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与喵皆念你》冥雪酱

82、Chapter 082 此生“误会”

　　　　她笑着指着前面的超市，“我现在去买材料。”转身要走，被他叫住，“上周……”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最终变成“路上小心，我在这里等你”。

　　后视镜里，她的背影走进人群中，手里紧紧攥着什么，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单，他应该陪着她一起去的，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回家熬粥时，思念把火开到最小。砂锅咕嘟冒泡的声音里，她想起前不久，两个人在这里做宠物饼干还有三文鱼的画面，那时他总说：“两个人做事，再普通的事情也有意思。”

　　砂锅旁边放着两个碗，她却不知道该往哪个碗里多放些瑶柱，他其实不爱吃这个，只是每次都抢着把她碗里的瑶柱夹走。她知道，他在陪着她闹，但现在他应该已经没了这个心思吧。

　　最后瑶柱一个都没放，粥全都进了保温桶。车开出去，外面就乌云密布起来，到医院时，雨已经稀稀拉拉下个不停，都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病房里，爷爷喝着粥笑了：“还是丫头做的合口味。”一生坐在旁边削苹果，果皮又断了。思念看着他指尖有个小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伤的，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现在那个伤口已经结了层薄痂，像道没愈合的疤。

　　离开时雨停了，一生跟出来，忽然想起什么，“大赛早就过去了，怎么才拿到证书，几等奖？”他问，目光落在她包包的文件袋上。“嗯，忙完了，一等奖。”她低头看着鞋面，那里沾着医院门口的泥水。

　　其实作为赞助方，她是几等奖，一生是知道的，但他就是想找个话题和思念说说话。“恭喜。”他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两人站在梧桐树下，落叶在脚边打转，像在兜一个解不开的圈。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监护仪的警报声像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寂静。

　　思念赶到时，一生正被医生拦在抢救室外，白大褂上沾着爷爷咳出的血。他看见她来，突然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医生说…… 可能就这几天了。”他的声音碎成一片，指缝间漏出的呜咽，让思念想起经常在路边遇上被遗弃的流浪猫。

　　她伸手想扶他，却在触碰到他胳膊的瞬间，被他死死攥住手腕。那力道像是要嵌进骨头里，疼得她倒吸冷气，却不敢挣脱，“思念，我应该怎么办……爷爷，爷爷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记挂的人了……”

　　思念整个人承受着一生全部的力量，双手轻轻抱着他的头，温顺地摸着他的头发，她知道之前发给一生的消息【给我一点时间】，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敲响警钟了。

　　抢救室的灯熄灭时，天刚蒙蒙亮。

　　医生摘下口罩说暂时稳住了，但意识模糊，随时可能恶化。一生坐在病床边，握着爷爷枯瘦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爷爷手背上的针孔。思念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看着他发红的眼角，突然发现他鬓角冒出了好几根白头发。

　　“爷爷刚才迷迷糊糊喊你的名字。”一生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他说…… 想亲眼看见我们成家。”思念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那里还留着打扫卫生时在浴室划伤的小口子。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得像擂鼓，假装没听到一生的话，默默低着头。

　　中午去食堂打饭，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我和你妈决定复婚，下周办手续。”餐盘里的青菜叶掉进汤碗，溅起的油星烫到了手。思念站在取餐口前，看着玻璃倒影里自己发白的脸，手指抖得按不准拨号键。

　　“为什么？”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父亲在那头沉默了很久，背景里传来母亲惯有的强势语气：“让她别管大人的事。”

　　“爸！”思念攥着手机走到消防通道，“你忘了她是怎么逼你辞掉工作？忘了她把你收藏的字画全卖掉的事了？”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亮起，照出她满脸的泪。

　　“小小！”父亲的声音带着恳求，“你已经订婚了，之后也要结婚，我不想别人在背后议论，说你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思念突然笑出声，回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荡来荡去，像句嘲讽。
　　“单亲家庭怎么了，有罪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爸，你这是懦弱！”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尖锐的争吵声，然后是忙音。

　　这个时候接到这样的消息是巧合还是……

　　思念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随后摇摇头，拍拍脑袋，把大脑里冒出来的黑暗想法通通打散，一生再不济也断不会如此迂回行事，还是这样超底线的事情……不会的，不会是他！

　　回到病房时，一生正给爷爷擦脸。爷爷半睁着眼，看见她进来，突然用尽力气扯了扯一生的袖口。“丫头……来……”他的呼吸像破旧的风箱，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杂音。思念走过去，被爷爷冰凉的手抓住。

　　“答应爷爷……”浑浊的眼泪从爷爷眼角滑落，“别让他孤零零的……”一生突然别过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思念看着爷爷逐渐涣散的瞳孔，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傍晚接到舅表叔父电话时，思念正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发呆。“你妈昨天找过我。”舅表叔父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惯有的精明，“说要我劝你接受这门婚事。”风吹起她的长发，缠住了耳边的碎发。

　　接受婚事？是爸爸的还是她的？听了一会，原来说的不是她。心里好像放松了些，缓缓舒了一口气。

　　“叔父，你能阻止他们吗？”她蹲下身，手指抠着花坛边缘的青苔，“我妈就是想找个人养老，她根本不爱我爸，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我不想让我爸后半生后悔。”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

　　“闫家中医馆声望不如以前，我们想扩建重振以往的声望，”舅表叔父的声音突然变得公事公办，“林氏集团要是肯注资，我有办法让你妈打消念头。”思念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花坛沿，疼得她差点蹲下去。

　　所以舅表叔父知道一生和她求婚的事情？是一生主动找的他吗？……如果一生真的这样做了，她现在有什么办法阻止吗？所谓的大家族在有些方面就是有能把人逼疯的潜质。

　　在这点上，她很早以前就尝试过，不是吗？

　　“你要我用自己的婚姻换？”她的声音发颤，看见玻璃窗里自己苍白的脸。舅表叔父轻笑一声：“你和一生本来就互相喜欢，不过是提前把证领了。而且听说林老爷子病重，林氏现在很需要好名声来稳住局面，这对大家都好。”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挂了电话，思念在花坛边站了很久。暮色漫上来时，她看见一生从住院部走出来，手里捏着份缴费单，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他抬头看见她，脚步顿了顿，然后慢慢走过来。

　　“爷爷醒了，说想吃云吞面。”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思念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对着天空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说：“我们登记结婚吧。”一生的脚步猛地停住，路灯的光刚好落在他错愕的脸上。

　　“你说什么？”他伸手想碰她的额头，被她轻轻避开。“我想通了…… 思念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而且，也想让爷爷安心。”其实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也想给父亲留条后路。

　　“不过我有个条件。”思念犹豫了很多，她以为自己的婚姻不会参杂交换与利用，可原来有些东西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闫家需要一笔资金，用于……”

　　“可以。”一生十分果断同意是思念没有想到的，之后又听到他说了一句，“我知道，所以可以。”

　　他……知道什么？

　　“俩人串通一气逼我？”这念头刚冒出来，思念手指不由得攥紧了，指甲掐得掌心有点疼。张了张嘴想质问，喉咙却像被什么堵着，半天没发出声。

　　心口揪得生疼，她一直以为一生不是这样的人。他平时连跟她拌嘴都不会，怎么会跟舅表叔父搞到一块儿？这可是逼婚，过了她的底线了！

　　可懊恼又跟着冒出来：是不是想多了？万一…… 万一真就是凑巧呢？舅表叔父自己跑来提这事，跟一生没关系？

　　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喊着“你看他之前急着领证，现在又冒出个舅表叔父，哪有这么巧的！”

　　另一个又软下来“他那天在医院红着眼说想让爷爷安心，看着也不像装的，说不定真是家里人急了，他没辙？”

　　我盯着地上某个地方，眼睛出神得厉害，之前还觉得他靠谱，就算急着领证也是为了爷爷，可现在“串通”这俩字一出来，怎么想怎么膈应。内心的想法呼之欲出，都已经到了嗓子眼了，真想直接问他“是不是你让舅表叔父来逼我的？”

　　可那样的话怎么都脱不了口。万一…… 万一他真承认了呢？或者他说不是，可她心里已经有了疙瘩，之后咋相处？一起喂蛋挞的时候，想起这事会别扭；他再牵手的时候，她会不会下意识躲？

　　本来好好的，要是问了，答案不是她想要的，这好不容易暖起来的关系，不就碎了吗？她死死咬着下唇，把想问的话又咽回去。算了，先等等吧，万一真是她瞎琢磨呢？至少现在，还能装作啥都没怀疑的样子，还能跟他一起盼着爷爷好起来。

　　只是心里那点侥幸，像飘在水面上的叶子，风一吹就晃，根本站不住脚。她叹了口气，慢慢把手掌松开。

　　原来信任这东西，一旦有了裂缝，再想补回去，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