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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五十五章 暗棋(2) ...

  •   当夜,北风凛冽到瘆人,窗棂上的窗纸哗哗作响。景玥心事重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无法成眠。枕边,放着那卷黄绸。盯着黄绸上绣着的金龙,她在脑中认真回想一遍从得知孛罗大军进犯的消息直至今日发生过的所有事,努力寻找着一个关键的线索。她总有种感觉,这次从北疆回朝,穆赫非是故意躲着自己。至于原因,她有所感悟,但又怕自己再一次不幸猜中。
      吱扭,门轴响动,喀!门扇一阖,带进室内一股寒冷北风。
      "谁?!"景玥警惕的坐起身子,看向纱帐外。只见月色皎洁,惨白的月光衬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别怕,是我。"穆赫非温柔的声音响起。话音落处,他已走到床边,伸手要撩开床帐。
      "别动!"景玥低喝道:"夜深了,你来做什么?"
      穆赫非动作一顿,放下手臂,笑叹道:"不是你要见我么,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去府里找我?"
      景玥一哂,反问道:"你不是病了么,这样大风顶着月色出门,不怕病情加重?"
      "玥儿我……"穆赫非以为她在闹脾气,张口想要解释。
      "行了,"景玥及时打断后话,沉了口气,平静道:"你能来,我很感谢。有件事我想问你,这次北疆之战大获全胜,大军凯旋回朝,宫里宫外竟然没有半点喜庆活动。这么反常,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穆赫非微微一怔,原地踱了一步,转身看向梳妆台上的菱花镜,笑道:"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出征归来,大军需要休整。再过两天是冬节,一起庆祝不是更热闹。"
      景玥眉头皱起,又问道:"那你为何躲着不见我?"
      "谁说我躲了,"穆赫非呵呵一笑,扭头望着床帐道:"明明是你躲着不见我呢。"
      景玥根本无心调情,哼了一声,不觉冷下语气道:"都说医者父母心,我以为你待在府里发愁呢。却不想你笑得这么开心,难不成是知道自己的病人不久于人世,再也不用不情愿的担着那副担子了?"
      穆赫非面色倏的一沉,"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景玥反问一句,直接挑明话题道:"如果此刻皇上突然驾崩,你想怎么做?"
      穆赫非眼神闪过一丝寒光,沉声道:"你突然去穆府找我,是为了这件事?去找我之前你去过哪儿?见过什么人?"
      透着纱帐,景玥依旧能感觉到穆赫非目光中的寒意,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皇上若突然驾崩又未立遗诏,你打算怎么做?拥立武布尔登基吗?"
      穆赫非默然站立半晌,不无失落的低吼道:"玥儿,你竟然去见了他……为什么?他不是你的仇人么,你为什么还要去见他?为什么?!"
      景玥不想回答也不知从何回答,沉默片刻,轻声一叹道:"命运如此安排,我躲得掉么……"
      “什么叫躲不掉?!"穆赫非带着怒气抢过话头,"他要见你,你可以不见;他有话吩咐你,你可以不做。不管他想对你做什么,只要你心里不愿,我不信他能强迫的了你!"
      景玥一瞬委屈,忽的琢磨过来话中深意,"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呵,穆赫非一声冷笑,"玥儿,你一张口我就猜到了。你虽然聪明,但心机城府可差得远呢。"
      景玥心里不痛快,咬了下唇,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你既然猜到我也不兜圈子了。皇位继承,长幼有序。大皇子再懦弱无能都好,也改变不了他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的事实。武布尔聪明伶俐机敏过人,可他是三皇子,登基之后一定会引起朝臣的非议。到时必将有人会暗中协助大皇子造反的,不管他们能掀起多大风浪,一旦起了杀心,谁也控制不了结局。难道你想看到他们兄弟手足相残?!灵王造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违背天意,必遭天谴。"
      穆赫非静静听完这番话,一言不发的盯着床帐,面容僵硬得犹如雕像。
      感受到他森冷的气场,景玥不由得攥了攥手中的被角儿,低声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也明白你为什么选择支持武布尔。当初我肯加入那个所谓同盟,不过是因为孩子们彼此需要依靠。权力的争夺,我本不在意也不想参与。但是今天情况不一样,我……"
      "够了!"穆赫非一语喝住后面的话,同时伸手猛地一拽,把半副床帐扯到一边。突然的刺啦一声裂帛声,吓得景玥愣在那儿,呆呆的抬眼望着浑身散出戾气的穆赫非。两人对望一刻,他蓦的上前一步,一手攥住她手腕,另只手在她腰间一圈,把她箍在胸前。脑筋有半刻停顿,她才想起要喊,可不等出声,就听他阴沉的声音道:"玥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帮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你是可怜他?是不是他用什么事威胁你了?"
      景玥摇摇头,轻声道:"没有,我……灵王反叛的结果,你我亲眼所见。那种残酷血腥不该是他们今后要面对的,所以我……"
      "那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自己不下诏书,偏偏要偷偷摸摸的找你来说服我支持大皇子继位?!"穆赫非认真一问。
      景玥想了下,道出自己的看法,”突然立储,又是在大军刚刚归来之时,恐怕皇上不想众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未免猜疑,才不下诏。但是他身体的状况又不乐观,他怕一时有失,所以才想提前做好安排?至于找你么,现在朝中除了手握兵权的太尉和辛渊,谁能比你更有势力。"
      最后一句倒不是疑问,穆赫非一扯嘴角,却没有笑,冷着脸道:"分析的好。那皇上如何知道我不会支持大皇子,一定要找你来提醒我嘱咐我?"
      "这个么……"景玥喃喃念着,脑子里倏然闪出白天在怀恩殿里宣帝说过的一句话。她越想越心慌,不觉神色微变。
      穆赫非近在咫尺,自然发现了她表情的变化,追问道:"你想到什么了?"说完,景玥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仍旧蹙着眉头呆呆的。"玥儿?!"他又唤了一声,同时扣着她腰间的手一紧。两人间仅存的半寸距离缩短为零。景玥吓回神儿,一抬头,两人的鼻尖轻轻撞在一处。一丝悸动骤然传遍全身。他一低头,毫不犹豫吻上那朝思暮想的樱唇。她脑中混沌一片,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可他的吻如此甜蜜如此霸道,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玥儿,"穆赫非眼中情欲闪烁,气息不稳道:"相信我,我会好好疼爱你和安安。我不想再等了,答应我好不好。今晚,我们就成亲,做一世恩爱夫妻……"说着低头又要吻她的唇。
      景玥忙扭头躲开,努力控制着如擂鼓般的心跳,嘤声道:"非,我、我们今生本无夫妻之缘。有了安安,我也不会再做他想。你……算了……"
      穆赫非心头一痛,急切道:”什么狗屁缘分,我不信!你是我的,今生今世只能是我一人的!玥儿,你不要再为了之前的事多想,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我不介意安安的存在,会把他当作自己亲生儿子疼爱,你放心……"
      "穆赫非!"景玥又急又窘,低喝道:"不要再说了,不管怎样,我现在不可能答应你,放开我。"说着略略挣扎了几下。
      穆赫非虽未放手,力道却松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身下的人道:"你不愿意现在?好,我可以等。再过两三个月,等大风浪过去一切太平了,我接你去暖晴庄,以后那儿就是我们的家。"
      景玥微微一怔,随即抓住重点,问道:"两三个月?大风浪?一切太平?你说什么?"
      穆赫非似笑非笑一扯嘴角,"你明白我的意思,以皇上现在的状况,绝熬不过这个月。到时朝野上下定有一番不小的震动,等新帝登了基大势已定,我们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饶是两人紧贴在一处的亲密气氛,景玥仍旧感到了穆赫非在提到宣帝将死之时的冷酷与恨,心有疑惑之下,不觉把眼风扫向枕边放着的那卷黄绸。穆赫非察觉到她的目光,也顺着看过去,颜色立时一变。他甩开她的手腕,劈手抓过黄绸一抖,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左下角盖着一方印鉴。她伸手想夺回,岂料他动作奇快,转眼间竟起身退到床边几步开外。借着窗口洒下的明亮月色,他低头去读上面的字,眼中缠绵的情欲彻底消散。
      "遗诏?!你手里居然有皇上的遗诏?!"穆赫非怒喝一句,捏着黄绸的手青筋毕露。
      景玥不由心生怯意,拉紧胸口的小衣,咬着唇点点头。
      "你……"穆赫非切齿一叹,"皇上重病垂危除了我跟太后、吴太医再无人知晓,他明知自己死期将至却连一道立太子的明诏都不肯发。他这是别有用心!想借你的手免除一场皇位之争。你想想,一国之君毫无征兆的突然驾崩,谁肯信你一位侯府夫人手中的诏书是真的?!伪造皇帝遗诏是要满门抄斩的你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拿着这道诏书等于催命符啊!玥儿你、哎……"
      景玥眉头一皱,迟疑道:"皇上亲笔所书,他们凭什么不信?再说其实……他嘱咐我,如果你肯答应辅助大皇子登基,这封诏书就不会公诸于众。非,我知道你跟美人有约定,武布尔也是我的亲外甥,他聪明仁惠能力超群,可他坐皇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不必再说了!"穆赫非挥手拦住话,深深叹了口气,"你歇着吧,我走了。"说着把黄绸往身上一收,转身就走。
      景玥愣了下,忙叫道:"等等,诏书你不能拿走。"见穆赫非脚步不停,她顾不得披衣穿鞋,仅着小衣光着脚追到屋门口,一把扯住他衣袖,急道:"你可以不答应,把诏书留下。"
      穆赫非头也不回的看着紧闭的门扇,"留下?你是想拿着诏书请辛渊和太尉拥护大皇子?"景玥紧抿了下嘴,没有回答。
      "你说你不想再见到残酷的杀戮,如果我告诉你,箭在弦上……"穆赫非转回身,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语气不明道:"玥儿,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我做不到。你要是不想见到他们兄弟相残的一天就把今天发生过的一切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安心等过这段时日,不到新年,我们就能重新过回最初相见时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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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呼啸,任谁也睡不踏实,尤其是满腹心事的人。穆赫非悄悄回到穆府,前脚刚踏进书房,就见桌边一道黑影,正欲喊人,那黑影一动,刷一声点亮火折子燃起蜡烛。
      "夫人?"穆赫非一瞬惊疑。
      秦昭眉眼含笑,搁下火折子走到穆赫非身边,打量他一回,笑道:"夫君这么晚了还要出府办事,妾身一人听着这风声睡不着,就来这里等候夫君归来。"
      穆赫非扯了下嘴角,走到窗边榻上一坐,平静道:"为夫也是心绪烦乱,才出去走走,谁想打扰了夫人美梦。"
      秦昭一笑,跟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别有深意盯了他几眼,问道:"不知夫君去了哪里散心?可遇到什么好景致没有?"
      穆赫非目光一跳,装没听到,岔开话题道:"时辰不早了,夫人还是赶快回房休息吧,这几天子越不用去宫里上学,在府里你要督促他认真读书,也辛苦的很,多多保重身体。"
      秦昭眼神冷了下,轻轻揽住穆赫非手臂在怀里,故意柔声道:"既然咱们都睡不着,不如我为夫君抚琴可好?"
      穆赫非摇了摇头,"夜深人静,务要扰人清梦。"
      "那下棋?"秦昭似乎不想放弃。
      穆赫非又摇头拒绝,"劳神伤身,夫人还是去睡吧。"
      秦昭面色微冷,放开穆赫非手臂,缓缓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回身瞪住他,带着恨意质问道:"穆赫非,你我成亲七年,我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事事顺从你、以你为重,你喜欢的事我一件不落的做,你不喜欢的事我提也不敢提,那赵小米我也让她入府连孩子都生了,你还想我怎么做?!是不是、是不是你心里永远只装着那一个女人?可你别忘了,她是南留侯夫人,今生今世她都不可能是你的了!"
      穆赫非心头一震,"你说什么?!"话音未落,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烛台险些翻到。
      "我说什么?"秦昭哼的一笑,"我不说不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过去我很清楚。自从她从南尧回来,你的心可曾离开过她身上一刻?!不,我说错了,即便她不在玄夏的时候,你也不曾忘了她。我知道你忘不了她,所以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我可以不介意你在心里念着别的女人,但是你不可以背叛我!你该明白我才是能帮你成就大事的女人,所以你不能背叛我。"
      穆赫非眼神一闪,慢慢缓和下情绪,出言解释道:"夫人多思了,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前尘往事,不必再提了……"
      秦昭并非泼妇更是有心计的女人,见穆赫非服软,也缓和了语气,只提点他道:"我明白夫君是真心待我好,也明白事理如此,男子可娶妻纳妾以备子嗣,何况夫君身份尊贵呢。但夫君千万不要被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冲昏头脑,什么女人都可以喜欢,就是景玥她不可以。"
      穆赫非眉头不易察觉的一跳,悔恨无奈懊恼,百味陈杂。
      秦昭极会察言观色,自然看出来自己的丈夫已经听懂了那番话,又放柔声音加了把火道:"景玥的身世经历太复杂,皇上又对她念念不忘。当初灵王造反刚刚被平定之时,因为她在后宫和朝中掀起多少非议。不要说那些朝官的议论,先是太后就从心里不能容她。即便夫君与太后关系不甚融洽,难道非要反目不成?别忘了今后协助武布尔登基,不能少了穆家的力量。"
      这话当真戳中穆赫非难言的心事,不觉闭目长叹。沉思良久,秦昭以为他是舍不下景玥,又急又气,抬手推了他一把,狠狠道:”男子汉大丈夫要以成就大业为先,夫君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子越筹算。南留侯夫人只能是南留侯夫人,夫君绝不能犯糊涂。况且依我看,她在南尧的背景也不简单。也许你还不知道……"说着把那日和景玥在街上偶遇欧阳闵与后来去侯府之事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听过之后,穆赫非直觉怒气从两肋窜升,一想到秦昭绘声绘色描述的那副琉璃头饰,他就恨不得把欧阳闵生吞活剥了。他更气景玥,居然真把东西收下了。谁又知道二人在无人的屋内说过做过些什么呢。就在刚才,她那么冷静轻易的拒绝了自己的求爱,这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可那人是她的杀父杀母仇人啊!
      秦昭满意的看着穆赫非杀气腾腾的目光,故意遗憾一叹,"其实说起来景玥的身世也很可怜,如果她真的和欧阳闵有什么,也许是好事也说不定,怎么说对方是南尧国的宣安王呢……"
      "胡说八道!"穆赫非拍案而起,忍无可忍的吼道:"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玥儿巴不得他死!"
      秦昭一怔,恼羞成怒,也尖声喝道:"玥儿,你叫她玥儿?!穆赫非我忍你很久了,你为什么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不要以为我答应辅佐武布尔我就能看在她妹妹容妃的面子上容忍你们背着我偷偷来往。为了大计,我咬着牙跟她交朋论友,你们当真以为我又蠢又傻的好骗吗!"
      "我没骗你,"穆赫非冷冷道:"你是我的妻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她……不知今后我们是不是连朋友也不算是了……"
      "你什么意思?"秦昭不信道:"别以为随便一句话就能糊弄我。"
      穆赫非瞥了她一眼,从身上摸出黄绸在桌上一摔,凝眉道:"你看看这个,皇上亲笔所书,要传位给大皇子,命辛渊和太尉继任受命于新帝。我猜想,虽然诏书在我手里,但他们此刻都已知晓这道旨意,已经在调兵遣将部署协助大皇子登基继位的事了。"
      秦昭边听边打开黄绸,见上面果然御笔亲书宣帝的遗言并盖着玉玺和皇帝私印,吃惊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是真的吗?皇上怎么会把遗诏交给你?"
      穆赫非冷哼一声,心中明白:宣帝从听过祝安康分析冷箭一事就开始怀疑身边有人心怀叵测蓄意谋害,但苦于抓不到证据。从北疆回来皇城一路,宣帝的态度冷淡不少,说明对他也是有疑心的。想着,嘴上却道:”诏书是真,不过不是交给我的。这样关系国家命运的大事,我一不是朝中重臣,二又是外戚,他防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交给我。"
      "那你是怎么得来的?"秦昭忙追问一句。
      穆赫非眼神一冷,一字一句道:"是他交给景玥的。"
      秦昭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什、什么?景玥?!皇上把遗诏交给南留侯夫人?!为什么?"
      为什么……穆赫非心底冷笑,他太了解宣帝此举的动机。作为帝王,对于身边任何细微的异动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受伤已成定局,但伤后宣帝可能想明白许多事,包括那枚冷箭与皇位传承间的微妙牵连。阴谋,也许只是猜测,但宣帝不能不这样联想。他穆赫非作为心腹,自然更是头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为了国家平静朝堂安稳,宣帝必须选择一条最稳妥的路。在不能确认他的忠心的前提下,必须想办法控制住他。景玥,就是宣帝最终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他一生的软肋。
      "怎么了?说话啊。"秦昭等不及催促了一句。
      穆赫非回过神,解释道:"皇上想利用景玥牵制景美人,她们虽无血缘却有亲情,若不想见到双方对峙刀兵相见的一天,就必须有一人作出让步。也许最应该退的是景玥,但最不可能退步的也是她。"
      事情过于复杂,秦昭又盯着黄绸琢磨半盏茶工夫,才开口道:"这几年皇上虽然对武布尔疼爱有加,却一直不提立太子一事,即便有朝臣明里暗里提出过,皇上都只当没那回事一笑而过。说他特别厚待容妃和武布尔吧,可他对兰妃和武瑶更好。对大皇子没有那么亲切,可那年祭祀先祖竟然是让他领祭的,而且冬节一过大皇子就十五岁了,武布尔却才十岁……国有幼主,霍乱丛生。皇上的心思,也许正在此处。现在景美人绝对不可能退步,如果景玥真的拿着这诏书去找她,那么……以我对容妃的了解,她也许会下杀手的。"
      穆赫非赞同的点点头,神色忧虑。
      秦昭轻松一笑,带着酸味道:"只要诏书不公布出来不就得了,夫君这不是已经把它拿到手了么。"穆赫非瞥了眼黄绸,摇头道:"你以为当皇上就那么点心思?!你太小看他了。诏书,不过是他用来拴住景玥的东西。此刻,他的口谕肯定已经传到辛渊和太尉耳中,而且口谕中肯定告诉他们真正的遗诏在景玥手里。一旦皇帝驾崩,他们肯定会去找景玥索要遗诏,这样大皇子登基才能名正言顺。如果到时景玥拿出遗诏,武布尔要想登基就必须破釜沉舟,走他父亲的老路。她心软,之所以接下遗诏也是不想武布尔再经历同样的磨难。如果为了和景美人的姐妹之情她藏起遗诏,你以为辛渊那些人会相信?会放过她?而且你不要忘了,侯府里全是文轩馆的人。我能使唤那些人,他们却不是为我效忠的,一旦发生什么事,他们第一会向皇上回报。否则,这诏书也到不了景玥手里。"
      长长一番话,秦昭心思转动,很快抓住重点,问道:"皇上就没想到诏书交到景玥手里会不翼而飞?你怎么拿到手的?"
      穆赫非当然不能说诏书是从景玥床上抢到的,更明白宣帝这么做根本是在警告自己莫起异心。景玥今后的路好不好走,就看他的决定了。他该如何选择?这一刻,他心里摇摆不定。
      "夫君,该不会……你想放弃之前的计划,去帮景玥,支持大皇子?!"秦昭多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良久,穆赫非才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皇位争夺,景玥没有支持任何人,她只是怕历史重演而已。可是她错了,帝王的路从来是尸体铺就鲜血染成。我支持谁都不重要,她接了遗诏,就已经是背临万丈悬崖,必死无疑了。我不会为了既成事实的事做无谓挣扎和改变。"说着,他拉过秦昭的手,郑重道:"昭儿,夫妻一体,谢谢你肯陪我走这条路。我的任何决定都不会改变,陪你一生、协助武布尔,是我选择的我一定会走下去。"
      听到这番告白,秦昭激动不已,她是聪明女人,知道有了这句承诺,穆赫非一定会给她想要的幸福和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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