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月》夏侯先生

141、番外:人物独白之穆赫章篇

　　穆赫章篇
　　驰骋沙场，儿女情长。玄夏八十九年，我二十岁，亲身参与了那场血腥的谋权。身为将军，这一切都在我预想之中。兵器本就是用来杀人的，我就是杀人的凶器。但是我从未想过会帮人谋反，二十岁的时候没有，三十五岁的时候也没有。不过我还是出手了，两次，为了同一个女人。那年初见，在皇城的大街上，她为了躲避街上的马车，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恰好经过扶起了她。这就是缘分吧。那一眼，她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闪着水灵的眼睛警惕的望着我。我听到自己的心扑腾一跳，她的身子也在抖，也许是害怕吧，但我自恋的以为她也是那个时候爱上我的。年少的时光多么快乐，我宁愿一辈子停留在那段日子，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势地位，让它们见鬼去吧。可我忘了，我是穆赫章。武离显，我同父异母姐姐的宝贝儿子，发动宫变夺取了皇位。身为穆家人，我没得选择，可笑的是，我竟然天真的以为成为开国功臣才配得上曲家世宦大家的地位。宣帝顺利登基，我和曲曦却葬送了一生的幸福。帝王心术，异己者杀。朝堂上的太子党被诛杀殆尽，曲家难逃厄运。我知道曲迎山会逃走，但我不能帮他也没能力帮。我接走曦儿母女，保护自己最爱的女人，这就够了。然而我又一次失算，曲家人的死，深深刺激到曦儿的心。从那以后，她变了，敏感多疑，整日都处在惊恐及无尽的仇恨中。我想带她离开皇城，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慢慢替她治疗心伤。准备离开的那天，她不见了，我疯了一样满城寻觅她的身影。最后，我的姐姐，不！是穆太后召我进宫。原来，这个女人不仅瞧不起我，更瞧不起曦儿，仅仅因为我们的娘都是身份卑贱的女子。曦儿被软禁起来，我见不到。武离显给我了唯一一个选择：征战沙场，平定北疆。十年边塞风霜，我不怕苦累，拼尽全力打赢一场场战役。将士们赞叹我的勇猛，只有我自己明白，是曦儿支撑着我必胜的信念。因为我要活着回去见她，所以我清楚，如果不能震慑住菠萝的野心，我就回不去皇城。边城的生活并不简单，只是打仗，我可以应付。还有穆太后的不停试探与考验，女人，是她的武器。我痛恨她不顾姐弟情分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呵，在她心里我也许根本不算是亲人吧。北疆初定的时候，曦儿在穆太后的眼线监视下来过边城一次。亲眼见到爱人怀抱着别的女人调情是什么滋味？曦儿的眼神告诉我，如果当时她手上有把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先砍死我和那个女人再自杀。但我不能让她那么做，这是一场戏。再痛苦再无奈，我们都不得不接受。后来的日子我不敢想像我们是怎样熬过来的，我成了风流倜傥的威震北疆的大将军，而她是我藏在暗中最最隐蔽的情人。那是我最黑暗的记忆了吧，从遇到玥儿的那天起，我迎来了最光明的人生。好像，真的好像，那一双黑亮的眼中闪着的惊慌像曾经的曦儿，可那一份坚毅又显出她独特的吸引力。我开始一个罪恶的计划，却忘了感情是无法计划的。我与曦儿拜了天地，我们夜夜相聚，然而白天的时候，我要与玥儿扮演恩爱夫妻。最初也许是在演戏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忘了自己在演戏，甚至在抱着喝下迷魂酒的玥儿的一刻，我心底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真正的拥有这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多少次轻抚着她微红的脸颊，我的心像年少时跳得那样疯狂，可我不敢再有过分的举动。这种敬畏的感觉，不曾对除了曦儿之外的任何女人有过。幸运的是，这样的挣扎没有持续多久，直到我发现玥儿与穆赫非的感情纠葛。即便没有更多交集，我知道，那是我的亲弟弟，一个在心底对我有敬意的弟弟。交换身份，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我同意了，只为了成全彼此的坚守。计划成功，我希望是老天见怜，不想自己多心的以为是某人想借机实现自己的占有欲。可惜后来的事情证明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不管曦儿为什么要杀了念希，为什么要嫁祸给玥儿，我都要救人。然而我的动作不够快，或者我的动作永远不可能快过他：武离显。玥儿没死，是他的计谋。那么后来玥儿再以曲家后人的身份回来报仇，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包括灵王什么时候造反，他也早算计好了。甚至说不定，即使灵王没下定决心，他也会在后面推一把。了解当年事情的人，留着都是祸患。好了，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该结束的也要结束。我知道临阵倒戈保不住荣华富贵，甚至不一定能保住性命。流放西陇，肯定是穆太后的主意，半路出现的杀手是武离显的黑手。当那几道黑影从天而降的时候，我以为人生可以画上句号，但我忘了我还有一个弟弟。文轩馆要杀的人活不了，文轩馆要救的人别人也杀不了。被操控的人生终于结束，西陇荒山，再荒凉也是只属于我跟曦儿两人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