大了步子跟了上去。
　　风烟台上值班的班头远远就看见有人来，他把手里的旗子摇了又又摇，一来是提醒来人他们已经注意到二来是试探，试探是敌是友。
　　尹祥风看到那面红色的大旗眼中竟然有几分激动，他伸手从层层裹着的牛皮羊皮衣里掏出一块红布举在手里做回应，那感觉像是见到故人一般，只是见到那抹颜色便热泪盈眶。
　　尹祥风那激动的心情让一边的跟随者也大受鼓舞，眼前的这位老者像天降智者一般，料事如神，他们两个也跟着伸手挥舞。
　　风烟台队长出门迎接，虽然都是一身风霜可在边境之地见到国人不用多说便激动的热泪盈眶的如见了亲人一般。
　　三个人交了身上的文书，证明自己是来干嘛的，虽风烟台人看的出来他们里面有一个是西胡人但是在尹祥山还是拿出了自己盖的文书让西胡的向导进来休息。
　　三人赶在饭前进风烟台，此时正好可以好好吃一顿也能好好休整一番。
　　几位风烟台的士兵看着背着诸多图纸文书的尹祥风也主动把仅有的书桌让出来给眼前的探行者使用。
　　“老师，”尹祥风身边跟着的是他的学生卫渠，这卫渠母族乃东山望族，东山人本就身材修长孔武有力，卫学生也是人高马大，每每过这烟台门框都要低头弯腰才能通行“这是地下暗河绘出的图谱，您过目。”卫渠大人虽是水渠修建方面五段的朝廷官员可在老师尹祥风面前还是勤勉低调。
　　尹祥风伸出粗糙的大手看着画布上密密麻麻的水纹线直摇头“引水不如活水，”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探查边境处水纹的原因，他想找到一处活水源，这样不仅能解决林渠修建问题还能解决后面新城要寨修筑。
　　“老师，”是另一位整理书籍和画卷的侍从，他也是尹祥风的学生，名唤卓朗，是西胡人“回春，夏季，入秋可见水源，这地方冬季漫长。。。”
　　“探查地形，水脉，不可分割，”卫渠对这个师弟总是一副无奈的模样“让你看的《水渠十章》可有看完？”
　　“还没有。。。”卓朗被师兄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已经看到第七章，现在能看懂很多知识，有进步，比之前大有进步。”卓朗总是自我鼓励，他学习大夏文字也是花了很大功夫，现在能独立看完一本书籍本就是大大的进步。
　　卓朗原本是西胡一个善骑的马术师，因为旷野忽起风沙他和牛羊走散被同样迷路的尹祥风救了，从此以后他便做了尹祥风在西北地区的向导，其实就是跟着尹祥风探查地形和水源，完善尹老手中这卷山脉图水纹图。
　　卫渠和卓朗师兄师弟两个人一边整理着手里的册子一边斗嘴，一直拿着册子细致校对的尹祥风总觉得那些地方不对，这水纹和之前的对比变化太大！虽这西北之地水纹不稳定可底下暗河却不会轻易改道。
　　“卓朗，”尹祥风拿着山脉图问卓朗“今年藏羚羊可有大面积迁徙？”
　　卓朗摇摇头“没有，还是和往年一样，走的迁徙老路，”他想着又摇摇头道“师傅，今年的山川雪水比往年更多更急些，好几处羊圈和毡房都淹了。”
　　尹祥山合上手上的图纸拿出自己的印章写了借阅凭据向驻守此处的领头借阅风烟台天气记事摘要。
　　此处风烟台地处偏远往来不便本就无人叨扰此时来一位鸿儒如传经授道一般，虽听不懂也想来凑个热闹。
　　地方狭小的风烟台内部此时如同尹老讲学一般所，一个个的都听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