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秋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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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俞州来的县主也太小家子气了，王爷帮了她们这么大一忙，就一个小食打发了？石山嫌恶的看了一眼手中接过的食盒在心中暗诽。
结果就在此时又忽地听见王爷的问话，一时落了神，慌乱间险些让食盒中的奶干洒了出去。
一旁的石林灵活躲过靠近的肥壮身体，快速空出持刀的右手，屈身一接，简帛落入掌中，对身侧险些把自己绊倒的阿弟，没多留出一眼。
石山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再次抬头见阿兄已将简帛交予王爷，便说道：“孔伏让人送了信来，王爷预判无误，那个叫秋生的小子确实就是谢昭仪入宫前所生。”
“原本一直被当作家奴养在谢府，两年前谢家三娘子回都后不久，那小子不知怎么得罪了那位三娘子，三娘子趁着谢周行不在府时，与谢二联手将那小子打个半死，随后扔进了西市的窑子。”
想来当初若不是恰好遇见了俞宁县主，怕是凭那小子当时那个年龄和情形是绝不会活到今日的。石山心中念到这句倒没有出声，毕竟俞国皇室的旧人能有什么善心？
孔弃细看过手中的简帛，与石山和先前俞宁县主身旁的哑奴所言相差无二，便沉应一声，随手让石林将简帛归置起来。
“既然县主不知，便不要再让她真的发现旁的什么，洽沾堂那边也让人盯着点，看那小子和谢家私下究竟有没有联系。”
“县主主仆二人在都无了根蒂，容易被人蒙骗了去。”
“诺！”石林、石山行礼应道。
“对了，”孔弃从身后的案上取来一枚圭璋，上刻牛角、鸟纹，下有罴兽匍匐，看着像西南异族之物，“找人将此物递到昭仪娘娘面前，昭仪娘娘恩宠多年却始终未能为陛下诞下子嗣，想必心中也是十分想念这个流落在外的亲子。”
石林上前接过圭璋放置妥当，问道：“那谢家那边……”
昨日府中护卫去县主府将俞宁县主身边那个哑奴带回来时正巧遇见了前去寻仇的谢家人，要不是门口有黑甲卫守着，谢家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怕是真敢闹上门来。
孔弃回到正位俯身坐下，脑中闪过谢家二郎最后那副臃肿惨白样，随意吩咐道：“既然大鸿胪卿思儿情深，便请他去殓房再看谢二郎最后一面吧。”
“只是这事关宁王逆党，孤也只能依照陛下诏令行事。”
“诺！”石林得令，当今陛下提起宁王一派便深恶痛绝，逆党尸身自然是不得归还、入土安息。
用了旦食后，石山带来的那些奴仆收拾了碗碟又退出了鹓院，此时阿蛮几人还未归来，整个小院就剩下锦念和伊人二人，原本就僻静的小院此时更是森冷。
【女公子方才为何要将奶干送于定安王？】
伊人见王府奴仆一走远，便迫不及待朝着锦念比划问道。
那奶干虽是俞州特产，在雒阳难得买到，但就此送于定安王作礼着实是拿不出手，如今她们寄身于定安王府，依靠定安王过活，女公子怎会忽地如此糊涂？
锦念瞥了一眼白雪皑皑的院子，四周静谧，好似只听得见远处的飒飒风声，她轻声回道：“王爷知你我生存不易，定是不会在意这些外礼的，心意到了便好，况且……”
锦念话语一顿，脑中想起了那个总是从自己一个五岁幼童处骗吃食的少年，“无事，你去看看阿蛮她们回来了没。”
伊人一走，锦念便懊恼地轻捶了一下一旁的木案，她真是一时昏乱了，若那少年真是如今的定安王，也不可能就为了个奶干就暴露他隐匿多年的秘密吧？
况且定安王虽与阿季容貌相似，却并不同岁，就这几年看来，两人的心性也截然不同，再说，阿季若真在当年逃过一劫，又怎会需要假死匿名，由王府嫡子变为如今来历不明的外室子。
如今那奶干送过去，怕是真招人耻笑。
锦念深叹一口气回了内室，看来她还得重新寻个机会补上一份谢礼。
阿蛮几人果然如锦念所料，只是以折罚的名头寻过去，目的不过是上报昨日在伊人带来的行李中的可疑物件，昨日她们看着守规矩，却是寻机将什么暗底都摆在了明面上，甚至将她压箱底的旧书都查了一遍。
若不是她们没对秋生设防，秋生又是个心细的孩子，她和伊人还真没发现。
此时伊人前脚奉命去迎，阿蛮与枇杷后脚就到了院门口，险些与伊人相撞。
伊人瞧着就她们两人，疑惑地比划：【怎么就你们二人，居乐她们呢？】
最后一个动作做完，她又想起她们并不懂哑语，又从佩囊中取出铅椠，将要写下“居乐”二字，就听枇杷回道：“县主说要抄古书，王爷特命居乐阿姐她们去取些缣帛、笔墨，好供县主使用。”
伊人先是一怔，有些意外枇杷居然看懂了她的哑语，但很快便收起手中的物件，引她们进院向女公子复命。
她走在二人身前，但时不时会朝二人比划关心几人有没有用餐、有没有受刑，几次下来，伊人已经确定了，不仅枇杷看得懂，就连一直不先搭话的阿蛮，也是懂得哑语的。
意识到这点，伊人顿然感到后背一凉。
此前她一直以为王府中无人会哑语，便在院中与女公子交谈时毫无顾忌，如今看来，虽不知是王爷特地寻的会哑语的她们来院伺候，还是吩咐她们专门学的，但也给她敲了警钟，这里是定安王府，而不再是之前那个只有她、女公子和秋生三人的小院了。
就在伊人和两人交谈的这会儿功夫，锦念草草书写了一份家书欲寄往俞州，但这几年她为避免引得皇帝不必要的猜忌，从未和阿兄通过书信，如今她又受制于定安王，如何将信寄出还真是个难事。
正踌躇间，锦念听见屋外传来细微的木板咯吱声，便匆匆将其藏在了她从孔弃处带回来的诏令中，又将诏令妥帖地放在了架格之上，瞧着显眼但却不担心旁人翻阅。
她刚做完这一切，就见伊人带着阿蛮二人走了进来，想起之前说的借口，锦念便随意说出两本书名，让她们二人寻来。
别说阿蛮还真有做暗探的本事，仅凭昨日草草看过一眼，就能将她这里的物件记得差不多，锦念说出的其中一本册子还是她昨晚重新看过、亲自归置的，阿蛮竟也能精准找到。
没过多久，居乐三人又抱着缣帛、笔墨回了鹓院，定安王府看着粗朴，东西却是极好的，锦念不舍得滥用，便只让人先将其按类归好，经过几番折腾，等到昼食之后，伊人方才寻了个时机将阿蛮、枇杷二人会哑语一事告知锦念。
虽然她们二人也没说过什么要紧事，但这倒是又给锦念提了个醒，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巧合，怎么能巧合到连鲜有人会的哑语也提前为她准备好呢……
入定安王府这一步，难道真是她走错了？
伊人见锦念自从听说阿蛮、枇杷也会哑语后，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副懊悔不已的颓唐模样，一时心急上前推了把正想事的锦念。
【女公子，可有不妥？】
阿蛮两人虽会哑语，但只要她们平日说话注意些，应也不是什么为难事，女公子为何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锦念回过神，见伊人担心恐惧得紧，还是没和她说实话，只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之之，他年纪那般小，平日看着孩子气，却是极懂事的，心思敏感，也不知会不会被旁人欺负。”
提到之之，伊人也垂了眼，当初女公子将他捡回来的时候，分明像只活不长的小猫，是她和女公子一点一点将小家伙喂到如今这般大，王爷虽说是送他去念书，但那沾洽堂与寻常学堂不一样，不但平日要住在堂中，还没有旬假、塾假，怕是要等到正月旦才能再见。
如今她与女公子尚且在定安王府过活，实在没办法强拒绝王爷的“好意”。
锦念见伊人又真转念担心起了之之，赶紧改口道：“但要做男子，须负刚肠，欲学古人，当坚苦志。秋生若真一直留在你我身边，便真只能做一个无为家奴了。”
伊人虽是女子，但幼时家中富足时，也曾让她读书明理，她与女公子既未曾将秋生真当作奴人，便不能真让他在他们身边蹉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入学的机会，她们虽担心却也是真的高兴。
今后的路虽未可知，但立身需自强，自强便离不得这“勤学”二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秋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