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桥》四贱客

170、喜得千金1

　　行了一段距离马车放缓，大约又绕了一圈马车停在一处侧门前，再瞧瞧不远处朱红大门前那一对威武的石狮，此处是将军府无疑了。
　　马车停稳便有三人上前，一人接过缰稳住马儿，另外两个站在马车边等马车上的人下车，左手边的人看着马车内的人下来直接上前几步轻轻扣响侧门上的铁环，只听铛铛铛三声，须臾间侧门打开，出来迎接的是位女官，她借着火把的亮色看了一眼稳婆，似乎是在和自己看过的画像作比较，再看一眼她身后略显瘦弱的姑娘便开口询问“可是城中猫儿街的稳婆？”
　　“是是，是猫儿东街的，”那接生婆看着眼前的女官笑脸相迎“老身本姓袁，外籍，前些年再嫁钱家。。。”她自己老老实实的交代的过往，只是她还未说完迎接他们的女官身后两位带刀女侍卫便带走了这位袁姓稳婆“请验身检查。”
　　稳婆被带走后眼前的女官只看了一眼前穿着朴素还有些瘦弱的尹雪一只一句“带走。”便转身离开。
　　尹雪一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进了将军府，她是以普通的丫鬟身份进去，此时她就在将军府一处偏远的厢房里，这里只是陈设简陋，周边都人来来往往也听得见她们小声八卦着什么，这样热闹的环境里她也不觉得孤独，几个看着憨厚的姑娘还上前帮她整理床铺。
　　与此同时将军府正门也来一辆马车，马车停下车上下来一个披着宽大披风的姑娘，从背影上看和尹雪一颇有几分相似，这姑娘被嬷嬷迎进了将军府，不仅如此还安排在西阁楼住下，将军准备充分，亦真亦假难以辨别。
　　穆将军即将临盆，这是件大事，不管是上京权贵还是平民百姓都期望将军家再添新丁，远在西域的裴将军也收到报喜的家书，他守着西域边疆此时心里多了些牵挂背后多了一个要保护的人。
　　裴韫也告了假这几天一直在家里陪着母亲，只是眼看着过了预产期的日子他依然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妹妹，他期望母亲生妹妹，这样他可以教妹妹防身术。。。
　　为了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做足了准备，不仅是各处清洁打扫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勤洗勤换。
　　穆将军过了预产期还不生产这件事也急坏了太医院的御医，女医也跟着来来回回几次，各项会诊都没有什么问题可将军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不出来。。。时间越久孩子越大，生的时候也会遇见各种问题。。。女医都想好要用催产药了。。。
　　“将军。。。”女医看着帘子后面的将军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这孩子月份太大怕是有伤您身体，若是不及时。。。出来。。。”女医听着帘子后面也没有什么回复，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帘子后面这时候才传来穆将军带着疲惫的声音，似乎是被太医院这几个担惊受怕的御医们烦的不耐烦了“我和孩子好的很，女医是关心则乱，我累了，过几日看看情况再说吧。”将军说着还翻身朝里面去了。
　　女医听得出穆将军的不耐烦也不敢多言赶紧退下。
　　这几日天气不错一向喜欢晒太阳的将军也不出来了，不仅如此将军住的卧房裴韫也不得靠近，他心里着急也没办法。
　　将军府情况微妙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
　　上京街道上有各种流言传出，说是将军怀的是怪胎，足月还未出生就是在吸收将军身上的精气，是怪胎妖胎，对将军不利就是对我大夏不利。。。。各种流言在上京蔓延。。。
　　裴韫心中不悦，私下里也查找过散布消息的传言。。。只不过他力弱没查到些有用的东西。。。。
　　穆将军的孩子一直不生产这也急坏了一众大臣，有人在朝堂之上就公然启奏说将军怀胎十月不落是异象，街道上早已传出各种声音说是将军所怀是妖胎要吸干将军身上的精血，坏我大夏国运！
　　一人这么说可以理解，人人都这么说那就是一件大事。。。
　　好在大夏君王不为所动，不仅如此还让辰官查看天象举例反驳，天象并未异常，东方亮星处还有厚厚的淸气环绕是大吉之象。前有李家娘子三年孕育神童今有穆将军载吉祥天象孕育神童。。。这消息在上京各处如风一般四处散去，好的不好的都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分辨。。。
　　裴韫听着这些消息再看看街道上对这个还未出生孩子的祝福心中满满的羡慕，他虽和父母在一起，可从小便与母亲不是很亲近，与父亲也是不多沟通，若不是时局突变他也不会留在上京留在母亲身边，此前种种迹象表明母亲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这些年虽有被父亲猜忌可还是维持将军府明面上的和谐，如今他陪着母亲留在上京即便是做人质也心甘情愿，他本不信神佛可现在还是去寺庙求香拜佛保佑母亲和未见面的弟弟或妹妹平安。
　　傅越和卢枫知道裴韫心情不好，两个人也默契的默默陪着他，有时候是漫无目的的走着逛着，有时候也好奇的去西市瞧瞧，看看上京大动西市会是什么个光景。。。
　　上京就这么大，走到哪里都会遇见熟人，尤其是秋考后公休的机会不多从各处训校回来的少年们在大街上也有机会遇见。比如此时黄家的黄天授，黄鸣陶和关天铭，吴有香，吴有君几人从互看不顺眼到遇见对面的裴韫，卢枫，傅越快速变脸，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此时再见言语上总归是有几分讥诮。
　　“裴公子，听说穆将军过了足月还未临盆？”黄天授经过春招秋招的锻炼现在见到武将出身的公子小姐嘴上也留了三份顾忌，裴韫也不是年前那个冲动的愣头青，他看着眼前恭维他的黄天授只是抿嘴嗯哼一声“裴公子可要多加小心，这流言似洪水猛兽，切不可掉以轻心。”黄天授像是拿捏住裴韫的命门一般，他这话让裴韫本就不爽的面色上更带一份狠厉。
　　这件事不需要外人提醒，更何况是皇恩盛宠的黄家，再想想也没有多少关系。
　　“诸位，”傅越和卢枫相视一眼便替好友解围“辰官都说清气萦绕东方亮星，这是大吉之照，怎么不关心自己学业竟是关心这些流言蜚语去？”
　　黄鸣陶看着帮衬裴韫的傅越，卢枫想要出声直接被黄天授拦了下来。关天铭和吴有香吴有君兄妹也站在一边准备看戏。他们也想看看在裴将军穆将军教导下这裴韫会不会是个莽夫。
　　裴韫心中不悦可面上不着声色的把眼前几人嘴脸扫了一遍“是啊，天象得辰官认证，若是诸位出生时有清气萦绕主星不知道会被宣扬成什么天降之才，只是可惜，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了。”裴韫毒舌，一句话射在全场的诸位身上。
　　“裴韫，”黄鸣陶不服气的站出来说道“因为你裴家，护城司多少人待命！你跟在石丘大人身后，难道还不知道这背后多少人在关注着穆将军？”
　　“小子！”裴韫比黄鸣陶年长，这声小子叫的他直直愣神，这一声厉吼也表明裴韫的态度“你听好了，不论功绩难道在你出生之时也是有这么多人对你母亲再三数落指责？”裴韫这句话已经表明态度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他不介意用武力让他们闭嘴。
　　裴韫外泄的气势让几人不再言语，也是这时巡查回来的秋令和孙霖从远处走来，几人看着秋令朝着这边看来才侧身准备找个酒楼躲避一二。
　　裴韫而是迎着秋令上前道“秋左使，石大人可有什么消息？”
　　秋令摇头，他们都知道石大人受伤，还是在脖颈处，可现十多天已过他们还是不能探望石大人，秋令着急可也顾全大局“莫急，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是。”裴韫有些自责，虽然刚才自己义正言辞，可真面对曾经共事的长者他不能说出刚才那样义正言辞的话来。
　　看着眼中少了些光的裴韫秋令出言安慰“此时风云多变，你是裴韫，是将军长子，担得起这份守护家人的责任。”
　　“我。。。”裴韫面上有些尴尬，他心中那不好对外言语的东西被秋令识破，想说什么可张口时又觉得多说也无什么意义，他从小听命于父亲，此时上京情况复杂多变他也应该做出些改变，不多辩解只像是领命一般回复“是。”
　　秋令伸手拍拍他肩膀像是好兄弟一般安慰道“你是个大孩子，切勿胡思乱想乱了阵脚。穆将军非一般人能比，不日将军府定是喜事临门。”秋令的话让裴韫很受用，秋令对穆将军的钦佩她也都感受得到，穆将军那可是带领部下征战西域更是让整个大夏和西胡都钦佩的女将军，不仅有母亲的坚韧也有披甲上阵杀敌的孤勇。
　　“好，我随诸位前辈轮班巡护！”人重诺，裴韫这样的血气方刚的少年既然说出轮班巡护那就一定能做到。
　　一边站着的傅越和卢枫更是把身上藏的红豆糕芝麻饼都塞给一脸沧桑的秋令和孙霖，他们可是知道这些时日他们的苦，石丘大人不在这护城司一个个的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定要找到凶手给护城司司领报仇，他们是这么一批嫉恶如仇的守护人。
　　乱了心神的裴韫看着眼前种种内心情绪不断地翻滚，今日像是把脑海中的阴霾拨开一般，很多别扭的事情也都明朗起来。
　　裴韫心中那块石头落下，将军府的声誉也是要的，他回去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