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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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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锦眼中的冷漠与陌生穿透了师濯痕的心底,他忽然意识到师祖似乎不记得他是谁了。
“弟子师濯痕,拜见师祖。”他拱手行礼,一举一动颇具仙风道骨,与普通弟子看着很不一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戒心一旦种下,看谁都会可疑,尽管这人一出现就帮了她,但有前车之鉴,闻人锦现在已经不敢轻易相信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了。
手随心动,真言咒立马就被她反过来施向师濯痕,淡淡的真言印记在他额头亮起,“我不属于任何一方,来此只为探求一个真相。”
刹那间云层雷声炸响,滚滚雷音携着漫天白光直冲山脉而来。
“这是什么?”狂风吹乱了闻人锦的头发,她转身面向飓风,薄裙勾勒着她匀称有力的身型。
原主善慈道祖,虽叫善慈,却是一个从血海尸山中杀出来以武入道的强者。
师濯痕淡定地看向飓风源头,“猎神阵。”他淡淡说到。
“猎神?”闻人锦眼皮紧缩,“这是要猎我啊,既然如此……”
“不必担心,师祖您……”师濯痕转头看向师祖,身边却空无一人,再一回头就看见闻人锦那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残影。
“我先走一步!小徒孙,你也快跑吧!”残留的声音在谷中回旋,闻人锦把疾跑术腾飞术全都用了个遍,势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紫阳山。
此刻不跑那是傻子!她一个刚穿越过来的小渣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斗不过堂堂一个仙府的掌门,还有那听名头就吓死个人的猎神阵的,要是原主,那个真正的仙道祖师肯定不会跑,可是她怕啊,她还想好好活着到处旅游呢,可不想就交代在这儿了。
师濯痕看着跑没影的师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是师祖?
闻人锦逃的飞快,感应到她的迫切,平荒都跑出来拽着她加速,可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逃出结界,此刻的她不会知道,这道禁术猎神阵在她的身份被认出的那一刻就已经启动了。
“祖师,请您莫要再往前了。”紫桐守在空中,拦住了一路向外的闻人锦。
她被迫停下,紫桐身后是千百紫阳弟子。
“紫桐掌门,”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祖师,你们都是我的徒子徒孙吧,怎么着,这是要以下犯上,倒反天罡了?”
紫桐不答,而是行礼:“请祖师自行回山。”
千百弟子齐声附和:“请祖师回山!”
“笑话,我堂堂仙道祖师,岂会被自己的弟子胁迫?”
怎么办怎么办?还有哪里有漏洞能钻?闻人锦表面上蔑视的很,心里面已经碎成渣渣了,只能一个劲放狠话拖延时间,心里疯狂翻书寻找可以破局的招式。
可是那只是一本打基础的书,根本没说碰到敌强我弱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啊?
“师祖,猎神阵开启,不破阵,出不去。”师濯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闻人锦猛然回头,看到唯一站在她身后的人仿佛看到了救星。
师濯痕悬在她身后两个身位的地方,依然一脸的气定神闲,仿佛天塌下来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小场面一般。
“要如何破局?”她小声询问,谁料他却用一种淡淡的死感说出一句让人火大的话:“够强就行。”
大哥,我要是够强还用得着问你吗?!她无语地瞪他一眼,那家伙却一脸不知情,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在说:师祖,你很强的,我相信你。
信我个鬼啊!我不是你师祖!她实在觉得委屈,她只不过是一个倒霉的加班猝死的牛马,以为交换到一个闲散神仙身上,终于可以好好享受生活,是踩了狗屎运上天终于想起眷顾她了,可是谁能想到,其实只是两个苦命人交换了彼此苦逼的人生,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你不是我紫阳仙府的弟子,你是何人?”紫桐看见师濯痕神色忽然就紧张了起来,“站在祖师身后,难道你是魔道之人?!”
魔道?!闻人锦心尖儿一颤。神仙姐姐啊,你被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围剿就算了,怎么还跟魔道牵上关系了啊?难不成你真的是个大坏蛋,现在是让我背锅这么个情况,你去我那个世界逍遥快活去了吗?
师濯痕冷静面对:“我非魔道,乃荣锦宫弟子,师濯痕。”
“撒谎!”紫桐怒喝,“荣锦宫弟子绝不会站在祖师身后!竟敢冒充我仙门子弟,看来你们魔道还是不知道长记性,这次我就先拿你祭阵!”
“我看谁敢!”闻人锦甩出长枪拦在师濯痕身前。
平荒一出,万咒破溃,紫桐被自己的术法反噬,胸口仿佛瞬间被重锤击中,闷声呛了一口血,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老祖的武器就是厉害。有这武力值,闻人锦的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一些,“小徒孙,你这么博学多闻,一定知道这个阵法还有他的解法的,对不对?”
师濯痕罕见地摇头:“此阵名为猎神,以燃尽法阵内所有生命,猎得目标之人,献祭的生命越多,法阵威力越强,甚至可猎得神明,故而得名。一旦入了阵,不燃尽所有人阵法是不会停的。”
闻人锦听着身心一阵恶心:“这么血腥的法阵竟然能被允许使用?”
“不能,早在千年前您就将猎神阵给禁了。”
“禁得好,所以这些家伙是在违规用禁术喽?”她没什么好眼色给到对面那群自诩正道的仙门弟子。
师濯痕扫视着紫桐身后弟子的表情,“恐怕除了紫阳掌门,其他人都被他蒙在鼓里吧。”
“什么?!”她震惊地看向正在调息的紫桐,一个长得如此慈眉善目的人,竟然这么狠心,“这个死不要脸的,自己想死就算了,还要拖着所有人一起,我就不信了,这里面能有几个愿意陪他一起死的。”
她上前两步,长枪直指紫阳仙府掌门,“紫阳仙府的弟子听好了!无论我与仙府有何种恩怨,跟你们这些小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没有必要为了上一辈的恩怨去白白送死,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
“莫要受她蛊惑!”紫桐被平荒一枪震的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却仍不惜耗费灵力传播声音,“莫要忘了史书所记,封印道祖,还天下安定是你我求道人的使命!”
“没错!为了天下安定,封印祖师!”
“封印祖师!”
闻人锦翻了个白眼,“封印个屁,一群没脑子的炮灰。”
师濯痕愣了一下。师祖这是,骂人了?
“你们别被他三言两语就煽动了情绪,动动脑子想一想,封印我怎么就成了你们求道的使命了?没别的事要干啦!”她恨铁不成钢地喊着,其实她并不只是为了喊醒这些人,而是她想到,如果反抗的力量足够大,再加上她或许就能强到突破阵法了,“你们看看头顶,连猎神阵都被用出来了,你们的掌门分明就是要你们去送死!他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什么?”
“猎神阵!那不是禁术吗?”
“不可能吧,掌门不会害我们的。”
群众的声音越来越大,紫桐休养归来,转身怒喝:“休要听她胡言!众弟子随我一起,封印祖师!”
“我来证明师祖说的是真的。”一直默不作声在场外观戏的师濯痕突然冲进场内。
自从师祖开始说话他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在场外时他就细细盘算过了,如今的师祖不知道是何原因灵力减半,哪怕成功策反所有人也无法突破这道阵法,而他现在只是一缕神魂,与其最后成为阵法的养料,不如为师祖的计谋添上一把火。
“紫阳掌门,你以蒙蔽术欺骗弟子,是因为你知道并不会有人真的愿意牺牲性命去做与他们无关的事情,封印师祖是你的使命,你不该擅自以任何人的生命做赌注,甚至还不让他们知道实情,此行径,当罚。”
他飞身介入师祖与紫阳仙府之间,右手结印,散开时阵法显露,整片天空瞬间陷入地狱般炙烤的血红。
“这是什么?”
“真的是猎神阵,掌门真的骗了我们!”
“我不想死!我才修炼十几年,我还不想死!掌门,掌门!求您停下阵法!求您了!”
“掌门!”
“全都住嘴!”见计谋败露,紫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变得癫狂起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阵法中间的师濯痕,“能为大义而死,是我等身为仙门弟子的至高荣耀!禁术又如何,哪怕我紫阳仙府就此灭门,只要能把祖师拦在这里,便是为苍生,为黎民百姓造福!有何不能牺牲?”
师濯痕冷眼看去:“为了一个万一牺牲一万,这便是你口中的大义。”
“你懂什么?一个魔道之人,竟敢坏我功德,我现在就拿你祭阵!”他提起长剑朝师濯痕斩去,闻人锦看到他的动作却来不及扔出平荒,立刻飞身上前。
电光火石间,师濯痕双手结印,嘴里念着不知名的法咒,下一瞬,他就在双方赶到前爆体而亡,化作点点蓝色荧火融入师祖体内。
“师濯痕!”
爆炸余波震飞了飞奔至此的二人,有平荒在身她只后退了几步,再赶上前时已经见不到那少年的一缕气息了。
得知真相的紫阳子弟们军心溃散,乱成一盘散沙,四处奔逃寻找离开阵法的路径。
闻人锦红了眼,看向紫桐时眼里满是杀气:“只是为了封印我,你竟然不惜以这么多人的生命为代价,在你们这个世界里,想杀一个人是不是只用冠上罪名即可,生命轻如草芥,这便是你们的道吗?”
她提着长枪步步紧逼,这一刻,她的愤恨仿佛与老祖融为一体,无论是哪一个世界的不公她都如此深恶痛绝。
紫桐的灵力接连被削,此刻已经不足以支撑他飞在空中,掉落在一处房顶上。闻人锦提着平荒,脚尖点地稳稳落下,每走一步都有狂风将她的衣摆吹起,宛若阎王降世,要你几更死,你就得几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