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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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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的天一直灰蒙蒙的,天气预报说有雨,但迟迟不来。
盛灵走出家门一摸书包,随身带的那把折叠伞忘了。你知道的,雨总是这样,一定会在你没带伞的那天如期而至。盛灵从来不赌这种可能性,老老实实地回家去取。
王冕坐在门口换鞋的长凳上等人。等的是谁,不必多说。
盛灵连鞋都没换,在门口的收纳柜里拿了把伞,扬声对站在客厅不知所措的盛寻道:“这几天会下雨,别忘了带伞。”
等不及听回音,她同王冕匆匆打完招呼就朝学校去了。
今日果然又没下雨,只剩狂风把盛灵的长衬衫吹的群魔乱舞。她站在图书馆门口的阶梯上,开始思考到底是回去学到风停还是逆着风一路回家去。若是以往,这个选择题不需要思考甚至不需要存在。
现在,她有点怕盛寻。
所以,当她接受到来自韦涓的邀请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盛灵选的店是一家学校门口的小食店。韦涓再三向她确认,她也只拿最近要减肥做借口。韦涓知道她是为给自己省点,没管她死乞白赖把人拖去了商场。
盛灵环顾四周,这家日料店的包间布置的很漂亮,调侃她:“今天下血本哦。”
韦涓笑,帮她倒了杯茶水。“要跟你说的事,可不能让别人听到。”
盛灵看着她的神色,心里了然。
“我先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该从哪里开始说呢?是从韦涓对三姐妹在A城的事知无不晓,还是从她对盛寻没缘由的倾力相助,还是从她对盛雪藏不住的关心开始?
盛灵很难说是从哪里开始的,她早就该意识到的。父母不许她去福利院看孩子,是因为早就定好了人选;最终也没肯收养她,是因为二者之间选择了让章翡收养盛雪。
一步之差,她也差点是盛家的女儿。
盛灵的眼睛转了转,格外认真:“你们姐妹俩长太像了。从前我和盛雪不熟,她搬过来后我们日日见,我才看出来的。”
韦涓冷笑一声,喝了口酒:“是吗?你的意思是我和她长得一样普通?”
盛灵送肉进嘴的动作顿了下,神色不太自然:“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我很讨厌她的。要不是她年纪小,我应该叫盛雪。要不是她在你二叔家哭着说要我去看看她,我也不会被你爸妈发现,我也能过上你们一样的好日子。”
盛灵瞳孔一震,没有接话。
只看韦涓一边喝酒一边谓叹着说:“盛灵,虽然你未必承认,但是你爸妈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很难想象哪怕是亲姐妹之间也会有资源抢夺这件事。独生女,真的好幸福。”
她还能用什么话来安慰韦涓呢。都显得多余。对于韦涓来说,盛灵是享受尽出生红利的人,不管是独生女的身份还是家世。不用争不用抢,自然有源源不断的礼物从天而降。
趁着她还没醉上头,先把该说的说了。“对不起,那天在大礼堂我不是故意试探你的。说实话,盛雪让我很头痛。我必须确认下你和她的关系。”
韦涓不以为意:“不用在乎我和她的关系,如果不是用到我,她也不会相信我和她的关系。至于你说的,我很清楚。她在学校打人了是吧?”
盛雪许是从盛寻口中听到的消息,第二天去学校就给Kelvin几个拳头吃吃。学校要求家长到校解决,盛雪则是被要求停课一周。眼下再无其他借口拖延,盛灵只好找了个家里的员工伪装家长去学校和解。
在医院遇见林瑛的时候,她眼泪涟涟分外舍不得自己脸被抓花的小儿子。但还是忍住,没告诉王冕事情的真相。盛灵用文宜的卡刷完了医药费,再从自己账上转给他,生怕被家里的财务发现动帐异常又通知盛堂年。
她心力交瘁,实在是不想管这个烂摊子。
“打的是谁的儿子,你应该不知道吧。”
韦涓挑眉似是嘲讽又像是得意地说:“你二叔女朋友的儿子,对不对?我都跟你说了,她没有困难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是不会找我的。你猜,她这回找我没有?”
“她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大概是被停课的第二天。她让我给她想办法。真是搞笑。我哪来的办法?我连她们国际学校的门都没进过,她还妄想我给她想办法?”
盛灵面露难色,韦涓看了一嘻:“我说你可别以为她是一时意气用事。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在学校里扬名立万。”
“扬名立万?”盛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韦涓说的是什么。她摇摇头,喃喃道:“不会啊。我已经在学校里帮她撑过一次场子了,我还给学校办了艺术展。不会有人再…”
“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这都是旁敲侧击,她要一个确定的身份。只要她把Kelvin的妈妈是她爸爸的新女友这件事一捅出来,人们就会默认把她放在比Kelvin更高的阶级上。这才是她要的结果。”
“她只是年纪小,一点儿不傻。”
盛灵难以置信,她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么深的心思。也不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是韦涓说的那样,被保护的太好了。这点小事都看不出来。连文宜都曾几次三番提醒过她别管,她就是不信邪。
“为什么呢?盛堂华虽然不管她,但是她完全没必要啊。”
韦涓已经喝红了脸,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可盛灵还说听的很清楚。她说:“当然是为了讨你那个二妹妹的欢心咯。”说完这句,她就晕倒在了桌上。
盛灵一个人在桌边思虑良久。
粽叶飘香,今年回徽州的路上还多了一个人—吴清方。老爷子随着孙子的日程安排,想都没想就决定今年也去徽州。盛家父母自然是百般愿意。
大人们坐在客厅,孩子们则是聚在负一玩。
文宜安置好爷爷,来到楼下顺便散布一个重磅消息。楼上的大人们刚决定让盛雪从国际学校退学,转入吴清方的学校专学美术。
盛灵连惊讶都懒得演。不知道是盛堂年察觉了什么还是盛堂华为了哄老爷子高兴,不惜送一个女儿。
在四个妹妹纷纷扰扰之时,文宜凑到她耳边给出了正确答案:“林瑛和你二叔找了你爸爸。”倒是忘了这一茬,林瑛虽然依着盛堂华,对盛家两个女儿多有忍让,但儿子是她的底线。今日盛雪能当着众人面打Kelvin,谁知道继续做同学会发生什么?
当着盛堂华的面她当然没这么说,满腹委屈只道已经给儿子转校了。
盛灵和文宜的沉默在这一片小天地里尤为特殊。盛寻照例把目光投向大姐,想开口又有点纠结,但很快就被事情的急迫程度冲毁了心里的小疙瘩。
“姐,你有办法吗?”
“就是,大姐你想想办法?那个学校又不是八大美院附属高中,盛雪去哪儿怎么办啊?”盛彗也跟着帮腔。
盛归拉拉姐姐的衣角,小声提醒道:“那个学校是文宜哥爷爷的,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那现在换你去读,你肯去吗?”盛彗呛声。
盛归以一种不情愿然而更弱的声音辩白:“我又不学艺术。”
一片混乱之中,盛雪只哭,一句话不说。盛寻打头阵,盛彗跟在后头帮忙打配合,盛归则是成了挂在城墙上反叛军血淋淋的例子,坐到一旁打游戏。
文宜自然是和她站在一起,盛灵没态度他也没态度。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各唱各的大戏,盛灵作为VIP包厢的看客觉得好笑。
她也真的笑出声来。
“姐,你笑什么?”盛彗问。
“当然是笑我蠢,当然也笑你们的。在哭爹喊娘之前,盛彗你怎么不问问盛寻和盛雪,为什么在原来的学校念不下去了?是盛家出不起钱,还是二叔不想让她读,还是她自己作死?”
这话一出,盛彗不说话了。她等着盛寻给答案呢。沙发上的盛归也坐板正了。
盛灵用下巴点盛雪,“你说还是找人帮你说?”
盛寻尚在组织语言,盛雪像是蛇被踩中了七寸般跳出来大喊道:“我还能说什么,大姐只听外人的不听自家人的话!”
盛寻以为她说的是林瑛,温吞地替她解释:“她年纪小,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林阿姨也是正常的。我们不是都已经解决好了吗?”
“年纪小?年纪小就可以打人?如果非要给你的打人找个借口,Kelvin是被他妈妈波及。盛雪,你告诉我,在寄宿学校里你又是为什么打人?”盛灵彻底被激怒了,事情走到了不得摊牌的地步,她还在搅弄众人的视线。她指的外人从来不是什么林瑛而是她的亲姐姐—韦涓。
盛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故事线里,压根没注意盛灵说的是什么,把积压心里许久的话趁着这股东风一口气全部吹向大地。“姐,我知道你在生我和王冕恋爱的气。可是,感情这回事你知道的呀,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文宜在一旁剥水果,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刺向她:“你清醒点。她为什么要对你的恋爱生气?”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这句话后暴起的居然是盛彗。
“现在不用我们盛家,说话都硬气了。大姐都能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盛寻谈个恋爱怎么了?沙滩那晚我可是拍到了。”她还意犹未尽,“那时候文宜还是大姐你差点走收养手续的哥哥吧。”
盛归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