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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番外:人物独白之景宇安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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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宇安(欧阳启安)篇
天潢贵胄,身世堪怜。我是南尧国宣安王府的世子,何等显贵的出身,是荣耀也是枷锁。不过我从没后悔过成为爹娘的儿子,他们很疼爱我,我也很爱他们。我的爹与一般人不同,只有每年的新年,回到历城景府,我才能叫他一声”爹”。其他时候,我要跟其他人一样,恭敬的称呼他"父王"。娘是我一生中见过最温柔可亲的女人,她很爱笑,总是对着我笑。虽然有时候她也会发脾气,那是我又淘气背不好书了。可是她不知道,我们母子一年只能相处那短短的半个月,为了跟她多说话,我总会逗她开心或者生气。当然我希望娘一直那么开心快乐,可随着岁月增长,我渐渐发现,她的快乐只对我一人。哪怕面对爹,她也不轻易露出真心的笑容。我很好奇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一度非常担忧。为什么我的爹娘跟别人不一样?他们不在一起生活,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娘是寂寞的,我看得出每次我回去时她第一眼见到我的神情,是那样惊喜愉悦;而我要离开时,她眼底的落寞和不舍。我曾经想着劝爹留在历城,不要丢下娘一个人,可他只笑笑,什么也没说。直到进了博城的宣安王府,我才明白,原来我娘只是我爹、不,是父王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他有位妻子,他让我叫她"母妃"。母妃对我也很好,然而她不是我娘,她虽然会对我笑,但我不觉得温暖。一年又一年,我在王府度过了十二载春秋。我盼着每一个新年,只有新年我才能见到娘。起先,父王总会跟我一起去历城,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去了。我记得,仿佛是王府一个得宠的女人为父王生了儿子,我有弟弟了。两年后,我又多了个弟弟。父王很开心,我不开心。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不是为了有人威胁到我世子的位子,而是自从有了他们,父王再也不去历城了。这年,欧阳伯伯死了。哦,所有人都喊他"君上"。但他悄悄跟我说过,喜欢我叫他"伯伯",听着舒服。他死了我很伤心,葬礼上,我哭了许久。也是在葬礼上,我的父王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所有人都恭喜他,也恭喜我,我丝毫不觉得高兴。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希望父王什么都不是,他只是我爹,能守着我和娘安稳过一辈子的爹。转眼,我十六岁生辰过了,经过多年的历练,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颗心里满是用不完的激情。在躁动不安中,我遇到了今生最爱的女子:柔儿。她没有姓氏,因为她是名舞姬,是教坊里养大的孤儿。我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她,因为她爱笑,她笑起来的样子纯净无暇,很像娘。那段日子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我偷偷去教坊里找她,我们一起去郊外踏青。在河边,我吹笛,她跳舞。她的舞姿那样优美,迷住了我的眼我的心。我们曾在月下发誓,今生今生不会分离。如果能永远停留在那段日子该有多好啊!可我忘了娘教过我的一句话"人生永远没有回头路"。那一天,听到护卫来报说柔儿遇到了麻烦,我不顾庆叔的阻拦冲去教坊。果然,几名纨绔子弟不安分听曲,反而拉住柔儿的手不放在调戏她。顿时,我气冲脑门!一场恶架打了足足一柱香工夫。我赢了他们,却输了她。当我浑身是伤想带柔儿离开教坊,一队王府亲兵把我抓了回去。没错,是抓,是父王下的命令。从我被亲兵抓住的那一刻起,我再也没见到过柔儿,她去了哪儿?是生是死?我都一无所知。这件事后果超乎我想象的严重,我打死人了,不是寻常百姓,是上大夫的侄子。我明明记得没下重手、没打到他们的要害,不然何须跟他们纠缠一炷香工夫,若是想他们死,凭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只需一盏茶工夫。可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有许多围观的百姓作证,还有教坊的人。教坊是官署的,官衙的人为证,算是铁证如山吧。回到王府当夜,廷尉府来了人,不是抓我,而是拜见摄政王顺便说说我的事。我死也记得当时父王的眼神,像把利刃恨不得活剐了我,可眼眸深处似乎又闪着带着自责的悔意。他对我动了家法,长长一根藤条,抽在身上比刀划的更撕心裂肺。加上白天打架的伤,我的袍子早被血渍染红。没有人敢拦着,母妃也没有,可是她哭了。这是第一次我见到她为了我落泪,也是这一刻,我觉得她是真心疼我的。十下?二十下?也许有几百下了吧。我咬紧牙关愣是没吭一声,最后,是庆叔抱住了我,替我挡下几藤条。父王从不会随意责打手下,他停了手。他问我为什么糊涂至此,要当街行凶伤人害命,我无言以对,不论人是不是我打死的,我确实动了手。家法国法,我都认了,我只求了父王一件事:要见柔儿。父王当然没有同意,我脑子一热,把我跟柔儿之前种种山盟海誓一股脑儿讲了出来。我在王府正厅大声向众人宣布:今生非柔儿不娶。父王明显愣住了,默然许久,他摔下藤条愤然而去。忐忑的熬过一夜,父王绑着浑身是伤的我上了朝,跪在满殿大臣的眼前时,我又悔又愧,无颜以对。而令我吃惊的是,一向高高在上的父王,竟突然向上大夫深深一揖,开口为我做的错事道歉。他自请罚俸一年,并送我进矿山服苦役一年。这一举动,也让所有人震惊。上大夫身在九卿之列,国家重臣,那也是只老狐狸。见我父王如此,立刻回礼说了许多"摄政王大义灭亲堪为表率"的场面话。我不怕去矿山,不怕吃苦,我只担心两个人,一个是柔儿,一个是娘。下朝,立刻有亲兵押送我去矿山。我忍着伤痛,跟父王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见柔儿,一个是别让娘知道。父王一字未说,拂袖而去。我在矿山没日没夜的劳作着,没有人知道我是宣安王世子,大家都以为我是受了军法处置来这里服刑的下级军士。三个月后,父王来视察矿山。我被带到他面前的时候刚刚从矿里爬上来,一身土渣,狼狈不堪。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什么也不说,我沉不住气了,忍了又忍,终于张口问了柔儿的事。他眼神冰冷,还带着杀气。我从未见过父王如此凶狠暴戾的眼神,吓的心都一抖。可想而知,我们又吵了一架,不过这一次,父王没有惩罚我,事实上也是罚无可罚了吧。父王走后,庆叔来看我了,他给我带了几身新衣和许多好吃的,还嘱咐我,从今往后千万不要再提柔儿的事了。我再三追问,他也不肯告诉我柔儿的近况。又一个多月过去,一位意外的访客到矿山找我,我不认识他,他却说认识我,也认识柔儿。我们只聊了短短半盏茶工夫,他离开了,也带走了我的魂魄。柔儿死了?柔儿死了?!不,我不信!柔儿说过要跟我白首偕老的,她说今生只做我的女人,她说过不管出了任何事都会等我。我没心思再干下去,当夜,我趁着没有月色悄悄溜出营地。谁知才跑了半里地,就被举着火把的追兵抓住。我又受了刑,十军棍,打的不算重但也不轻。不知谁传递的消息,第二天,父王就赶来了,不是探望我,是骂我。我惦记柔儿,又急又气,和他大吵起来。这是生平第一次,我们吵的翻天覆地、痛快淋漓。他骂我年少轻狂、贪恋女色、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所有指控我都认可,唯有一点,我跟柔儿的感情是真挚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父王坚持认为柔儿是勾引我的下贱女人,可我绝不认同。针锋相对之时,父王盛怒的骂了一句"混账!跟你娘一样又蠢又倔!"听了这一句,我忽然平静下来,异常冷静的望着额头爆着青筋的父王,向他道出压在心中许多年的疑问。我问他,是不是不再爱娘了,或者他从未爱过,娘跟王府里那些女人一样,是他拿来消遣的玩具而已。父王身子一震,这也是生平第一次,我见到他懊悔的神情。许久,父王直愣愣的望着我不再说话,我却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我说,我不会像他一样以拥有无数美女为乐,我一生只爱一人,我不会为了成全自己的权势而放弃钟爱的女子。我请他善待娘,不管在他心里娘和那些女人有没有不同,那也是为他生育过孩子付出了一生的女人。说完,我转身走了。父王什么时候离开矿山的我不知道,只是听守门的将士们偷偷议论,说摄政王离开的时候神色落寞,非常伤心的样子。新年,我不可能离开矿山,也不能去看望远在历城的娘。当我一个人坐在帐篷里默默啃着干粮的时候,母妃来了。我很意外,在我印象中,母妃一向是高贵矜持的女人。她没有跟我多说什么,向往常一样,问了我的起居和读书的情况。临分别,她在我耳边轻声嘱咐说,让我不要再跟父王作对,不要顶撞父王。她说这次的事太过蹊跷,她一直在派人暗中追查,一定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关心柔儿,但母妃也没有告诉我柔儿的任何消息。冬天很快过去,春天一到,我的生辰又到了。十七岁,我没想过与之前有任何不同,可我的人生,从这一年彻底改写。二月二十二,庆叔兴高采烈的来到矿山,宣读了一道圣旨,说是我苦役期满,恩准回家。说实在的,我不想回王府,矿山虽苦却自由自在,更适合我。不过为了见柔儿和娘,我还是跟着庆叔离开了。博城王府里,等待我的只有母妃一人,没人告诉我父王去了哪里,我也懒得问。休息一天后,母妃竟突然说要带我去历城。我先是惊喜,后又担忧。十多年来,父王从未在母妃面前,是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娘的事。我担心以母妃的性子,娘会受欺负。母妃似乎猜到我的心思,笑着告诉我,她很感谢我娘让她有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儿子。从她的眼中,我看出她说的是真心话。一路上,母妃又告诉我一件惊天秘密。我的柔儿,我最爱的柔儿,果真是别人给我下的圈套。我当然不能轻信,可眼见母妃手里那封柔儿的亲笔诀别信和我送她的那枚玉佩,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柔儿是兆佳,也就是我亲弟弟的娘,从教坊里选出的一位专门来勾引我的女人。兆佳希望柔儿引诱我、迷惑我,让我沉迷酒色声乐不能自拔。最初,柔儿是这样做的,可慢慢的,柔儿发现我对她一片真心,她不忍心辜负我,就暗暗改变了计划。兆佳见不能控制她,又急又气之下出了个下策,找机会令我跟几名世家子弟在教坊里为柔儿争风吃醋,殴斗一起,她的人便找机会下手让被我打的那些人重伤不治身亡。派去矿山报道柔儿死讯的也是她的人,她希望我违背军令逃跑,然后在路上被她的人抓住,伪造成反抗后被重伤的假象。等把我拖回矿山再以军法处置,重伤加重刑,不死也会终生残废。好歹毒的用心啊!我不由得有些害怕,为什么这样对我,难道就为了争夺世子的位子?因为它我已经失去最爱的女子,难道连亲情也保不住么?!很快,到了历城,二月二十八,我生辰的前一天。我终于见到娘了,她瑟缩着身子跪在王府院子里,而父王,竟然坐在屋子里看着这一切。那一刻,我还是有些恨他的,恨他的绝情冷酷。母妃待娘很好,她扶起了她,嘘寒问暖、热情有加。而娘只应付的笑笑,她的眼神心思全在我身上。父王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仍旧有些冷淡。我和娘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卡在喉咙,不知从何说起。可是我不敢耽误时间,我怕下一刻父王就会下令让娘离开。我哽咽的张口,只说了几个字"娘放心,儿很好"。娘听懂了,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她明白了我所有的心事,因为娘是世界上最爱我最了解我的人。果然,父王喊来人送娘回景府,他陪着母妃去休息了。我扭头,一边是娘孤独的身影,一边是父王与母妃双双对对的影子。我心里很难过,我想起了柔儿。她死了,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有朝一日我会变成父王的样子,也许她的心伤会让她生不如死。第二天,三月初一,我早早起床,要去景府探望娘。谁知,娘自己来了。看着盛装而来的娘,我惊呆了。她那么美,好像天上的仙女;她笑的那么灿烂,好像三月盛开的山茶花。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娘如此用心的装扮自己。可是为什么?我欣喜之余竟有丝无法言说的恐惧。我困惑在自己的怪异感觉中,而父王,却兴奋异常。他似乎忘了母妃就在身侧,竟忘情的迎了过去,紧紧抓住娘的手,一刻不曾放开。娘一反常态,不躲也不责怪,反而甜甜的笑着。虽然是在王府,但我们都来得突然,宴席非常简单。父王兴致高昂的喝了不少酒,不知算不算借酒撒疯,那一天,他的心眼神意全在娘一人身上。娘也不避讳任何人,甚至带出一丝故意般,跟父王温和软语的不停说着话。虽然那些话没有一句是调情,却句句透着无限深情。我担忧的偷看了眼一旁的母妃,她脸色略显尴尬,却依旧冷静高贵。宴席过半,娘说身子不适想去更衣,临出席,她悄悄瞟了父王一眼。这一眼,父王和我都懂了,我觉得,母妃也明白。不一会儿,父王也起身说要更衣,我提议扶他去,他没有拒绝。走到院子一个僻静的角落,娘正站在一树木山茶下,微微仰着头望着树上的花出神。父王推开我走了过去,我犹豫一下,就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他们。父王走到娘身后说了句什么,娘似乎吓了一跳,扭头看到父王时,眼底还带着一抹惊慌。我一直觉得奇怪,在景府,每一次父王突然出现在娘身旁时,娘总会受到惊吓,娘的胆子真小。等我回过神再看过去,更奇异的一幕出现了,父王竟然把娘紧紧搂在怀里,那样用力那样紧密,仿佛要把娘揉进他身体里去。而娘,就安安静静贴在父王胸口,像只柔弱的小兔子,贪婪的寻求着强者的保护。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拥抱的场景,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爱的气氛,浓烈而忧伤。他们似乎在说什么,说了许久。我忽然记起几个月前,在矿山,我跟父王吵架时狠狠质疑过他对娘的爱。这一刻,我明白我错了,我幻想着,也许从今天起,娘可以跟我一起光明正大的住在博城的宣安王府。不等我说出这话,一道书信从都城追来,催促父王回去处理朝政大事。无奈之下,我跟父王母妃一起回程。我清楚记得,队伍起行的时候,娘站在王府门口,面容平静的像是封冻的冰面,只是那无波无澜的表情下,涌动着一份浓浓的不舍与眷恋。今后多少次午夜梦回,我脑海中都会浮现出这个画面。离开历城第三天,一道飞鸽传书打破了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王府。我不知道传书的内容,因为父王不许我插手与王府密探有关的任何事。可从他惊惶的神情,我猜到一定出了大事。那天,他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穿着一身常服就策马飞奔而去。二十天后,他回来了,容色憔悴至极。前脚踏进王府大门,他就晕倒在地。母妃吓坏了,请医问药,整整昏迷三天,父王才幽幽转醒。这时,我才从庆叔口中知道,娘死了。他说出来,我以为他骗我,上个月我的生辰,她还好好的。她把自己打扮的那么漂亮,她开心的给我庆祝生辰,她跟父王谈情说爱那样甜蜜。是啊,父王已经跟母妃说好要接她来博城了。为什么?娘为什么会死?!我要去历城,可是被母妃拦下来。父王生病,我是世子,这个时候,我必须留在王府。不仅仅为了尽孝,也为了权力。冷酷的现实,我懂,更心痛。我求庆叔一定要把历城发生过的事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我,不能见娘最后一面,我总要知道她为什么会狠心抛下我独自离开。庆叔拧着眉头,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了娘的生命。他眼底的哀伤告诉我他没说谎,可我不懂他眼中为何还有会深深的愧疚。不等我想明白,父王说要见我,忽的一股莫名的怒火窜至心头。父王,你可以轻骑数日不下马休息片刻只为早一步证实娘的死讯,为何不能早些把她接进王府好好保护她呢?你可以几个日夜不眠不休在废墟瓦砾中翻找娘的遗体,为何不能在她生前多疼爱她呢?这些话在喉咙里徘徊着,终究没有出口。床榻上,父王是那样虚弱,眼神空洞的盯着床帐。这哪里是那个威震三军的统帅,哪里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摄政王,明明是一个为情所伤的男人,明明是一个因失去挚爱而被夺去心神的人。我很同情父王,因为当我听到柔儿的死讯时,也是一样心情。不一样的是,比起父王和娘之间的情感,我的爱是那样渺小微弱。可以夺人情致的爱,太动人心魄,太令人畏惧。在床边站了很久很久,父王才发现我的存在。他动了动嘴唇,用极微弱的声音,只对我说了四个字"你娘没死……"那一刻,我忍不住哭了。时光一日日过去,父王的身体一日日恢复,仍旧像以前一样健壮。母妃和所有人都非常开心,唯独我知道,父王没有恢复,他眼中的悲伤一直都在。从这开始,父王让我时刻跟在他左右,一同进兵营操练,一同上朝听政。我多少明白他的用意,为了娘,我一定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个月、两个月……我在努力着,父王也是,他手下的一队又一队亲兵,马不停蹄的在南尧各地寻觅着娘的身影。娘真的还活着?从母妃、庆叔、朝臣,从所有人眼中的担忧里,我发现娘不在了是多么真切的事实。可父王,坚持不肯相信。他一直认定,景府的火是娘的预谋,是娘的脱身之计。而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知道他坚持的原因。所有人、任何人,包括最疼我的母妃和庆叔都不肯对我透露半点当年娘和父王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刻意的隐瞒总会激起人无尽的探索欲。我暗暗调查了一年,终于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点:玄夏。记忆深处,我模糊记得,在遥远的北边,我有过一个家。此时,父王突然决定起兵攻打玄夏,他的理由是"没有理由"。有人认为他嗜血好战,也有人认为他野心勃勃,我却觉得,他是中了娘的情毒。昨晚,去西南搜查的亲兵回报说,没找到人。这是在南尧境内最后一波寻人的亲兵。父王说过,南尧没有,就北上去找,玄夏没有,再去博罗。这一天,三月初三,娘的死忌。南尧五十万大军挥军北上,摄政王亲自统帅,气势如虹的开拔进发。我留在都城辅佐君上,给大军送行的时候,母妃站在我身边,她凝眉望着父王远去的背影,轻声念了句"闵,你宁愿逼疯自己也不能忘了她么?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