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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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种保藏库的地下室。
那位从壶里爬出来的女人——姑且叫她是人好了，她意外对你很友善，虽然她不会说话，但她也没有攻击你，顺着楼梯走到地下室的大堂，你惊讶地发现，在物种保藏库的地下竟然是一座类似医院的地方。
整个礼堂被改造成了巨大的病房，踏进病房便是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药味，墙壁两端摆放着病床，躺在病床上的是一滩滩肉泥般的怪物，它们有的连人形都难以维持，还在垂死挣扎着喘气，有的已经死去多时，化为腐肉，引来一群蚊虫苍蝇嗡嗡围着享用。
“……这是什么情况？”
你绕过地下室大大小小的壶，小心不要踩到地上的血肉。虽然说是医院，但这间地下室里没有一位医护，连尸体都没人收拾，只有燃烧着的香炉在不断散发着安抚的熏香，简直就像病患的情况已经严重到医生都绝望的地步了，不得不用安定药物来维持它们死前的尊严。地下室里还有几位勉强能活动的怪物，她们同样没有伤害你，拦下了想要驱赶你的小壶，怪物们慢慢聚集到一处，好奇地用瞎了的双眼看着你。
“呃，那个…有什么我可以帮你们的吗？”
你试着向她们打招呼，但是并没有用，壶中怪物的灵魂早已抛弃了这副不自然的躯壳，残余的只有一丝丝本能的怀念，让她们围绕着你，有位女人向你伸出了手，一枚闪亮的赐福覆眼膜躺在她的掌心中，她缓慢而不容拒绝的将覆眼膜塞给你，好像你才是那个更需要它的人。
“这是给我的吗？谢谢你。”
肉球怪物没有回应你，她勉强看得出来是人的部分有着淡粉色的头发，你握着那枚小小的覆眼膜，轻轻地抱了一下她。尽管她全身流着脓血，你也不觉得她使人害怕，反倒有种淡淡的、令人怀念的感觉，她让你想起了那日被你无意中勾勒出的独眼女孩，如果要给画中人的头发染色，你只会使用和这壶中怪物一样浅淡的粉。
离开医务室再往前走，你便被火焰骑士拦住了，对方沉默而坚定地表示折返的意思，你没有乖乖离开，而是反问他：
“那里面的壶是怎么回事？”
火焰骑士没有回答你，他的沉默让你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你感到一阵恶寒，继续追问：
“该不会是你们在做人体实验吧？！”
显然他被你的挑衅激怒了，火焰骑士低沉而愤怒地声音从盔甲下传来：
“请您慎言！梅瑟莫大人拯救了她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收了回去，恭敬地向你低头致敬，你知道这礼肯定不是对着你敬的，回头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高瘦身影。
“好闲啊，梅瑟莫大人，您没有更要紧的事情处理吗？”
赶来找到你的梅瑟莫依旧是那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对火焰骑士说了些什么，对方鞠了一躬后离开了，也许他会把你对梅瑟莫不恭敬的态度当八卦传遍幽影城，但没关系，你就是这么打算的。
现在地下室的过道里就剩下你和梅瑟莫两个人了，这次是梅瑟莫主动对你说话：
“不需要用尊称叫我。”
“谨遵指示，梅瑟莫大人。”你跟在梅瑟莫身后往城堡里走，他步伐比你大很多，走路时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摇晃，梅瑟莫的手掌很大，看起来能整个包裹住你的腰，出于幼稚的报复心理，你牵住了他的手。
你仰起头洋洋得意地看着他，期待梅瑟莫慌乱的神情，却被对方主动把你整只手握进掌心里，看着你骤然变色的脸，梅瑟莫表情不变，非常正经的低头对你说：
“怎么，你觉得这里太黑了吗？”
你赶紧把手从梅瑟莫那里抽回来，你还有严肃的事情要问他呢。
“等会梅瑟莫，那些罐子里的人是……？”
“跟我来。”
梅瑟莫没有在这里和你解释，你也猜到了这不是个好开口的话题，他领着你穿过物种保藏库，乘坐升降梯来到了保藏库的后门，在玛莉卡的雕像前祈祷——巫者村便从幽影城的保护中露出了小径，你跟着梅瑟莫踏入了密道。
密道后是一片与幽影城截然不同的花园。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黄金薄纱，空气中飘来阵阵温暖花香，洁白花朵中点缀着金或紫色的小花，这美丽的花园被幽影城妥善地藏匿起来，很难想象在这废土般的世界角落里，竟然还有这样美丽祥和的地方。
“这是母亲的故乡。”
半神的手指轻轻抚过花叶，他和你讲了一个连星星都会为之垂泪的故事——某个小姑娘的村庄遇到了无妄之灾，她的族人被掳走，做成壶的材料，年幼的女孩从地狱里逃走，发誓要让仇人遭受千百倍的痛苦——
不用说得更明白了，你知道梅瑟莫指的正是永恒女王玛莉卡。那个从角人监狱里逃出来的女孩，她幼小的心脏里蕴藏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她撕碎了萧色眼眸女王和她的神皮使徒，扫荡了雪山的火焰巨人，使卡利亚臣服，平息了史东薇尔的风暴，宏伟的黄金树也只不过是她意志的表象，她是万能的女王，黄金律法的化身，任何事都将听命于她的意志，她只要行动便必定会成功。
如果你仰视着这样伟大的母亲长大，你恐怕会比梅瑟莫更加膜拜她。
“所以，为了母亲的愿望，你自愿来到幽影地？”
巫者村的氛围十分宁静，微风卷起鲜花的香气，你坐在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台阶上，随意地开口闲聊。石阶太窄，容不下身高三米的半神，梅瑟莫站在你面前点了点头。
“…是的。”
“即使是法环破碎，黄金律法难以维系，你也要继续使命吗？”
“……我必须这么做。”
你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一大块台阶，示意梅瑟莫坐下，这位半神必须蜷缩起来才能勉强坐在最高的台阶上，他的小腿紧紧挤在你身边，显得有些局促，你拉过他会用魔法的右手，轻轻抚摸掌心中烤焦的皮肤，问他：
“——对不受黄金赐福者，降下死亡。我也是不受黄金赐福的人，梅瑟莫。为什么不杀了我？”
梅瑟莫微微弯腰，从他的角度来看，你正好被他的阴影完全笼罩，他合起手指，将你的手完全包裹在掌中，这种感觉让他的掌控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正思考着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却猝不及防地被手指上传来的触感打断了思绪。
一个亲吻落在他的手指上。
“……你不必这么做。”
高大的半神声音僵硬，他对你的保护不求回报。尽管口中吐出了拒绝的话语，但他依然将你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你从那炽热的五指笼中抽出手，引来对方留恋的轻握，你站在梅瑟莫面前，用他梦中都不敢想象的甜美微笑，拉起他的手腕，轻吻内侧的皮肤。
只是普通的接触就足够打破一些东西了，梅瑟莫宽大的手掌抚过你的脸颊，按住你的后脑主动将你搂进怀里，在巫者村这片他未曾生活过的故土，你与他紧紧相拥。过了很久后梅瑟莫才将你放开，他低垂着头，握着你的手臂，神色是如此的落寞与痛苦。
“对不起，我不能……”
你向前走了一步，几乎与他的额头相触。
“为什么不能？我就在这儿…抬起头，看看我。”
在他抬起头的瞬间，你吻住了他单薄的嘴唇。他要怎样拒绝一滴渴望已久的甘霖呢？梅瑟莫无法否认此刻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抖，只是单纯而干燥的亲吻，就填补了他长久以来内心的空洞——是的，你就应该在这里，在他的怀抱中，为他而脸红。你完全是他的。
黄金树将你再次送到他身边，现在任何人都不能将你夺走了。
……
……
梅瑟莫的暗室。
在他离开后，你从自己的口袋里找出了那枚赐福覆眼膜。
它像隐形眼镜那样小小一片，满溢着虚假赐福的金光，这是巫者们给你的赠礼，也许它能指引你看见真正的赐福，但如果你看不见、或者看见了虚假的赐福呢？
你想起安帕赫告诉你，褪色者们受到赐福指引回到交界地，争夺艾尔登之王的宝座；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其实不难，用了这个覆眼膜、看见赐福，你就会变成整个幽影城、以及梅瑟莫的敌人——褪色者。
蛇的体温还残留在你的皮肤上，你可以留下来，永远依偎在他身边，或者选择走出这间暗室，去面对自己真正的命运。
暗室中玛莉卡的雕像低垂着头，女神石雕的面孔慈祥地注视着怀中幼儿。
你没有再想，直接将那枚覆眼膜放在眼前捏碎了。
瞬间那被黑暗遮住的赐福再一次笼罩了你，金色的光芒为将要远行的孩子祝福，空气中的金色颗粒舞蹈着拉成一条细细的线，你顺着赐福的指引，回头看。
你的指引，落在了赶到暗室门前的梅瑟莫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