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忆花，今日芬芳》咸云野鹤

59、凄凉的一夜

　　已经是午夜十一点，等候室灯火通明，考虑到方铭基的身份，这是单独间，一个人在里面，空间显得特别大。
　　走到外走廊看夜空，灰蒙蒙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空气很湿冷，整个楼道也灰蒙蒙的，除了不夜钠灯的那点光辉，这样的夜，这样的冷灯光，让人心生寒意。
　　方铭基缩了缩肩膀，把衣服又裹紧一点。
　　想掏一只烟，却发现旁边墙上有禁止吸烟的标志。
　　是的，这里还不许抽烟，虽然没什么人看见，也没什么人会来说。但是难保护士突然喊人，然后看见了又要数落。
　　白天曾吸烟被劝诫了！

　　一个人吸烟其实是一种寂寞的表现，为了排遣寂寞才把烟作为伴侣，那袅袅青烟像雾又不是雾，在空气中缭绕，就像是一个老朋友在和你交流，看它消失了，再深吸一口，在肺里环绕一周，缓缓从鼻腔或口中飘荡出来，慢慢延长变细……如此循环往复，一只烟抽完，一场交流结束！
　　常年这样，这就是烟瘾，谁都知道吸烟是慢性自杀，但是谁能摆脱寂寞，尤其是特立独行的男人，他们有韵味、更有烟草味！

　　面对黑夜、孤独、彷徨、……然后吸烟，这才叫更黑夜、更孤独、更彷徨。
　　也许是则中感觉很深沉，方铭基又返回了等待室，只是这里多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楼下人太多了，连坐的位子也没有……打扰了。”这是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面带笑容，说话很是客气。
　　“请随便！”
　　“谢谢！”
　　人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
　　这里是一个男人沉默，两个男人还是沉默。
　　方铭基没有交谈的意思，络腮胡子的男人看起来也很疲惫，有可能是某个病人家属。
　　不一会，络腮胡子男人就仰躺这睡着了，还有呼噜声，不至于像炸雷，但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方铭基依旧在抽烟。
　　烟雾飘荡飘荡，飘荡……

　　凌晨一点就这样来临。
　　这时候人很困，但是方铭基还很清醒，他想睡，但是心烦意乱，根本无法沉浸睡梦。人在疲惫到一定程度，是物极必反，反而不想睡觉。
　　地上已经有零落的烟蒂，很沉闷！

　　看高危病房还是灯火通明，甚至能听见凌乱的脚步声。
　　一会，突然有护士从里面出来了，看了一下，似乎叫了一名家属，然后两名医生和这家属进了一个小房间，那好像是医生值班室。
　　由于没有事，方铭基只是好奇地看、听。小房间似乎有压低的抽泣声，好一会儿，病房居然开门了，一辆抢救推车出来了，急急推到一个拐角——不见了。
　　方铭基突然感觉到人事无常，不管你是卑微的普通小百姓，还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都难逃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来到这世上，你在哭，别人在笑；离开这个世界，你或许在微笑或许……，别人哭泣，一个轮回就这样过去。

　　好像在抢救室下面还有花圈寿衣店，可谓一条龙服务。大病进了医院就是生死由天，老年人进来了，那就是和阎王抢时间。现在的孙伊祥就是大病进医院、还是老年人。
　　人的精神是脆弱的，方铭基也是人，他现在的精神更加紧绷脆弱，就是细细的一根弦，内忧外患就要压断了，只要再加一点拉力。

　　一夜，安静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当黎明的第一束光线照射到方铭基的脸上，突然感觉很刺眼。
　　原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