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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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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到底还是坏了。
林屿阔吃了差不多三分之二,蛋糕就有了明显变质后的酸苦感。他看着手里的蛋糕,逼仄房间内的有限光线似乎都在此刻聚焦到蛋糕上,无声地逼诱他继续吃下去。
但其实林屿阔连吃了两天半蛋糕,已经被这蛋糕独有的甜味腻得连呼吸都觉得脑袋犯晕。再吃下去,他估计一年之内,再见到蛋糕都要条件反射地觉得脑袋发懵、嘴里发腻,然后忍不住吐出来。
现在蛋糕变质,林屿阔虽有些庆幸不用再继续守着这甜腻腻的蛋糕,但看着它被灯光照得格外漂亮,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毕竟是段青寂给他买的。
林屿阔把蛋糕塞回包装盒里,将因反复系蝴蝶结而布满折痕的丝带重新系上去,再放回冰箱里。
虽然没法继续吃了,但保存留作纪念总行了吧,把它一直放在冰箱里,应该不至于招来虫蝇吧。
林屿阔认真地思索着这事的可行性。
但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他干脆将冰箱关上,准备等蛋糕腐烂招来虫蝇后再做打算。
现在就先这样吧。
林屿阔简单冲了个澡,擦了擦头发上的水,就躺到床上,准备给段青寂发视频。
这两天他俩一有时间就发视频聊天,虽然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可聊,但感情这事儿,不就是需要频繁地聊一些无足轻重的琐事,以此来确保自己还在对方的生活中。
但今晚,手机那头的段青寂迟迟没有发来信息,似乎还未从工作中彻底脱身。
林屿阔干脆发信息过去。
林屿阔:[想视频。]
他连发了五条。
段青寂在三分钟后回了信息。
段青寂:[还没忙完,等等可以吗。]
林屿阔确认他还没回家,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半了,段青寂身边应该不会有别人,便干脆地发了个视频通话申请过去。
段青寂接通的很快,屏幕上快速跳转出他那头的画面,镜头正对准着天花板上的灯,花白一片。
他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还放在手边方便随时看。意识到这点,林屿阔便问:“在用手机查东西吗?”
“没有。”段青寂拿起手机,画面摇晃了几下,最终稳定时,段青寂的脸出现在了画面正中央,他正在浅浅地笑着,看不大出过度加班的疲惫感。
林屿阔觉得段青寂真是天选加班人,他从来没见过像段青寂这么爱加班的,以前林屿阔没上班的时候,对于加班的概念还有些模糊,只认为这是上班之后每个人都必须做的,但等他上班了,就发现,虽然这事儿是每个打工人必做的,是迫于老板威压必须接受的,但在同事全都下班后还心甘情愿地接着加班这事儿,真是全凭自觉。
以前他在段青寂身边的时候还好,段青寂留在公司加班顶多也就只加三四个小时,倘若还有未完成的工作,也都是回到家,在书房里接着做。
但现在,段青寂有工作都直接在办公室处理完,回家后就直接上床准备睡觉。
段青寂的话还在继续:“手机放旁边方便看你的信息。”他将领带扯松了些,身子向后靠向办公椅,缓缓呼了口气,像是紧绷了一整天,难得放松下来。
林屿阔故意说:“我的信息这么重要?”
段青寂面露无奈,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重要。”林屿阔挑着眉头说。
段青寂摇摇头,说:“那是你觉得。”
“所以。”林屿阔停顿了下,接着说:“对于你来说,我还算挺重要的啊。”
随着两人之间僵硬的隔膜被一次次冲淡,林屿阔的试探也从最开始的姿态卑微变成了如今的堂而皇之,简直就是从小心翼翼的撬锁贼到明目张胆踹门的洗劫犯的过度,但对于段青寂来说,他可不就是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罪犯”。
段青寂低声应下:“挺重要的。”
他的声音穿过话筒,带着种电子设备加工后的特殊音质调调,缓缓飘进林屿阔的耳朵里。
林屿阔摸了摸耳垂,陡然说:“段青寂,你说我要是打耳洞的话能好看吗。”
段青寂认真思索了几秒,平心而论,有林屿阔这张脸做兜底,就算他直接在脸上连打几个洞,戴上五颜六色的钉子,肯定也是好看的。更别提只是个无足轻重、极其平常的耳钉。
“好看。”段青寂说。
林屿阔笑了下,说:“你知道吗,网上都说只在右边打耳洞的男生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是男同性恋。”
“所以你打耳洞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你是男同性恋?”段青寂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不是啊。”林屿阔说:“单纯突然想打了。”
而且,他也未必是男同性恋。
如果没有段青寂,他还会喜欢上男人吗?
平心而论,概率不大。
毕竟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林屿阔所能接触到的男生大多数都是邋遢、不修边幅,抑或是呆板的形象,根本没有段青寂身上这种成熟男人的味道,也永远无法让林屿阔产生迷恋的感觉。
林屿阔在大三和学长谈恋爱前,特意观察了身边的人,男生、女生,异性恋、同性恋,甚至双性恋,凡是能接触到的,他都会稍加留心,观察这人的性格特点,以及可能吸引人爱恋的闪光点。
他站在一个完全拥有高视野的旁观者的位置,观察了几个月,最后,只在那个学长的身上发现了一种能吸引他的特质——可依赖感。
学长在大创期间,与同组人员进行项目研究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完全是冷静理智的一面,任何问题在他面前似乎都会迎刃而解。
这也让林屿阔想到了段青寂。
可后来真在一起了。
林屿阔却发现,原来他也并不是很需要依赖别人。
依赖别人会让他产生并未孤单一人的安全感,但每次当他尝试想要依赖那位学长,将他曾与段青寂做过的事套到两人身上时,就发现——
这人做的也不差,但就是让他毫无感觉。
他感受不到在面对段青寂时的冲动与悸动。
似乎没了段青寂,依赖对象不再是段青寂时,“依赖”这件事只会让他产生一种麻烦、耗时的厌恶感。
那场维持了三个月的恋爱,是一次尝试,也是一次实验。
林屿阔只想知道,他对段青寂究竟是不是爱。
他是否像段青寂所说的那样,只是习惯了依赖段青寂,随便换个人也可以。
但结果很明显。
他非段青寂不可。
在那段关系开始前,林屿阔也跟那位学长实话实说,告诉他——他并不确定他是否喜欢他,是否在喜欢别人,因为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喜欢是个什么东西,爱又是什么感觉。
学长还是选择了和他交往。
他说:“没关系,我告诉你。”
这看起来像一出格外煽情的救赎戏码。
他心甘情愿亲自去教林屿阔。
但可惜结果并不好。
分手时,林屿阔也并非像学长所说那般,随便给了个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他还是实话实说。但或许出于男人的自尊,又或许单纯不愿过多提及细节,学长选择编了个分手理由。
林屿阔也没有在别人面前拆穿他。
毕竟这事儿,是他有错在先。
林屿阔说:“段青寂,等我回哈市的时候,你陪我去打耳钉吧。”
“海市的天气更适合养耳洞。”段青寂说:“等你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过年了,那时候哈市正在下雪,温度零下三十多度,太冷了,不适合养耳洞,容易冻伤。”
“但是我想让你陪我去打。”林屿阔缓缓道:“你知不知道,高中的时候有特别多的女生会和好朋友结伴去打耳洞,因为据说,一起打耳洞的人能永远在一起。”
林屿阔笑着补充:“一起打耳洞的情侣也很多。”
段青寂愣了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问:“要和我一起打吗?”
他从没想过要打耳洞。
因为养起来费时费力,他也没有在身上留下像耳钉这种特殊物品来吸引旁人关注的癖好。
如果可以,段青寂只想普普通通的,一辈子穿西装打领带,重复着过完他这无趣无聊的一生,不让任何不必要的人注意到他,他也不必为任何人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但现在林屿阔却突然提起要和他一起打耳洞。
“……..”
段青寂手指稍稍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耳垂,痛感不大明显。
那就打吧。
反正也不痛不痒,大不了他打完之后始终佩戴款式最简单朴素的耳钉就好了。
段青寂“嗯”了一声,说:“也行。”
林屿阔却说:“你就坐在旁边陪着我打就行,你对这东西又不感兴趣,我强迫你干什么。”
他耸耸肩,看起来无辜极了,生怕又做出什么“逼迫”段青寂的事,招来他的恨意。
这反倒显得方才段青寂的多加思考成了自作多情。
段青寂沉默几秒,才说:“好。”
林屿阔莫名笑了下,开始问:“你想和我一起打耳洞吗?这样的话,咱俩可就要永远在一起了段青寂。”
“没有。”段青寂说。
“这样啊。”林屿阔故作失望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段青寂:“……..”
他故意的,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