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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您还在不合适 ...

  •   “你就马上告诉师尊有人欺负你,师尊会去收拾他们。”
      一只不算温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秦有昼不解:“谁都收拾吗?”

      “谁都收拾,宗主来了也收拾。”

      ....

      可并非遇到哪种麻烦,他都得靠师尊。
      秦有昼垂眸,看着袖口的金纹。

      他已经不是稚童了,总不能再和师尊说他讨厌黛旸,让师尊把黛旸打一顿。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秦有昼的唇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了些。

      雨丝透过没关严的窗飘入,风的呜咽声成了嚎哭,时间实在是太仓促,秦有昼只穿戴齐整,带上金色覆面便往祭台去。

      他气质其实更像佛修,少了修道者的清冷孤高,多几分带着温和内敛的悲悯。
      嬴未夜抬起手轻点他的额头,零星的妖族传承缓慢涌入秦有昼脑海。
      “到时上去,你就按这般来做。”

      “是,师尊。”秦有昼拼命眨了眨眼,勉强看清嬴未夜的脸色不好。
      他笑着宽慰:“您说过,在您的家乡,过生辰的人都会有好运,所以您不必担心我。”

      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嬴未夜注视着。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捋平了秦有昼袖口的褶皱。又抬起手,擦拭过他脸颊上的水痕。

      阴郁的天气未能影响到秦有昼的状态,他在修士们期盼又感激的眼神中往前去。
      猎猎的风吹起他的衣摆,雨落在脸颊上,顺着脸颊流下。

      在秦有昼站上台时,原本该站在最前面的嬴未夜消失在人群之中,不知所踪。

      秦有昼旁边摆满了临时凑来的祭品,它们将他环抱着,仿佛祭台中间的年轻修士,才是天地之间最要紧的祭品。
      结界已经压不住翻涌的浪潮,它肆意拍打着脆弱的祭台,几缕浪贪婪地涌到祭台之上,想吞没孑然一身的年轻修士。

      依照黛旸的描述和嬴未夜给的传承,秦有昼倒了杯酒,镇定地念着祝词。

      “....永奠寰瀛...”
      风声没过了他的声音,围观的修士们只能听到细碎的几句。

      方才还张扬的浊浪突然小了,原本快没到他脚边的水也缓慢褪去。
      可雨势还丝毫没变小的迹象。

      “爹爹,有龙!”
      不远处,因为来不及回家,只能躲在屋檐下的幼童坐在男子的肩膀上,睁着眼睛大喊:“黑色的龙。”

      “瞎说什么胡话?”
      男子伸头看去,只看到正在变得平静的江面。
      “这世道哪来的龙。”

      “真的有。”幼童不服气。
      “有条龙游过去,好高的浪就下去了。”

      男子敷衍着他:“行行,那就是有龙在。”
      他们凡人都清楚活着的龙凤全都成了神仙,也就小孩还信真龙在世那套。

      下降的水面方便了秦有昼继续进行祭祀,他加快了动作。
      他身上源源不断涌出灵力,从头到脚已经被淋得湿透,衣摆上的金铃发出的叮当响里,都有荡来荡去的水声。

      终于,黑黢黢的乌云裂开一条缝隙,露出半扇明月。

      “后生。”
      沉郁的声音自云层中来,带着似有似无的回音。

      秦有昼眼中掠过丝诧异。
      人和灵飞升为仙,妖和魔飞升成神。
      他从未在祭祀时和真正的仙或神有过交流,只是能感知到他们的确存在,这还是他头次听到神的声音。

      “你唤醒了本尊,诉求本尊已经听到。”
      祂的声音无悲无喜:“暴雨在半个时辰内便会停。”

      唤醒?
      秦有昼觉察到异常。
      如果冬神现在才被唤醒,那他如何能因祭祀拖延就降下暴雨?

      “在想本尊为何因为祭祀不周这点小事,就惩罚万民?”
      云层又散了些。

      “本尊活了太久,百年里有九十年都在长眠,那暴雨并非本尊所为。”
      祂的声音终于带了情绪。
      “本尊掌管冬时风雨,保佑风调雨顺乃是职责所在,自没道理去迁怒百姓。”

      秦有昼仰头看去:“小道求问神君,这反常的暴雨是何人所为?”

      冬神沉默良久:“本尊不能笃定,兴许是种比神和仙更强的力。”
      那股力干扰了修界许多次,趁着祂因调和风雨而虚弱沉睡搅动风云,把祂塑造成刻薄又暴躁,对祭祀挑剔的模样。

      【我知道了!】
      系统突然出声。
      【肯定又是它搞得鬼,给黛旸铺路呢。】

      经它提醒,秦有昼了然。
      所有的宗门中都有宗规,凡立下大功的修士,都可以直接拜入宗内。
      功劳足够大,甚至能够得不到第一也能随意挑选自己的师尊。

      没了宗里人的友情分,黛旸想靠自己的能力进去艰难。

      冬祭是剧情线弥补给他的机会。

      如果今日他不来监视黛旸,师尊没把他打晕过去,黛旸或许会因某个契机站在祭台上,收下这对他来说唾手可得,拯救万民的功劳。
      到时候这般多修士做见证,黛旸要拜入引霄轻而易举。

      秦有昼的脊背泛起凉意。
      它为黛旸能做到何种程度,仍然是个未知数。
      “小道明白,多谢神君解惑。”

      “你不必太担忧,本尊看到,你身上有能与它抗衡的气。”
      冬神的口吻温和了许多。
      “不止是你,水里那条蜃蛟身上也有。”

      秦有昼瞳孔微缩。
      师尊也在?
      他低头看去,被搅动的浑浊的水面已经恢复成了青蓝色,没有熟悉的身影。

      “记得告诉他们,冬祭到此为止,不必再铺张地求神拜仙。”
      云层彻底拨开,天上落下的雨成了绵密温柔的细丝,冬神的声音越来越小。
      “仙路是走出来的,不是求出来的,人间的道亦是如此。”

      “最后,本尊送你份礼物。”
      “.....你心性不错,保持这份心性,本尊期待你成仙的一日。”
      强大的灵力压在秦有昼的眼边,他的额角阵阵刺痛,视线一黑。

      在他要出丑失去平衡的前一瞬,平静的水面涌起浪花。
      哗啦——
      伴随着岸上人的惊呼,黑紫色的蜃蛟破水而出。
      他足有几层小楼高,墨玉般的角比龙更短,少了一对爪,鳞片也更为粗粝些。
      除此之外,他已经和龙毫无区别。

      蛟幽绿色的瞳中染了焦急,灵活地侧了下头,将秦有昼稳稳拖在背上。

      “善后之事留给诸位。”蜃蛟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修士们,满脸阴冷。
      “我家的人,我先带走了。”

      没等曲燎点头,蛟甩起千层浪,已经游得无影无踪。

      “爹爹,我就说了有龙!”
      方才那孩童高兴地拍着手大喊,却被男子急急捂住嘴。
      “别乱说!”

      那分明是条蛟。
      据说犯过恶事的龙才会被打成蛟,蛟都是不祥的象征。
      更何况是条黑紫色的蛟,看着就不吉利。

      恐怕是祭天吵着了哪处阴沟里的蛟睡觉。那祭天的小道士被他带走,估计是要倒血霉了。

      “....他们就这么走,真没事?”原本该主持祭祀的修士愣愣问曲燎。

      “能有何事?”曲燎哭笑不得,“准备好明日同我去引霄宗道谢吧。”
      没赢未夜镇着江,祭祀哪能这般顺利。
      秦有昼就更别说了,他已经是他们全宗上下,还有整个遥城的大恩人。

      他的功绩不消几日,恐怕就会传遍遥城。

      雨停了,百姓们陆续从家中出来。
      眼见着危机过去,小贩们重新摆起摊,孩童们则拿着柳条往玩伴身上抽水嬉笑打闹。
      一派祥和安宁。
      僻静无人的岸边,被雨水打落大半花瓣的早梅狼狈地开着。

      剧烈的头疼已经过去,秦有昼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线居然比之前清晰些许,因为祭祀消耗的灵力也变得充沛。

      “师尊,弟子无事。”他忙从蛟身上下来,小心地擦掉蛟鳞上沾染的污泥。
      “今日多亏师尊了。”

      刚才才镇住整条遥江的嬴未夜还虚弱着,靠在岸边没化成人形。
      “手伸过来。”

      他用鳞片光滑些的颈部贴着秦有昼的手,感受他的脉搏。
      稳定且有力。
      半晌,蛟才满意地让他把手收回去。
      “过会我去找间客栈,我们明日再回去。”

      “明日才走?”秦有昼诧异。
      “师尊,您需要回宗休息。”

      他是想留,可师尊对他更重要。

      “我好着,睡一宿就行。”
      嬴未夜眯着蛇瞳:“你觉着外边有趣,那就多待一日。”
      反正黛旸被曲燎他们扣着,他没必要限制秦有昼走动了。

      “多谢师尊。”
      没了黛旸这麻烦要管,秦有昼的心情松快了许多。
      可他还是不放心:“那妖肉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后面牵扯的不是小事。”

      “人家宗里说了去查,我们现在再去,反倒让他们有压力。”
      嬴未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昼,太热心也没人给你送更多的锦旗。”

      “锦旗是何物?”
      秦有昼虚心求教。

      “就是过些天长衡宗会敲锣打鼓,送到我们家门口的灵宝。”嬴未夜懒懒道。
      “到时你去接,我没兴趣。”

      秦有昼:.....
      他也不想被追着喊恩人,太尴尬了。
      到时候和师尊一起装傻蒙过去就行了。

      夜色已深,嬴未夜化成人形:“走,找个住处去。”
      他找了家干净又偏僻的客栈,利落地办了住店。

      和其他饭都不会做的长老不同,嬴未夜虽然人有点疯癫,但在生活琐事上非常靠谱稳重。
      “一间屋。”
      嬴未夜没觉得哪里不对。
      上次两人出来住店,秦有昼还是个半大小孩,自然要和他睡一间屋。

      秦有昼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他在观察另一边黛旸的情况。
      他给跑堂难堪,如今丢了活不说,还让一群修士围着盘问,脸上全是菜色,倒霉得很。

      看着两人衣着都算得上体面,却还要挤着一间,掌柜的脸上古怪了一瞬,但还是照做了。

      “把你这身衣服换了。”
      一进屋,秦有昼除了易容,便听到嬴未夜对他这般说。
      祭祀用的衣袍早就用灵力烘干,可穿着到底不合身。

      “是,师尊。”
      秦有昼顿了顿,环顾四周,面上变得不自在。
      “师尊,我在哪处换?”

      “就在这处。”嬴未夜理所应当道。

      秦有昼身上哪里,他没看过?

      秦有昼拎着衣服,脸上泛起一丝薄红。
      他支吾半晌,偏过头小声道:“可您还在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您还在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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