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桥》四贱客

54、意外收获2

　　“庄护院，赵护院辛苦，”夏荷伸手行了拜谢礼“年关将近，需多上心才是。”说完不等两位护院伸手回礼便低着头转身进屋回话。
　　尹雪一这两天早起只是去集市上逛逛，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热闹情景看看街边店铺那热气腾腾的糕点心中感慨颇多，第一次独自在外过节心中难免多了些孤寂。
　　走着走着尹雪一拐角便来到一家书店，那书店的伙计认得她，这次便热情的引着她进了店里“尹小姐，给您拜个早年，今儿个需要些什么书？”
　　尹雪一揪着眉毛想了老半天才开口道“你这儿有没有关于香料的旧书？”
　　那伙计听了只拿出些关于花草记载的旧书来“尹小姐想要的书说不定这《百草杂记》里有，可寻寻瞧瞧。”
　　尹雪一伸手接过，本想随便找个地儿翻看可她一转身便看到那伙计柜台上一副摊开的细针，她伸手示意“这是何物？”
　　“近年关清扫时在书堆里发现的，”那伙计也知道这是医者吃饭的工具，可现在这银针也不成套卖不上价钱，老板依然回家过年这件事儿也只能年后在说“也不知道是那位失意。。。”
　　“也有可能是无意落下，”尹雪一看着那根根纤细的银针眼中言语中都有几分失落，那伙计看的出眼前这姑娘的心思便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这套银针只有这最细的针留了下来，怕是已经遇了不测。”尹雪一不忍心再看，这位医者若非遭遇重大变故若在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沦落到这副落魄的模样。
　　那书店伙计一听是死人的东西更是嫌弃“哎呦喂，这大过年的，怎么净是些晦气的东西。。。”
　　“小哥，”尹雪一说着把手里的《百草杂记》撂到靠着的桌面上肯定的说道“在这《百草杂记》里裹挟着的？”
　　那伙计看着尹雪一虽是个小姑娘可那一身气势他也不敢睁眼说瞎话，这大过年的不能闪了舌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这样，”尹雪一说着漫不经心的翻了几页桌面上那本《百草杂记》思索一下便道“一起，这个数。”尹雪一伸出两根手之出价。
　　“这。。。”那伙计也精明知道尹雪一压价便开口道“这书里的东西也是老板的，老板不在这也不好处理。。。”
　　尹雪一也不急，她从手里拿出二十枚铜钱，只是这钱没放在桌面上而是在袖子下悄悄的给，这书是这伙计随手从犄角旮旯里拿出来的，说明这书不一定录入账目，这书能卖多少钱都是他自己赚的，这要过年了多些额外收入好过年嘛。
　　“我也不为难与你，”尹雪一说的很平淡“年前找的是伙计你来买书，年后就是找老板买书。”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年前可以私下谈价钱，年后。。。
　　“这。。。”那伙计也有些动摇，想伸手可又觉得这太不值钱了些“可是银针。。。”
　　“死人身上也扎过的？”尹雪一故意说的狠一些。
　　“你这姑娘家家的。。。呸呸呸。。。”那伙计可是很忌讳这些言语，尤其是现在更是在他眼前这个说“大过年的，晦气！”
　　“我只加五个铜钱。”尹雪一说着又从荷包里摸出五枚铜币，若是这伙计不接，那她便直接走人。
　　“尹小姐，”那伙计也是个有见识的人，他只是把那套《百草杂记》拿了起来给了尹雪一“二十五枚铜钱，这套《百草杂记》，至于这几根银针。。。要入账。”他也坐地起价。
　　“哦？”尹雪一有些意外。
　　“这是银针，再怎么说也是银。。。”那伙计就是想让尹雪一出高价，他可不信眼前这小姑娘不动心。
　　铜钱悦耳的声音能掩盖这本《百草杂记》是死人的东西更能掩盖着这套带着异味的被死人用过的或更有甚者在死人身上扎过的银针，可尹雪一不上当。
　　“好，就买这套《百草杂记》。”尹雪一给了钱拿着那套旧的掉皮的《百草杂记》心满意足的出了书店。那书店伙计怕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尹家小姐怎么又不要这几根银针了？
　　尹雪一要走那伙计着急了，这真不要了？若是年后老板真追问起来他怎么交代呀，这不全露馅了吗？
　　“尹小姐留步，”伙计变了脸色看着尹雪一期期艾艾的说道“你再添添，这怎么说也是银子不是？”
　　尹雪一也不停留自顾自的向前走了两步才侧身看着追到门口的伙计道“我只是好奇而已，若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又不会用那不是可惜了？”尹雪一这话有一半是假的“这银针还是留着给有眼缘儿的人吧。”她才不当那冤大头。
　　“尹小姐，这个数？”那伙计又伸出两根手指头来，二十枚铜钱。
　　“小哥，你这银针已经发污，若想买个好价钱要先清洗清洗才行，”尹雪一还是不为所动“就如你这书一般，它还需要修正补正，这几根银针？”尹雪一摇头“若是处理不得当便是毒针，”这是事实，若是找人处理那花钱可不止二十铜板，事情闹大了那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这伙计也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看着这银针发愁“我是受斋之身，伤天害理的事，不可做。”有些事想想可以但是不能贪，她不是贪心的人。
　　这银针要砸手里了？那伙计着急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那伙计看着尹雪一那板正的身板不带半点留恋眉头一皱心一横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上前两步开口道“小姐留步，”他说着又上前一步停在尹雪一身侧，他知道这小姐是受斋之身，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即便是再心急也不能越了界让人生了厌烦“知道小姐擅笔墨，” 那伙计看着尹雪一那一脸探究的模样脸上的笑越发的浓了几分“是小姐身上的墨香，”那伙计说着并没有做出抻着鼻子嗅的下流模样而是恭敬的道“也是草药香，”他说着伸手指指尹雪一手里那套旧书道“知道小姐要寻草药便大着胆子问一句可是制墨用？”
　　尹雪一看着眼前规矩的伙计眼中也有几分意外，没想到这伙计还有这本事，竟然知道这些，看来也是有些墨水在肚。
　　尹雪一看着眼前的伙计也在思考，她想看看外面带着冷气的阳光思索一下才点头。
　　那伙计见自己猜对了更是高兴的道“如此甚好，”他似乎备有墨条似的高兴“甚好，”那伙计伸手请尹雪一进里面做“小姐，借一步说话。”这伙计对尹雪一越发恭敬起来。
　　“小姐也知道，这书不值钱，这墨才是重重之中，”这伙计看着尹雪一那面色越发的为自己猜中的心思得意起来“小姐可试试这雨巷旧墨。”
　　雨巷的墨在几大墨系中不是上品可有些也能做出精品，这雨巷旧墨怕更是难求，没想到这伙计竟然有墨条。尹雪一心中不是欣喜是立马竖起自己那松懈下来的情绪，她现在心里满满的危机感。
　　尹雪一现在如坐针毡，这伙计却殷勤的伸手示意她执笔醮墨。
　　“伙计，”尹雪一想干脆一些“你这墨怎么卖？”
　　“哎呀，小姐莫急，”那伙计是真心想要尹雪一试一试这墨的成色，他说着还当起了书童，把上好的雨巷墨条放在了砚台上“小姐可先试一试这墨香墨色可否喜欢？”来真格的了尹雪一反而有几分心虚，但是作为尹家小姐她可不能让外人小瞧了去，装也要装下去。
　　尹雪一并没有听从那伙计的建议，她伸手掏出一块手帕垫着捻起墨条放在鼻息间嗅一嗅，香而不浓，淡而悠远，这落笔呈现的墨色也不会差，果然是块好墨。
　　“小姐果然是识货之人，”那伙计看着尹雪一那舒展的门楣便松了口气，知道今天这生意有戏“这雨巷墨混合多种名贵药材熬制捶打而成，不仅墨香浓郁墨色也是经久不晕依然如新。”这伙计把这块墨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就是想卖个好价钱。
　　“还有其它墨吗？”尹雪一把手里的雨巷墨轻轻放下，不是她不喜欢这墨是要货比三家才行“此时天还早，我那护院还在采办，要过些时候才能来，”尹雪一故意说的轻松些“买是要买，刚巧今儿个也有时间便好好挑选挑选。”
　　尹雪一知道这旧书店里藏着更多的宝贝，上京东城南城是大福大贵之地，怕是那些高门贵子们看不上这样的残次品，这些旧书残墨反而在北城这偏远的地方更销的开。这就有意思了，这意外收获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那日在城北冰河上遇见的少年们是哪家公子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这墨是好墨只可惜这伙计拿出来的都是后来的‘残次品’不是这个缺了一个角就是摔了碎成了几节。。。这些都只是卖相不好而已，对不太讲究的人来说磨了这一段或黏上便可入眼，可那不缺金银的人和那追求完美的人眼中留不下这带着瑕疵的美物，不管其形如何这墨条依然用料十足，也是这样的嫌弃才让这价值不菲的墨重新流通在市面上。
　　尹雪一看着那伙计确实是一心卖墨并没有其他心思后才放心下来，她看看门外的阳光西斜才伸手请那伙计点水磨墨。
　　“好嘞，”那伙计殷勤的站在一边忙活着，尹雪一的话让他松了口气，人松散了话也就多了起来“小姐，这毛笔也是上好的碧湖，挑一只趁手的？”看来这伙计也是个中好手，不仅仅懂墨而是文房四宝皆有涉猎。
　　尹雪一眼神几次飘向门外，这时间庄护院也该来了。至于毛笔？尹雪一在眼前的笔架上扫一眼便随手挑选一支。尹雪一还未再说什么便先闻见一股香，这味道似曾相识，她鼻息间动了再动。原来如此，很多事能首尾连接了起来，很多事情也通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