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9、第 79 章 ...
-
赵云笙走之后，隔天李城也走了。
小院恢复往日的平静，院墙外的喧嚣照旧，但似乎已经和她无关。
闻禧的热情像是被燃烧殆尽。
赵云笙的离开带走了一部分，被李城提到的那件事困扰着，无形中又带走了一部分。
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里，她独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刚吹干的头发将将垂顺至地上，失神地听着外头的嘈杂，脑袋里空空如也。
闻芝美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心却揪了下。
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的女儿，分明就在身边，但此刻她却觉得无比冷清。
只觉得好像困住了一只不属于这里的鸟儿。
“闻禧。”，她轻轻叫她的名。
闻禧转过头来，看见是她，眉眼象征性地弯了弯，“妈。”
顺带坐直了身子。
闻芝美坐到她的边上，“我听你奶奶说，你吃了早饭就窝在上边，午饭也没吃？”
“我十点多才吃的早饭。没多饿，就懒得吃了。”，闻禧如是说，但对于闻芝美的出现有些讶异，“妈妈，店里不忙吗？”
照理说，这个点闻芝美应该在店里才对。
闻芝美拿起旁边的梳子，闻禧配合地背过身去，“妈妈听你的建议，招了店长后，空余的时间多了。”
“看吧，我早跟你说了，找个店长可以省去很多麻烦。”，闻禧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以后，店长的工资我帮您掏了。”
闻芝美啧了一声，“小瞧你妈我了是吧，我敢请，还能付不起人工资？”
闻禧嘴角一撇，“我哪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分担点儿压力。”
闻禧虽然很会拍美食，但也仅限拍，她跟闻芝美其实是两个极端，她一点也不喜欢做饭，所以只能从金钱方面尽力减轻闻芝美的负担。
闻芝美当然不会强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
但也不希望她总是做那个最懂事的孩子。
她已经够懂事了。
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闻芝美只觉得亏欠。
闻芝美：“犯不着，妈妈自己解决。”
闻禧没再多说，反正从下个月开始，她每个月多给她卡里打钱就是了。
“闻禧，这段时间，你爷爷奶奶跟着一块忙活，也挺累的。所以妈妈打算下个月，带他们去海边放松放松。”
“可以啊。”，闻禧兴致立刻来了，她掏出手机，打开某书，“那我来做攻略。”
闻禧察觉到，身后闻芝美梳头发的动作顿了下，却没有一点回应。
空气里有片刻静止。
闻禧直觉有些不妙，刚打开的网站，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想回头看一眼，闻芝美在这个时候开口，“那…北京呢？”
闻禧的动作凝滞住。
直觉告诉她，闻芝美话里有话。
好几秒，闻禧像被人施了法，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不想装傻的，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
留在江州还是回到北京？
怎么和闻芝美说呢？
以后的路她该怎么选？
作为家里的独女，闻芝美会不会更希望她能留在身边？
……
这些种种都让她心烦意乱。
赵云笙那一晚的话很心动，她也相信赵云笙能做到。
可她还是想听听闻芝美是怎么想的，也一直在努力找个契机和她谈。
眼下，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很快回神。
故作轻松的，转过身，抱住闻芝美，“妈妈，我留在江州陪你跟爷爷奶奶，不去北京了也不当什么导演了好不好？”
她不想这个话题太沉重，所以想以这样撒娇的方式去试探闻芝美的态度。
闻芝美腾出手来回抱着她，晃啊晃，下一秒，眼有点热。
她一米六五的身高，抱在怀里却清瘦清瘦的。
闻芝美喉咙有点哽。
她咽了口口水，沉默了会儿，说，“闻禧，妈妈其实曾经想过不让你干这一行了。”
闻禧动作一顿。
“你全国各地去拍纪录片的时候，妈妈从来没跟你说过我有多担心你。怕你有压力，怕你分心。”
“你去拍食味那几年，每天微信的步数总是能霸占微信第一名。四万五万的步数。可是每次跟你打电话，你总说一点也不累，好开心。妈妈多次想开口让你别干了，但是那么喜欢，那么开心，妈妈不忍心。”
“妈妈知道你喜欢，你这人就是这样，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放弃。”
闻禧头一次听母亲说这些，心里有些难受，她抬头，盯着闻芝美有些泛红的眼。
其实闻芝美比谁都想把她留在身边，可是闻禧她可以是因为自己想留，但她不能因为她和两位老人想留。
“能让你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无非就那么几个原因，一点也不难猜。”，闻芝美看着她的眼睛，“但妈妈想听你说，想亲耳听听你的想法，为什么？你告诉妈妈实话，好吗？”
闻禧抿着唇，眼睫动了动。
闻芝美：“李城出现在这里，并不只是来旅游，是不是？”
这话闻禧只觉得在哪儿听过，她诧异地抬眼。
赵云笙也说过一样的话……
赵云笙走之后的第二天，李城一如往常地出现在小院，但他穿戴整齐，手里还推着行李箱，望向闻禧的表情格外严肃。
闻禧知晓，他也要回北京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是在走之前留下一句，“闻禧，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之后再决定，我在北京等你消息。”
仅此而已。
但知女莫若母，这话一点也不假。
闻芝美就是从这些细枝末节中嗅到了不寻常。
“妈妈，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她垂着脑袋，神情有些哀伤。
闻芝美摸摸她的头发，“闻禧，这些年，你呢，一边拍纪录片，又腾出精力努力做好一个女儿的角色，做好一个孙女的角色，你做的很好很好了，知道吗？”
“爷爷奶奶，他们是妈妈的责任，不是你的。”
“是因为林家？”
闻禧静默两秒，暗自点了点头。
闻芝美心疼到无以复加，此时此刻，她无比地懊悔。
因为自己的婚姻，她搭上半辈子的积蓄，女儿惨遭车祸，时隔那么多年，还要她的女儿因为那样的人牺牲自己的梦想，只为保护她的家人。
“闻禧，你太傻了，太小瞧妈妈了。”
她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会儿，“那天的事，妈妈本来不想跟你提的。”
“那天我跟爷爷奶奶凌晨回到家，骗我们说去嘉宁的你居然在家，我就已经察觉不对。我问赵云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赵云笙这人在你的事情上永远是这么有原则有底线，无论我怎么问，他始终跟我强调除非你愿意说，否则他不想没经得你的同意，擅自告诉我。”
闻禧听得有些怔怔的。
“没办法，最后我只能打给林志海。”
“林志海接到我的电话，有些震惊，先是在电话里控诉了你很久，把你去林家发生的事全都告诉我了。临了，要挂电话时，他说希望我不要再打给他，说你疯起来，简直是第二个闻芝美。”
听到这，两母女相视一笑。
默了，闻芝美敛了敛神，“闻禧，妈妈想告诉你，你那次的努力是有用的。”
她本不想告诉闻禧这事，一方面，她担心这会成为一种变相的鼓励。
她并不觉得闻禧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相反，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很勇敢，很优秀。
闻禧这么在乎她，在乎爷爷奶奶，闻芝美固然是开心的。
但这些对一个母亲来说，都不及她的健康，她的平安重要。
她不敢想，如果那一家子疯起来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她不想要她的女儿去冒这样的风险，她只想她平安。
“闻禧，你为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妈妈不希望，林家那边的人会干扰你的人生。”
“同样的，也不希望我们会阻碍你的决定，你不是我们身上的物件，你是你自己，不需要为了我们，留在清荷。”
“你和云笙一样，属于辽阔的坦荡的未来。”
“妈妈，不需要你是完美的女儿!”
闻言，闻禧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闻禧觉得有点丢脸，她抱着闻芝美，语气哽咽，“可是，妈妈，我害怕他们会对你们——”
“闻禧！”，闻芝美打断她，“现在是法制社会。”
“如果我和你爷爷奶奶这么无能，我们早就被那家人折磨死了。你现在纯粹是对我们没有信心，你把我们仨放在了弱势的一面。你要相信妈妈，相信爷爷奶奶，相信警察，相信法律，还有……”
她语气顿了下，“相信赵云笙。”
-
“怎么了？”，赵云笙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闻禧立刻从回忆中抽身。
总而言之，经过这么一番沟通，闻禧最后决定还是继续回来拍她的纪录片。
当然，也答应了闻芝美好几条“不平等条约。”
闻禧没有将整个经过告诉赵云笙，只是简明扼要地来了一句，“就跟我妈妈已经说好了。”
赵云笙唇际笑意浅浅，“你能想清楚就好，快吃吧，一会儿菜要凉了。”
晚饭结束，闻禧帮着收拾残局。
但赵云笙嫌太油，没让她参与，只催促她到沙发上坐着休息。
闻禧百无聊赖之下，便打开了电视。
又是熟悉的《甄嬛传》的声音，赵云笙的动作没停，唇角弯了弯。
东西收拾妥当，从吧台上抽了张纸给擦手，而后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经意地回头。
即将送至唇边的水，忘了喝。
客厅里光线明亮温暖，深色沙发上，她是唯一的跳色。
她看得并不认真，一会儿拿起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
看了眼电视，一会儿又刷一下视频，看到好笑的，无声地笑着。
远远地，还能看到，别在她辫子上那朵粉色的小花，也跟着一块舞动。
空间里，那些寂寥的分子，似乎因为她的存在，不复踪影。
握着杯子的骨节不由得泛了白。
喉结滚动了下，他咽了咽口水。
脚步像是被施了魔法，带着凉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那道光源靠近。
直觉身边陷进去一块，闻禧侧目。
而后不自觉脸就红了。
他们重逢，一直以邻居相称，中间似乎跳过许多步骤，如今成为恋人。
应该怎么和他相处，闻禧还有些不大清楚。
在这事上，似乎一直是赵云笙在主动，而闻禧一直在顺应。
赵云笙没有说话，他手里晃着个杯子，静静地陪着她看。
隐约间，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只是很浅很好闻。
闻禧看着电视，心思却有些飘。
至于飘到哪儿，只有她自己知晓。
她眼角的余光又瞥了眼身边的男人。
赵云笙杯子一抬，剩余的水一饮而尽，喉结异常的凸起性感。
闻禧瞬间也觉得自己有些口渴。
她暗自收回眼时，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下一秒，先是听到杯子轻放在茶几上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温热包裹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闻禧身子一僵。
瞬间又觉得自己逊毙了。
牵手而已，又不是没牵过。
但是空间里只有他们俩，从表白到现在，这似乎是他们头一次共处一室吧。
想到这儿，闻禧没来由紧张起来。
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昨天闻滢色眯眯打电话给她时，问她的问题，“闻禧，初吻的体验怎么样呀？啊哈哈哈…”
“……”
这下好了，她此刻僵得更具体了。
“怎么了？”
被赵云笙一下拉回现实，闻禧支支吾吾的，“没…没事啊。”
赵云笙大量她两眼，笑问，“很紧张？”
闻禧故作镇定，反手握住他，视线又挪回电视上，“你再说什么，牵手而已，我紧张什么？”
赵云笙低下眼，轻轻地笑。
没再逗她。
直到一集《甄嬛传》结束，赵云笙都没有其他动作。
闻禧在这时，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23点。
她惊讶出声，“都十一点了啊，我得回去了。”
她起身，有点儿歉疚，“赵云笙，我都忘了你可是飞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我应该让你早点休息的。”
跟他在一起，时间似乎总是过的很快，“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赵云笙却无谓道，“没事，我在倒时差，大概也睡不着。”
闻禧却在他眼里看到了红血丝，“不行。你得睡，你都熬出红血丝了。”
赵云笙看到她眼里的担心，心里没来由的开心。
闻禧舍不得道，“赵云笙，我先回去了，你快点休息吧。”
赵云笙当然也想跟她多待一会儿，可相比之下，更在意她的休息。
他牵着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
赵云笙却斩钉截铁道，“闻禧，我是你男朋友。”
语气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好在路程也不远，闻禧也不想在这上面耗费太长的时间，便顺着他同意了。
到家楼下时，闻禧和他挥了挥手，催促着他回去。
可赵云笙一并下了车，还一路把她送到家门口。
“那…我进去了？”，闻禧恋恋不舍地看他。
赵云笙站在昏暗的过道里，那挺拔的身高，显得过道极其狭窄。
他淡淡地嗯了声。
闻禧抿唇，转身要开门的一瞬间。
赵云笙往前一步，把她抱进怀里。
闻禧的心跳再次因为这一举动，疯狂加速。
她不知所措，“怎么……”
“让我抱一会儿，让我充会儿电。”,语气里满是疲惫。
闻禧心疼地抬手，拍拍他的背，轻声问他，“是不是很累啊？”
她很瘦，她怎么会那么瘦？赵云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仿佛是极其珍贵的糖果。
带着点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耳朵，闻禧一阵战栗，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如果我说很累，可不可以把拥抱的时长拉得再长一些，当做是奖励？”
仿佛是一个祈求大人给予奖励的乖小孩。
似是没想到赵云笙还有这一面，闻禧勾唇，“即便你不累，也可以拥抱的。”
顺势将他搂得更紧，想通过力度，告诉他，她在！
两个人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这么静静地抱着，感受对方的温度。
“闻禧。明天……”,他语气顿了下，“是周六。”
闻禧不明所以，“是啊。”
“你有别的安排吗？”，赵云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闻禧后知后觉，还没等赵云笙继续说下去，闻禧脑袋里已经隐约出现了两个字——“约会”。
可是……
“……”，她说，“早上我得去见个朋友。”
这是早就约好的事，闻禧没法推，她打量了眼赵云笙，但他表情没什么变化。
默了两秒，闻禧紧接着说，“不过晚上我有空。”
赵云笙浅浅笑了下，恍然地点头，“那……等你忙完我来接你？”
闻禧点头，“要去哪儿？”
赵云笙松开她，“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
闻禧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赵云笙：“那我来安排？”
“好。”
说罢，赵云笙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回去早点睡。”
“晚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