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笺》顾裳初

24、chapter24：懊悔

　　夕阳渐斜，江城西亚斯私立学校。

　　门口的豪车陆陆续续的朝前方驶离。

　　保安大叔穿着绿色的军大衣，从门卫室走出，将校门口的铁栅栏拉上，随后走进了屋内。

　　绕北坐在对面的奶茶店，从店内的玻璃窗朝外看去。

　　眼睛都看花了，始终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绕北或许是坐了太久的原因，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起身的一瞬间，下肢传来一阵发麻，发软的异样感。

　　他皱了皱眉头，一条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双手撑着桌子，整个人朝外面缓慢挪动挪动。

　　绕北拐着一条腿朝外面走去。

　　店内奶茶店人员目光控制不住的打量着他。

　　帅是很帅，但真是个怪人，来了一天了，始终在那个位置坐着也不动弹。

　　几个店员小声的讨论着。

　　绕北走出奶茶店。

　　寒风四溅，一阵凉意扑面而来。

　　他微微抬头朝天空看去，太阳早已消失在云雾之中，细白雪花像揉碎了星子，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伸手拢了拢棉服，双手揣在兜里，触摸着口袋里那硌手的东西。

　　抓的太紧手心里渗出冷汗，拐着腿朝保安室挪动。

　　他皱了皱眉头，极力忍耐着腿部的疼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

　　绕北抬手敲了敲保安室的玻璃窗。发出“咚咚”的清脆玻璃声。

　　随即少年清透的声音响起：“你好，麻烦问一下弥南同学在高三几班？”

　　玻璃窗拉开。

　　二人隔着防盗窗的铁栅栏四目相对。

　　里面的大爷年龄约莫50岁，穿着略显陈旧的绿色军大衣，领口朝外翻出有些泛黄，两鬓有些斑白，岁月在他的脸上刻划出时间的痕迹。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大爷透过铁栅栏上下打量了绕北一番，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你是她什么人？同学们现在都回家了，没有你要找到人，回去吧，大冷天的。”

　　说着，大爷就要关上玻璃窗。

　　临近关闭的时候，一张骨节分明的手掌抵在了玻璃窗前。

　　手掌传来一阵痛意，绕北吭闷了一声。

　　保安大叔见状赶忙将玻璃窗拉开。

　　大爷皱着眉头抱怨道：“诶呦，小伙子，你这是干啥啊，难不成要讹我这个老头子啊。”

　　绕北将手掌抽离，上面手背泛着红血丝。

　　他垂着头，沉声道：“抱歉，我不是…，麻烦您帮我留意一下，她叫弥南，身高166，瘦瘦的，很白，眼睛很大，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

　　“同学，你当我这是警察局啊！来寻人启事了！”大爷言语有些恼怒道。

　　绕北见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盒子递给了门卫大爷，：“麻烦您，帮我留意一下。”

　　大爷见状目光环顾四周，偷摸伸手将绕北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他轻咳一声：“下不为例。”

　　绕北见状，笑了笑：“好勒，麻烦了。”

　　弥南他知道。

　　身为这个学校的排名前十的好学生，光荣榜上的照片，是他们在校园内巡逻经常会注意到的。

　　而且这小妮子，他有印像，经常请病假。

　　甚至有一次昏倒在学校，还是他帮忙送上车子的。

　　不过他最近也确实没有见到这个小妮子来学校，明天注意一下吧。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孩子看着也不像是坏孩子。

　　绕北处理完这件事情，没有回到学校，跟苏琦雯发了消息。

　　询问弥南有没有去学校。

　　对方说没有。

　　“你找到弥南了吗？班长去和班主任说你逃课了。”

　　“没有，随便他。”

　　绕北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打着，回复着。

　　绕北打了一辆车，朝医院赶去。

　　他这两天赚了点钱。

　　请了一个护工照顾自己的母亲，自己也不用那么费心。

　　绕北站在病房外，朝屋内看。

　　护工正端着饭碗给自己的母亲喂饭。

　　绕北看了一会，朝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

　　弥南整整昏迷了，两三天依旧没有醒来。

　　刚到医院那会，检查一番下来。

　　医生说她瞳孔涣散，还吊着一口气，能不能救回来全靠老天爷会不会放人了。

　　当时情况危急，病危通知书都下到了弥笙的手里。

　　他拿着笔，整个都是发颤的，迟迟没有落笔。

　　可能弥南还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

　　可能老天也不想看到这么年轻花季少女折殒，她多次从鬼门关被救出，推到了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

　　呼吸机和心电图在静谧的病房内作响，少女胸痛有规律的起伏着。

　　弥笙坐在医生的办公室内，他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口浊气。

　　手指轻轻敲叩着医生的办公桌，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她情况怎么样了。”

　　弥笙说完，像是被泄了力一样，依靠在椅背上。

　　主治医生手里翻看着弥南的病例资料，眉头紧蹙。

　　他叹了一口气：“情况不容乐观，我曾经说过她的身体需要静养，现在怎么越养越差了，这次是我们幸运的抢救了过来，难道每次都会这么幸运吗？”

　　弥笙垂着头，眸子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沉默良久才道：“抱歉，是我看管不当，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延长病情，延长寿命。”

　　弥笙甚至有一种去找法师做法帮弥南续命的冲动。

　　但人还是要相信科学的。

　　医生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开口道：“其实…还是有办法的，我师兄在国外研制出了特效药比这个更强一些，不过现在还在试用阶段，他还没有给我实验报告反馈，有些设险，严重的话会出人命，这个办法我是不建议的，弥先生。”

　　弥笙听到这话，沉闷的神色瞬间仿佛看了希望一般。

　　但是医生的最后几句话又将他打回了深渊。

　　他站起身来，顿了顿身体：“我愿意追加这项实验，麻烦尽快实验出这项疫苗，我要的成功是安全可靠性的！”

　　说完他从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将西装领口的钢笔取出。

　　在上面画写了好几个0，递给了医生，随后转身离去。

　　——————

　　时间过了小半个月。

　　绕北电话也打了，消息也发了，就连保安大爷都没有见到弥南的身影。

　　他这两天每天在弥南的学校门口蹲点，像个拐卖犯一样。

　　而弥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奶茶店的店员经过过半个月的观察，也都习以为常。

　　朦胧的白雾布满了奶茶店的玻璃窗。

　　绕北看着起雾的玻璃窗，朦胧学校门口，人来人往。

　　他眼眶微微泛红，吸了吸鼻子，弥南，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那我不喜欢你了，不行吗，你就不能出来见见我！

　　都是自己的错，绕北你是傻逼吗。

　　人家什么家世，你什么家世，除了长得还行之外，性格家世，学习，一无是处。

　　他懊悔。

　　懊悔自己不应该跟弥南说那些话，不应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弥南对不起，求你出来见我一面，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

　　他内心不断呐喊，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伸手轻轻的擦拭着玻璃窗上水雾，很凉。

　　露出了一片视野。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绕北快速起身从奶茶店跑了出去。

　　奶茶店的人员面面相觑。

　　他…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以谦今天刚从家里人口中得知弥南又犯病人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

　　怪不得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她知道弥南的私人医院在哪里。

　　于是今天跟阿虎和小木买了点东西去看望弥南。

　　刚走出校门口，面前的路就被一高大的的身影挡上了。

　　三个人抬头看去。

　　“绕北？”

　　以谦一脸疑惑看着面前的少年。

　　“我…我联系不上弥南，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她。”

　　绕北跑的有些急促，整个微微喘着粗气眼眶微红，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三个人对视一眼，沉默许久。

　　以谦抬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当看到绕北微红的眼眶。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们今天也要去看她，你跟我们一起吧。”

　　诶，小弥南又伤了少年郎的心喽～。

　　以谦开车。

　　绕北一路上看着窗外沉默寡言。

　　弥南的私人医院位于江城郊区，国外进口的设备应有尽有，很权威的一家医院。

　　几个人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几个人抵达弥南所在的医院。

　　医院猩红的亮光颜色，透射在几人道身上。

　　以谦将车子停好，手里拿着车钥匙，手中回复着手机上的消息。

　　她抬头看了绕北一眼，欲言又止。

　　算了。

　　人来都来了，待客之道，是要进去的。

　　“我提前预约好了，跟我来吧。”以谦领着他们到服务部前台办理看护手续。

　　这家医院都是实名制进入的，要想去看病人，每个人都要录入身份信息。

　　“您的看护卡，请拿好，只有一张哈，乘坐电梯用的，不要弄丢。”

　　护士将一张黑色的看护卡递到了以谦手里。

　　上面标明了弥南所在病房和房间号。

　　这张卡是有限制的，除了弥南这一层，剩下的楼层都去不了。

　　以谦带着他们刷了看护卡。

　　电梯门缓缓合上，锃亮的电梯门，倒映着他们几个人的身影。

　　绕北站在最后面，他垂着头，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喉结滚动几下，有些紧张。

　　半个月了，终于可以见到弥南了。

　　但是…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

　　“叮”的一声。

　　电梯停在八号楼层，以谦率先走出了电梯，其他人跟了上去。

　　整个楼层，引入眼帘的是明黄色都装修颜色。

　　门口有地毯，鞋柜，走廊墙壁上挂着装饰品，像个小家一样。

　　只有一个病房门，很大。

　　绕北眼睛在四周打量着，内心不禁感叹。

　　瞬间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有钱，你只有花不完钱的烦恼，没有钱那就是柴米油盐酱醋。

　　一场大的疾病就会压垮一个家庭。

　　绕北站在病门口，以谦扭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有些紧张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调整了一下呼吸。

　　以谦看到这一幕，不禁勾唇笑了笑。

　　拿着手中的看护卡放在了门上。

　　只听到“滴滴”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