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桥》四贱客

29、冬训1

　　孤夜祁的话孤夜婷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她这个弟弟从小就有主意，想来那尹家小姐也有些本事，从丰城至上京，两次凶险还都平安渡了过去，如今看来她也知道自己身份有意避嫌，是个知进退明事理的人。中州尹家？这孩子教的不错，有大家风范。
　　孤夜婷端着药碗进屋，看着弟弟还端坐着便提醒他，切不可不听医嘱。
　　孤夜祁和孤夜婷一样，喝药都是闭着眼睛仰头一股脑的灌下去。
　　“在想什么？”孤夜婷看着弟弟这模样既心疼又想多帮帮他“需要姐姐帮忙？”
　　“姐姐，明日便回吧。”孤夜祁这是赶孤夜婷走了？
　　“你是不想让我掺和进来？”孤夜婷自问自答道“你说这上京什么时候水浅了？”
　　“这次不一样。”孤夜祁长叹一口气后闭上眼睛假寐。
　　“事关尹家，对吗？”孤夜婷不是猜测是肯定。
　　“事关大夏平民百姓，若战那便是劳民伤财，国库不盈，钱财何来？那必定是民不聊生，更甚者半个大夏内乱，”孤夜祁轻轻巧巧的一句话让孤夜婷手里的碗没拿稳砸在了桌子上的托盘里，竟如此严重？这大夏至今才挺过不过一个甲子，国运正当怎么会。。。孤夜婷只觉得弟弟说的严重了些“这些便是胡族极其周边最想看到的，若是冲着中州尹家那必定是要动林渠的念头，若是动咱们孤夜家。。。”孤夜祁说着便忍不住的轻笑起来。
　　“这不正是当朝诸王想要的吗？”孤夜婷言语中带着几分不甘心“我孤夜一家从祖父起随高祖南征北战，至今三代，不论男儿郎还是女娇娥。。。从无二心，如今若是为了东胡敢动你，我也是不依不饶的。”孤夜婷说的慢条细理她是出声有响的人必定会说到做到。
　　孤夜祁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慢慢开口道“姐姐，你肩上的担子压的太重了，这天子要的不是尹家人，姐姐可知道我大夏确定都城稳定边关也不过半百的岁月，这安内抚外牵扯众多，更多的是养活一国之百姓和边关将士，这粮食何来？”
　　“你是想说中州，南州，北州，西州四处？”孤夜婷也说到了这四处物产丰盛之地“中州物产丰富又有天然山脉水流保障，物丰民众，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南州鱼米之乡，西州和北州谷物丰产。。。难道是。。。要抓中州？”孤夜婷说着便摇头否认，这里有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更别说是弟弟了。
　　“姐姐，有土地万顷不如良田千亩，”孤夜祁说着忍不住的皱眉是伤口处又疼了“我大夏疆域辽阔，可若想土地丰产还是有些难度，中州，南州，北州和西州四处已有四处灌排承接前朝而留存于世几百年，这其中有二是尹家十三代家主尹应宗在职时夜以继日勘察开渠，最短的也有几十个年头，后辈修缮调整以至各大水系能润泽千里良田，这些不算什么，春汛夏洪秋旱都有缓解，子孙后辈若是利用得当那可是千秋功绩。这些是尹家明面上的功绩，现在的林渠也是尹家设计，这后面是一盘大棋局。”孤夜祁说的有些急整个人也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不曾想你会考虑这般周全，”孤夜婷意外，她完全没猜到弟弟会把当今圣上休养生息的细节处分析的如此透彻。
　　“事关民生大计，若不是在丰城在受斋院的遭遇或许还想不到这么多，其实细想这不算什么，”孤夜祁缓一缓才继续开口道“先要造声势，必定会有动作，一个孤夜祁倒下了还有很多有志之士顶上，可姐姐可知道能出尹老那样的人才却百年难遇，剩下两座灌排大工程是尹老学生主持修缮，不管哪里都有尹家的身影，如今林渠是尹家这辈父子一生心血，若是成了便是林州万里沃野，若是不成那还是保其原貌，并无损失。”说到这里孤夜祁还有几分惋惜随机便坚定道“林渠定能成功！”
　　“吾弟远见，你我也不必妄自菲薄，孤夜祁也是百年难得的人才，能领兵打仗也能收了羽翼。”孤夜婷没想到弟弟考虑如此长远，只是现在看着他那激动的模样她想说些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有些事情是你想的太远，以至于有些事深陷其中反倒是多了几分迷离。”
　　孤夜婷只护一人安危那便是自己弟弟。
　　“姐姐，我和尹家小姐并无贵贱之分。。。”孤夜祁的话孤夜婷不怎么喜欢听。
　　“你呀，于任何事都不是维系于一人之身，这林渠若是开凿必定是举国之力去完成，是千千万万大夏子民之愿，不能系于一人，尤其是一个姑娘。”这不能成为让尹雪一遭此磨难的原因，孤夜婷也替那尹雪一说几句公道话。
　　有将军府上下齐心孤夜祁的伤势恢复的不错，可他还是让手下对外放出消息说是孤夜祁将军右手伤了筋脉恢复如初无望，他自己也改变了些习惯，走路时右手不是架在前面就是背在后面，能用左手时不用右手，暗地里却想起尹雪一给他的两个核桃便先用核桃在手里盘玩后又换成实心沉木的，暗地里一点一点的回复。
　　尹雪一的遭遇着实有几分凄惨，只是这孩子要强不愿中州家里人担心，以此尹家收到尹雪一从上京来的书信都是报平安的，尹书倾的书信才是把一路上的情况详细的告知尹家长辈。
　　尹书倾还在信中提到让尹雪一备考明年初春的特侍司选拔考试，这也是目前孩子能走的最好途径了。
　　尹祥山高兴，他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去上京把这一身武艺都传授给孩子。
　　“女娃娃怎么了？”尹祥山看着儿子那模样不高兴道“我中州多少女英雄？那戏文里怎么唱的？谁说女子不如男？”
　　尹鹤鸣是担心孩子“父亲，不如多派几名护院？孩子还小又在上京那虎狼之地。。。”
　　尹祥山伸手阻止尹鹤鸣道“不可，她是受斋之身，人多必引起怀疑，”他似乎想到了更好的方法“进特侍司也是你书倾大哥的想法，真以为特侍司那么容易进的呀？”
　　“父亲，鹤鸣也就是担心孩子受苦。”侍琦在一边也急急的解释道“依我看，这件事听父亲的，若这孩子真凭本事进了特侍司那以必定全力支持，只是现在她身份特殊，”侍琦转眼一想便点头“父亲，既然堂哥已经叮嘱过这孩子，若是她上心定有所成若是她志趣不在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嗯~”尹祥山点头同意“说的也是，这孩子若无心那便是强行填鸭也无济于事，更何况随行的庄护院，赵护院也是我培养出来的，那一身功夫也弱不到哪里。”
　　“全听父亲安排。”尹鹤鸣听父亲这么说在看看身边一直朝着他使眼色的妻这才说句软话。
　　一家人都在猜测尹雪一这孩子是否是练武的这块料，那身在上京的尹雪一呢？她每天去寺庙礼拜，虽说只需初一十五可她现在是每天都跑步上山看看山上美景也看看上脚下民俗，至于练武她似乎也没怎么上心，尹书倾送来了大把的书籍她没事就是看看书写写字，那摘抄的佛经，她都写了将近一年的分量了。
　　每天早上看着庄护院在院子里耍大刀她也会跟着比划两下，也听庄护院讲讲尹祥山老爷子的英雄事迹，她小小年纪总给人一种大难不死要好好享受一番的感觉。
　　上京第一场雪来临之时这平静的小镇不平静了，原本空置的宅院似乎一时间都住满了人，就连北山的悬济寺香火也旺盛了许多。
　　尹雪一喜欢清静，在悬济寺门口拜过洒扫的小沙弥后便绕到了悬济寺后面的山路回来，虽然绕的远了些可好在后山清静，她是走是跑也自由些，有时候来了兴致还翻几个跟头，还是年轻好这些动作信手拈来，可现在这后山也不安静了，后山人也多了起来。
　　“这是哪家少侠？”有参加年后特侍司的少年看着尹雪一那伸手便出声叫住她。
　　尹雪一不是没听见只是她虽然用粗布扎头挽的是简单的发饰但是也能看出来是个姑娘而不是什么少侠。所以她便稍作停顿也不见人再询问便小跑下山。
　　山林间有不少冬天才能采摘的草药，她也会随手采摘一些有几次她还遇见了玹慈大师。
　　尹雪一的心思确实不在特侍司的选拔上，她发现这些拿着刀叉剑戟斧钺钩叉的少年少女们身上多少都有些伤，不是跌打损伤就是被兵器所伤，虽然年岁较小手中兵器并不开刃可还是会弄伤，她还想着要不要囤些草药熬制些膏药来卖钱补贴补贴家用。
　　尹雪一是守孝之身忌讳荤腥她可以但是春梅夏荷庄护院和赵护院不需守着这条规矩，她给丫鬟护院放假，初一十五各一次破斋能沾染荤腥能喝酒，只需回来前去澡堂沐浴清洗即可，她手里的钱财有限还是能多存些就存些。
　　尹雪一这计划还未开始实施机会便来了，是一对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年岁的兄妹，哥哥嘴唇发紫全身肿胀一看就是中毒症状。尹雪一从山上下来便看见那妹妹扶着那哥哥去就医，没一会儿便哭着回来说是哥哥中毒已深无药可救，等着回去收尸。。。
　　尹雪一本来也觉得这兄妹确实可怜可那哥哥此时却长了牛力气推开妹妹要一头撞死在旁边的石头上，尹雪一顺手拦腰把他甩在一边，她用力过猛自己磕碰在那石头上，这疼的她浑身直冒虚汗。
　　那哥哥被尹雪一这么一甩只觉得胃里难受便趴在一边呕吐起来。
　　那呕吐物的味道刺鼻的很，尹雪一这时才清楚他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