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江南轻筝

13、第 13 章

　　唐益扬一夜风尘，身体不好又怀着孩子，我当然不能让他今天晚上就回去。哪怕出于私心想和他再待一阵，我也不能放他走。怎么着也要等到明天，他休息好了，我抱够了，才能送他回去。
　　对，要送他回去。再让他一个人出行，我的小心脏恐怕就要报废了。
　　既然要住一晚，就要为他准备一些生活用品。他没带换洗衣物，还得去买一套能出门的衣服。我看了眼卡里的余额，一脸视死如归的心甘情愿。
　　谁让我爱他呢。
　　唐益扬比不得我，他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二十块的衣服在认识我之前脑子里恐怕都没什么概念，更何况现在是个孕夫，那些劣质的衣料我可不敢给他穿。我直奔商场孕夫专区，盯着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和高昂价格发起了愁。
　　穷是原罪。
　　导购倒是很热情，即便看出我很穷，还是不厌其烦地为我推荐时兴款式，从上衣到裤子到睡衣到内裤到鞋子，我听得云里雾里，第一次知道怀个孕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
　　我果然太不负责任了。
　　“我先生喜欢简单一点的款式，您能帮我搭配一套吗？”
　　导购笑容亲切地走开了，我一个人打量这些看起来极胖的衣服，总觉得和唐益扬不太搭。他该是清瘦却有力的，高挑而儒雅的，不该是臃肿沉重的。
　　是我不好。
　　“女士，您看这几套怎么样？款式很简单，面料很舒适，有些商务风，但也不是很重。”导购拿着三套衣裤来到我面前，直接刺激出了我的选择恐惧症。
　　都好好看，都想买。唐益扬穿上一定好看死了。
　　“嗯……”我捏着下巴正犹豫，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应该在乖乖睡觉的唐益扬。
　　“喂？”我赶紧接起来，就怕他又告诉我什么发烧啊胃疼啊这呀那的。
　　电话那头隐隐带了些鼻音，声音有些低落：“你去哪里了？是去相亲了吗？”
　　我有些想笑。“你想什么呢？我在给你买衣服，你衣服都淋湿了，总不能……”我瞟了眼一旁等我的导购小姐姐，走远几步压低声音，“裸奔吧？”
　　唐益扬“噗”地笑出来，带了点撒娇的口吻说：“快点回来，我想你。”
　　我老脸一红，觉得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含羞带怯“嗯嗯”了几声，“你再睡会儿，一夜没睡了。”
　　“睡不着，你快回来，我难受。”
　　他一说难受我的心就提了起来，可不管怎么追问他都不说哪里难受，最后果断地把我电话挂了。
　　“您好，我要这套，然后……”我一扭身，见墙上挂着一条白色睡裙，脑子一抽指着它喊：“就它就它，再给我拿几条孕夫内裤，我赶时间！”
　　小姐姐似乎欲言又止，但见我一脸听不进去只想走的模样，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取下了那条睡裙，带我去付账。
　　很快我就知道她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这条睡裙差点把我信用卡刷爆，只留给我三位数的存款。
　　我提着衣服心情沉重，一想到回家可能还要支付唐益扬看病的费用，只觉得人生灰暗。

　　我以为回家会看到一个憔悴虚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男人，没想到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厨房发出滋滋的炒菜声。
　　说好的难受呢？
　　“唐益扬？”我把纸袋放在沙发上，寻着声音找进厨房，就见他穿着我的睡衣，系着围裙挺着肚子在炒鸡蛋，见我进来还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回来啦？”说完扭过头就要把鸡蛋出锅。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推搡着他把锅接过来，语带不满：“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起来了？”
　　他似乎被我吓到了，无措地站在一旁解释：“你不在睡不着……我有点认床…………闲着也是闲着，就……”
　　他认床我知道，只是看他倒头就睡，还以为怀孕把他这毛病治好了，原来只是太累顾不上啊。一想到他为我的付出，心里头那一点点被戏弄的怒火一下就散了，我放下锅铲转过身，本想抱怨几句，在看清他的装束后却只顾得上眼放精光。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能把这么一件真丝开衫睡衣穿得又纯情又那啥，也是个人才。
　　“怎么了？难看是吗？”见我盯着他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身前敞开的衣襟，把肚子盖住了。
　　“别动！”我大喝一声，拨开他护着肚子的手，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这是一件黑色的丝绸睡衣，质地光滑，穿着很舒服，但某些小细节设计得很有巧思，尤其是开襟的设计，只在腰部加了条系带，及膝的长度配合丝滑的触感，走起路来大腿时隐时现，非常……emmm，难以言表。
　　所以我一时脑子抽筋买了它后就再也没穿过，一直穿着我hello Kitty在家里乱晃。唐益扬着一穿，我突然觉得这笔钱花得真值。
　　他长得高，我穿着及膝的长度在他身上只到大腿根，像极了我穿他衬衫时的样子。再加上他现在腹部高隆，唯一的系带只能系在腹顶，两襟垂下来柔柔搭在腰侧，露出整个圆润饱满的胎腹，以及若隐若现的，没穿小裤衩的，只围了条小浴巾的腰胯和两条笔直修长又光洁的大腿。
　　我又咽了口口水，在他没反应过来前迅速跑遍所有窗户，把白纱窗帘统统拉上，又跑回他面前，迅速扯掉了他的小浴巾。
　　他惊呼一声要来抢，我一甩手把它扔到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他局促地拉着两襟，要把肚子再次盖住。
　　“好看！”我笑眯眯地伸出双臂，慢慢搂上了他的腰。
　　毕竟曾经在一起五六年，虽然刚上手时以为会有陌生感，等真正搂住他的腰，才发现气息和感觉依然很熟悉，好像我们昨天才拥抱过，从来没有分开。
　　除了大到几乎没法抱住的腰，他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模一样。也不对，瘦了，身上骨骼突兀，有点硌人。
　　我把头埋进他胸口蹭了蹭，双手不安分地滑进了睡衣。
　　我发誓一开始我真的只是跟随思念的本能，我想拥抱他，亲吻他，嗅着他的气息，享受他的回应，可他突然哼了一声，一切就失了控。
　　“嗯……”我的手经过他腹侧时，他就这么轻轻哼了一声，身子一颤，双腿就开始打弯。我连忙扶住他，顺势把他压到了墙上，踮脚吻住了他的唇。
　　这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孕夫敏感”的常识，只是觉得唐益扬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很急切地回应我的吻，用力抱紧我的后脑，十指穿插在我的发间，缱绻又粗蛮地抚摸。
　　像是禁欲已久又不忍心伤害我，强压着内心的野兽，却已处于崩溃边缘。
　　“媛媛……媛媛……”我被他死死箍在怀里，上腹部紧紧贴着他高高隆起的肚子，甚至有些压到了他。可他似乎浑然不觉，依然更用力地抱着我，好像要把我按进身体，融进他的骨血，和他合二为一。
　　我怕伤了他，连忙挣了挣，“小心肚子……”
　　他放缓了动作，离开我的唇齿，眼眶通红，“我……对不起……现在是白天……”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什么？我坏心眼地逗了他一下，他就颤巍巍地扑到我怀里。
　　……
　　“那我们留到晚上？”
　　他眼睛红得像兔子，委委屈屈地看着我，手指都打着颤，“晚上也要……”
　　我愣了一下，不禁失笑，捧过他的头更深地吻了下去。
　　我们从厨房吻到沙发，又从沙发吻到卧室，一路互相追逐，直到他狠狠摔在床上，扶着肚子哼了一声。
　　我一下子坐起来，生怕他摔坏了，暗骂自己不知分寸，怎么能陪他一起疯！他却对我的离开很是不满，长臂一伸又把我按下去，支起身子压着我又吻了下来。
　　我们在床上互相拥着亲吻，吻得都有点缺氧，他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撑在我耳边，肚子垂下来压着我的小腹，泛红的眼里泪水簌簌地掉，一滴滴落在我脸上。
　　“怎么了？弄疼你了？”我慌得伸手去擦他的眼泪，他却抿了抿唇别过脸，轻轻摇了摇头。
　　“媛媛，我好想你……”
　　汹涌难抑的情潮忽的退了许多，我敛了内心的冲动，扶着他从身上下来，让他平躺在床上。他面露惊慌，拉着我的手求我别走。
　　“笨蛋，你大着肚子呢。我来。”阿巴阿巴……
　　满足，幸福。烟花绚烂而起，照得灰蒙蒙的心五彩斑斓。
　　“媛媛……媛媛……”他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在汹涌的爱意中，变成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唐益扬，不藏着掖着，不隐忍压抑的唐益扬。
　　真好看啊，我果然是个变｜态。
　　他求着我要了两次，最后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还不忘把我搂进怀里。
　　我蜷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搂着他的腰，头顶传来舒缓的呼吸声，一下下熨帖着我的四肢百骸。渐渐的我也有些昏昏欲睡，合上眼前迷迷糊糊地想，唐益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