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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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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寂眼底赤红一片,额头上布满涔涔冷汗,他大口喘.息着,竭力想缓解身体不受控的瘫软无力,他咬紧牙关叫:“…..林屿阔。”
林屿阔转动眸子,紧盯着他的眼底。
哪怕被当场抓包,林屿阔也没有丝毫的心虚恐惧,他只是坦荡地看着段青寂,稍稍抬高自己的下巴,笑着说:“醒了段青寂。”
段青寂抓着他的手很快便再次脱力,无力地向下垂落下去,重重地砸回床上。而他那短暂的爆发如同幻觉一般,只在林屿阔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林屿阔叹了口气。
当初他试药效的时候只在自己身上试了,却忽略了每个人的身体对药片的吸收和分解有着不小的差异。如今看来,他下药下少了。
林屿阔伸出右手,慢条斯理地擦掉段青寂额头上的汗珠,完全是一幅格外体贴人的模样,他甚至还温声问了句:“头晕不晕?”
段青寂死盯着他,不吭声。
晕。
当然晕。
此刻段青寂视野中的世界如同不停旋转的梦魇世界,仿佛只要稍稍一动身,就会被从天而降的流沙、泥浆彻底淹没。而在这混沌模糊的世界感知之中,林屿阔是他唯一能清晰触碰到的。
段青寂的身体烫得不行,当林屿阔冰凉的手掌凑过来时,他无法控制自己想要贴得更近的身体。
林屿阔看着段青寂眼神迷离地将脸贴到自己的掌心,他如同欣赏一出好戏般,满意地勾着唇角笑。
林屿阔说:“段青寂,这种无力且不受控制的状态大概会在你身上维持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如果林屿阔真打算做那种事。
足够了。
毕竟对于“亵渎”这项罪名来说,哪怕只给它一分钟的时间,哪怕只用视线进行精神层面的凌辱,它都完全可以成立。
林屿阔的另一只手也按到了段青寂的身上。
他的指腹在段青寂小腹处的刺青上停留数秒,小幅度地摩挲着,他问:“这是什么时候纹的?”
两人朝夕相处,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八年。对于段青寂来说,林屿阔的所有事都不是秘密,因为林屿阔从来不准备藏秘密,也藏不住。
他总是坦诚地面对段青寂,哪怕是那令人不耻的感情,他的稍加掩饰,也只是为了用最温吞的方式试探段青寂的态度,最后的结果还是完全摊开摆在段青寂的眼前,任他评判。
可对于林屿阔来说,段青寂的身上充满了秘密,他无法参与到段青寂最为赤诚的少年时,也无法钻透段青寂作为成年人的沉默。
他就像是最晚登场的角色,生疏稚嫩,始终无法完全融入名为“段青寂”的这场戏。
所以,他总是想更多地去了解段青寂。
可段青寂很少给他机会。
段青寂闭上了眼睛。
“没法说话?”林屿阔掐住段青寂的下颚,问。
段青寂的喉结滚动了下。
“不想说?”林屿阔又问。
面对他的,仍旧是段青寂的沉默无言。
良久。
林屿阔扯扯唇角,他俯下身,缓缓逼近。
感受到视野中有限的光亮渐渐被黑影遮盖,段青寂倏地睁开眼。而后,他看见,林屿阔就那样视线笔直地盯着他,动作温吞地将脸低了下来。
段青寂侧过脸,林屿阔就用力将他的脸摆正。
可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上时,段青寂从牙关中挤出一句:“林屿阔,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林屿阔动作停顿,他垂眼看向段青寂的嘴唇,有条不紊地问:“比如呢。”
段青寂依旧吝啬,他不再回答,只是盯着林屿阔。
最终,林屿阔笑了声,动作很轻地在段青寂的唇角亲吻了下,说:“你还是害怕了。”
不然,段青寂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他只会像个死尸一样,放任林屿阔对他的全部动作,毕竟无力抵抗只是短暂的,当药效褪下,当他恢复自由,他立马就会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来惩治林屿阔。
但,是什么让他感到害怕了呢?
他怕的是——
林屿阔真的走上歧路。
是吧?
林屿阔用手背蹭了蹭段青寂的侧脸,但这眷恋的姿态也只维持了几秒,他便突然俯身,用力在段青寂的锁骨上咬了下去。
段青寂下意识地闷哼了声。
林屿阔却越咬越用力。
在尝到明显的血腥味后,林屿阔才大发慈悲地松开齿关,他盯着段青寂锁骨上渗血的牙印,笑了下,便抽身而退,从床上下去了。
“睡吧,好梦。”林屿阔深深地看了段青寂一眼,转身就走。
他准备离开这儿。
其实林屿阔在下药的时候,是真的准备就这么荒唐地、用最执拗卑劣的方式把段青寂拖进属于他的感情漩涡里。
但段青寂中途醒了。
林屿阔到底还是没法在段青寂清醒时接着做下去,因为他清楚,在醒着的状态下,段青寂绝对会用最冷漠的视线注视他,把一切都当成林屿阔不知轻重、不知收敛的一场发情。
他会毫不掩饰地就此把林屿阔当成一只管不住下.体的狗。
可惜了。
在林屿阔走到门口时,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眼段青寂。
只见,段青寂歪着脑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盯着林屿阔。而锁骨处渗血太多,牙印已经被血渍覆盖住,变得不大清晰。
林屿阔转过头,大步向外走,直接将门关上。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直接转身回去,继续对段青寂做那些卑劣的事。
随着房门被关上。
段青寂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
他听见楼下关门的声音,确定林屿阔已经走了,才慢吞吞地用手撑着床沿,坐起了身。
段青寂用掌根撑着太阳穴,不重不轻地揉了两下,视线缓慢地扫过自己赤.裸的身体,以及房间内的狼藉一片。
房间内的大部分东西还摆在原位,但段青寂能清楚地判断出,林屿阔早就将一切必需品带走了,譬如电脑、常穿的衣服,还有……..他俩的唯一一张合照。
而留在这儿的,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
段青寂将衣服重新穿好,但穿衬衫时,他只系了三颗扣子,临近脖颈处的布料大开着,将泛红的皮肤暴露在外。
段青寂站起身,将整个房间巡视了圈。
最终,他拿起放在书桌上的那包细烟。
烟盒很轻,里面仅剩一根烟。
他掂出那支烟,捏破爆珠,凑近闻了闻。
薄荷的清凉混杂着烟草的苦涩。
段青寂依旧不喜欢这种味道。
他点燃了这支烟,吸了一口。
白雾瞬间蔓延开,笼罩住房间里这道孤零零的身影。
段青寂闭上了眼。
他心里想着。
其实,林屿阔不算无可救药。
他停手了。
他只是太小了,还不懂得如何将依赖和欲望分离开。
他只是报复心太强,以前没得到自己的充分重视,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怨念。
他只是……..
是的。
他只是还不懂而已。
他不是故意的。
段青寂正在自欺欺人,他曾经在法庭上替委托人辩护,都是依靠着真实存在的资料、证据,都是白纸黑字、字字属实,而如今,他单单靠着林屿阔的“放下屠刀”,便自觉替他开脱,期许着能让他“立地成佛”。
“…..这不对。”段青寂叹息着。
他的视线发散,遥遥地望着窗外。
次日一早。
段青寂便给远在美国的同事打了通电话。
他对那头交代了些关于林屿阔的生活习惯,或许是觉得说的不够详细,又停了嘴里的话,皱皱眉头,转而说:“算了,我把这些整理成资料发给你吧。”
听此,同事笑着打趣了句:“段哥,你急什么,不是说最早也要下个月才能过来吗,还早着呢。”
“手续已经全部办理好了,我给他订了这周日的机票。”段青寂看着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日历,声调平稳地说:“我被调职到上海,下周一走,以免变动太多,干脆就让他早点儿过去。”
同事有些稀奇,说:“还是那家律所?之前你不是死活不愿意去上海吗,现在怎么开窍了?”
段青寂简单回了句:“想换个环境。”
“嗯,也挺好的。”同事又追问:“那段哥,你啥时候能换环境换到我这儿来啊?跟我一起当海外牛马,咱俩赚美刀,搞大钱。”
“暂时没这想法。”段青寂冷淡地拒绝,但话落,又想起未来还要靠他来照顾林屿阔,便又缓和语气改口道:“最近身体不大好,适应能力跟不上,还吃不惯白人饭,不然就过去了。”
对面哈哈大笑,“是是是,你那口味刁钻,必须吃点儿热乎的好饭菜。”
挂断电话后。
段青寂给林屿阔的学校打了通电话,确认林屿阔照常去上课后,便放下心,挂断了电话。
弄完这一切。
段青寂才走进休息室,站在镜子前,慢吞吞地解开衬衫上端几颗扣子。
随着衬衫领口被掀开,锁骨上的伤口再次开始作痛,甚至隐隐有继续渗血的趋势。
段青寂盯着那道牙印半晌,用棉签沾消毒水简单擦拭了遍,就将衬衫重新系上,恢复了平常那副刚正不阿的模样。
在下午三点钟。
林屿阔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银行卡汇款的信息。
有人往他的卡里转了五十万。
林屿阔盯着屏幕上的那条信息,一动不动。
“林哥?”
“林哥??”
“林屿阔!”
直到被人推了下,林屿阔才大梦初醒般,突然抬起头。
只见,郭铭葚正皱巴着眉头,满脸审视地盯着林屿阔,见林屿阔终于看向自己,他便立马叽叽喳喳地问:“林哥,你怎么回事儿,一副魂飞上天的样儿,是不是又准备搞什么大动作了?”
林屿阔盯他几秒,没说话,接着低头看手机屏幕。
他将那条信息逐字看了遍。
最终确认。
有人给他转了五十万。
他这张卡只有段青寂知道。
只可能是段青寂给他转的钱。
这么多年,段青寂很少给他转钱,因为他的生活完全是在段青寂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他花的每一笔钱都会告诉段青寂,段青寂都会提前为他准备好钱。
而且每月的生活费,段青寂也是直接给他现金,但林屿阔很少动,基本都是原封不动地放回段青寂的书房。
为数不多往他卡里转钱的时候,都是因为段青寂出差,他认为林屿阔这段时间可能会频繁和同学出去,便直接转钱给他,方便他请同学吃饭。
可也从来没转过这么多。
五十万。
林屿阔扯扯唇角。
他这个人值五十万吗?
这算是什么?
驱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