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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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绒绒将额头暴起青筋的溯壬按在软椅上。
转身就冲着老人鱼噼里啪啦报起菜名：“深海鳕鱼羹！珍珠贝汤！海胆蒸蛋！龙虾刺身！还有金枪鱼......”
他特别强调：“一定要快！”
溯壬听着一长串不重复的菜名，冷笑一声：“你倒是想的周全。”
白绒绒一脸正气凛然，“朕当然要为爱妃着想！”
溯壬：“……”
谢谢，我差点就信了。
白绒绒催促道：“洪声，快快快！”
老人鱼看着满脸写着“你想饿死爱妃吗？”的白绒绒。
又看看脸色黑如墨汁的溯壬，进退两难地擦了擦冷汗。
“那...仆这就去？”
“不必！”溯壬眼神凌厉得仿佛要杀人。
“本、尊、还、没、饿、到、这、种、地、步！”
洪声吓得连忙躬身行礼：“那、那仆就按平日份例准备！”
说完，老人鱼已经化作一道残影窜出殿外，那逃命般的速度，活像身后追着十头饥饿的饕餮海兔。
白绒绒看着老人鱼健步如飞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赞许，洪声果然尽职尽责呀！
……
殿里如今多了个白绒绒用餐，洪声深知主子脾性，特意命人将膳食分成两份，各自摆放得宜。
白绒绒盯着满桌珍馐，腮边馋地发酸。
长桌虽未上满三十道菜，但洪声极为有心，备下的菜肴竟全是他方才念过的。
白绒绒小触角兴奋地打圈晃着，看向溯壬邀功道：“爱妃，这都是你爱吃的，快吃，别饿着了！”
溯壬睨了他一眼，修长指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色泽温润的金枪鱼腹肉，细细咀嚼。
再抬眸时，却见白绒绒面前的金枪鱼瓷碟已经空空如也。
只见那团雪白的身影正鼓着腮帮不停开合，双手飞速夹起下一块蓝龙虾刺身。
溯壬墨绿瞳孔掠过一丝不屑。
他漫不经心地想，这小海兔倒像是被饿了三百年。
他这边的膳食纹丝未动，而白绒绒面前却已风卷残云。
当最后一勺珍珠贝汤滑入喉咙时，白绒绒满足地眯起眼睛。
溯壬望着这副餍足模样，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洪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小海兔看着瘦弱单薄，没想到竟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爱妃怎么都不吃呀？”白绒绒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问道：“是不合胃口吗？”
溯壬淡淡瞥向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倒是很合你的胃口。”
白绒绒低头羞涩一笑，“朕只是不习惯浪费。”
不过，白绒绒倒是有一点说对了。
溯壬确实没什么胃口。
方才在深海时，他追猎了一头凶猛的尖矛鲨，此刻腹中还残留着战利品——鲨肝。
作为海神后裔，他本就不需像寻常海族般每日进食。
这一日三餐的规矩，不过是遵循先祖留下的礼仪传统罢了。
溯壬只懒懒动了几筷子，便毫无兴趣地放下银箸。
这种深海难得的珍馐，在他眼中不过是千篇一律的乏味。
哪及得上亲自进入深渊，撕裂猎物来得痛快？
白绒绒见他用完饭，立刻双眼放光地望过去。
头顶两根小触角疯狂摇摆，就差没写着：“快看我快看我！”几个大字。
溯壬感受到那股灼热的视线，墨绿眼眸微掀，抬眸看向对面的白绒绒。
“爱妃~”软糯尾音裹着甜津津的气息，白绒绒朝他绽开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
他三步并作两步扑棱着来到溯壬面前，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螺钿礼盒。
献宝似的将盒子往前递了递：“这是朕为你精心挑选的礼物！”
老人鱼呼吸顿时一紧，抬眼偷偷瞥着溯壬，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要是让溯壬知道...这礼物是他带着白绒绒挑的，溯壬一定会杀了他的！
洪声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次溯壬也能直接扔给他收进库房...
溯壬目光停留在那精致的螺钿锦盒之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这小海兔，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竟想用礼物讨好他。
他百般讨好自己，不就是为了用海令谋好处？
溯壬微微眯起眼，眼底暗光流转。要想让鱼儿上钩，总得先撒点饵。
他不介意先给小海兔一点甜头尝尝。
“本尊收下了。”
溯壬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温柔。
修长的手指接过礼盒，指尖轻轻摩挲着盒面精美的螺钿纹路，眼底寒光闪烁。
白绒绒顿时耳尖泛红，被触碰过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小触角害羞地打着卷儿。
洪声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直到溯壬给了他一个“拿走”的眼神。
他才如蒙大赦，几乎是扑上去接过礼盒，满脑子都是要把它藏到库房最隐蔽的角落！
溯壬奇怪地瞥了欣喜若狂的老人鱼一眼，怎么洪声比他这个正主还要高兴？
……
白绒绒送完礼物，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指着殿外，稚嫩的小脸摆出威严神色。
声音却仍带着几分软糯：“爱妃且看，这锦绣山河皆在朕掌中！今日月色正好，不如随朕视察这大好河山！”
溯壬瞥了他一眼，什么视察，就是吃多了给自己找借口散步罢了。
溯壬正欲冷声拒绝，余光却瞥见殿外一队银甲侍从正列队经过。
他眸光微闪，让这小海兔以“王后”之姿出现在众人眼前，倒省去了他刻意散布消息的麻烦。
“走吧。”溯壬慵懒地应道，墨色轻纱随着转身的动作在身后划出优雅的弧度。
他沉默地走在前面，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白绒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好奇地打量他的大好河山。
溯壬领着他，缓缓沿着螺旋状的阶梯拾级而上，最后来到了尖塔最顶端的神谕之地。
洪声等仆从则停留在尖塔之外，不敢逾越半步。
白绒绒站这里，可以俯仰着整个亚特兰圣域。
身后的尖塔，周身纂刻着金色的符号，神秘的力量隐隐约约在其中流转。
溯壬凭栏而立，望着底下浸染在朦胧的月光中的亚特兰圣域。
这座神造之城呈完美的同心圆结构，九重环形海道如涟漪般向外扩散。
潮汐正缓缓地漫上，如神明低垂的指尖，一寸寸抚过最外层的同心圆沙地。
浪花退去，湿润的白色地砖上留下了着细碎的磷光，宛如散落的星辰坠入深海。
圣洁的乳白廊柱巍然矗立，柱身镶嵌的夜明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与间隔十步守卫的灯笼鱼侍从交相辉映。
正中心亚特兰宫殿的廊柱，是海神波塞冬最靠近心脏的肋骨所化，它莹白如玉，贯穿整片陆地和海洋，直抵海面之上的天空。
其最上的尖顶，是波塞冬亲手刻下对爱人永恒的誓言。
宫殿外的内三环，是世袭高等海族祭司的居所。
中三环是繁华的贸易区，人鱼商贩在商铺间穿梭，叫卖着珍珠珊瑚饰品，
而最外围，则是面积最广的低等海族，这里虽没有宫殿的辉煌，却有着最真实的人间烟火。
小人鱼们追逐着荧光水母嬉戏，而老海龟在街角，沙哑的声音荡开，和小海龟讲述着波塞冬的传说：
“孩子们，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没有辉煌的亚特兰圣域，我们脚下不过是无尽深渊中的一处海沟。”
“直到第三百个潮汐期，这里才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唯一的海神波塞冬，他在巡视海域时，意外邂逅了一名在暴风雨中漂浮的人类。”
“她与其他海洋子民截然不同，她没有强韧的鱼尾，却有两条纤细的腿。”
“她更没有尖锐的指甲、可以在深海呼吸的腮、她的生命如泡沫般脆弱，却让神明甘愿付出一切。”
“波塞冬为了能和人类爱人厮守，他折断自己最坚韧的四根肋骨，化作支撑陆地的圣柱。又割裂一半神力，化作这片神迹般的陆地，供人类居住。”
“从此啊，亚特兰有了陆地，有了光，有了新的生命。”
“可即便波塞冬百般爱护人类，人类性命也远不如神明长久。”
“人类在诞下第十个子嗣后，便永远沉睡在海洋。海神心灰意冷，将浑身神力散去，成就这片永恒的大陆。”
“从此，海神的后裔就拥有了变换双腿行走在陆地上的能力。”
小海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惊喜道：“爷爷，那...我也是海神的后裔吗？”
老海龟遥望着望向圣域中央那座高耸的尖塔，笑道：“我们都是海神的子民。”
……
海风吹得溯壬衣摆上的墨纱翻卷如浪，掠过身旁白绒绒裸露的手臂，像海带般凉丝丝的。
白绒绒伸手想要抓住那抹游移的黑影，指尖刚要触到纱角，它却调皮地打了个旋儿，轻轻划过他的指尖。
白绒绒只好遗憾地收回手，仰头望向溯壬的侧脸。
月光为那棱角分明的俊美轮廓镀上银边。
白绒绒的小触角晃了晃，如此迷人夜色，总该说点什么增进感情才是！
小触角在夜风中跃跃欲试地打着转。
白绒绒目光忽然掠过路边蜿蜒的蓝色荧光，眸光倏地一亮。
他微微挪步，往溯壬身边挪动了半个脚掌的距离。
白绒绒不敢靠得太近，他怕爱妃会不高兴。
白绒绒佯装好奇地指着底下极为规整的道路问道：“爱妃，这道路两侧为何会有蓝色的痕迹？”
海兔一族生活在浅海珊瑚礁处，整日受阳光照耀，以至于夜晚的视力极差。
难道这是爱妃特意为他做的引路标？
溯壬垂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水母的脑浆。”
“......诶？”
“仆从偷懒，用水母擦地，日积月累，便成了这样。”溯壬淡淡地补充道。
白绒绒小触角蔫蔫地耷拉下来，讪讪地“哦”了两声。
离开时，他还特意踮起脚尖，悄悄地避开那些蓝色荧光，活像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溯壬余光瞥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
溯壬又带着白绒绒，在侍从巡逻最密集的地方转了一圈。
确保所有人都看清这位新晋“王后”，才慢悠悠地折返寝宫。
白绒绒像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溯壬身后回到寝殿。
寝室内，溯壬的目光落在在殿内那张足够容纳三人的巨型贝壳床上。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墨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洪声——”
老人鱼连忙小跑上前，躬身听命，“仆在！”
“命人再搬一张床来，溯壬骨节分明的手指遥遥指向寝殿最远的角落，“就摆在那。”
白绒绒闻言一怔，小触角疑惑地晃了晃：“爱妃为何要……”
“你刚失了记忆，”溯壬不容置疑地打断他的疑问，声音透着敷衍，“想必不习惯与陌生人同寝。”
闻言，白绒绒亮闪闪的眼睛满是感动！
爱妃竟然如此细心，连这样细微的心思都替自己考虑周全！
他眼里像是揉进了一汪蓝泉，布灵布灵地看着溯壬：“爱妃，你真体贴！”
洪声神色复杂地看了白绒绒一眼，这小海兔，有时真不知道该说他天真好还是笨好。
仆从们很快在偏殿安置好了一张精致的贝壳床榻。
洪声还特意命人搬来了绞纱帷幔，隔绝了白绒绒的视线。
白绒绒侧身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透过屏风朦胧的纱面，隐约可见那人修长的身影正在宽衣解带，墨色长发如瀑般垂落。
白绒绒拽紧了锦被，触角变得逐渐滚烫泛红。
他害羞地用被子挡住自己的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湛蓝色大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洪声说的没错，爱妃的性格就是外冷内热。
他表面虽看着冷漠，实则处处为朕着想，体贴入微得很。
能找到这样的伴侣，朕何其有幸！
白绒绒悄悄将枕头往溯壬的方向拉了拉，满足地蹭了蹭枕头。
很快便坠入了甜美的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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