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翼——灵剑秘史》流冰

4、第四章 晋国来客

　　可是他们刚一出门，国君的贴身侍卫万里凝就发现有异。公子峦向来狡诈，此次来秦，名为提亲，可十有八九是来行刺的，所以宫中所有侍卫都处于非常戒备状态。自卢阳一役，万里凝已升为军中校尉，此次是特地因为峦而调入宫中做侍卫的。万里凝武艺卓绝，处事谨慎，蝶翼的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他，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鬼鬼祟祟的“殿顶君子”会是公主蝶翼。一定是峦的刺客，于是万里凝掷出一枚柳叶刀，待听出是蝶翼声音，已来不及收刀。蝶翼为躲暗器从屋顶摔了下来。
　　蝶翼虽学过武功，可终究是学得多练得少，宫中谁敢和公主比武？更何况这公主还是国君最宠爱的公主，因此蝶翼的应变实在是差的很。只能傻傻地掉下屋顶。
　　幸好峦手下的剑客眼疾手快，他当然知道公子还没有派人行刺，所以此次秦王的侍卫必是伤错了人，他看到有紫衣女子自屋顶坠下，便飞身自半空中接住蝶翼，蝶翼和这剑客在空中一见便是吃了一惊，原来这剑客正是那日战场上蝶翼的救命恩人。

　　蝶翼的紫裙溶于剑客的蓝衣之中，两人自空中缓缓而落，蝶翼的紫袍飘起，宛如一只蝶，而剑客如紫蝶的蓝色翅膀，自空中缓缓飘落，如一只蓝紫色蝴蝶……
　　平安落地，万里凝差点没吓死，凡事只要一碰上蝶翼，他就会慌了手脚，否则以他的身手，如何能让晋国剑客抢了先？
　　更让蝶翼愤怒的是，万里凝一下就把她拆穿了，其他人多少也看得出来，蝶翼特地换上了丫鬟的衣服就是为了隐瞒身份，可是万里凝居然一上来就说：“蝶翼，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我太鲁莽了，我去找御医。”
　　蝶翼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万里凝这个白痴老是给她帮倒忙。
　　他的一声蝶翼使蝶翼想好的所有托词全部泡汤，就算是爹爹叫声蝶儿，也可以推说蝶儿不是蝶翼，可是这该死的万里凝一开口就让她露馅。狠狠地瞪了万里凝一眼，可是面前的状况好像有些糟糕……

　　就是那一次，蝶翼知道那个剑客叫寒羿，而寒羿也知道了战场上他所救的那个女子居然是秦王之女蝶翼。可是就是那一次，寒羿也看到公子峦看蝶翼的眼神近乎痴迷……

　　公子峦此次访秦的目的名为求亲，实为刺秦。本来他对什么秦国公主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打算刺杀成功就走。可是就在见到蝶翼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他要先娶蝶翼再刺国君，或者，为了蝶翼，他可以放弃刺秦……
　　于是峦开始努力讨好秦国国君，同时游说晋襄公改变计划，其实游说襄公是极容易的，因为这个行刺计划本来就是公子峦提出的，他亲自执行只是不让别人得了头功。若行刺成功，他便是晋国的下一位国君。况且，他可以有一万个理由不杀秦国国君，比如，他可以说秦国公子比国君更具威胁性，也可以说，两个强国联姻可以所向无敌，他甚至可以说，蝶翼是秦穆公最宠爱的女儿，必要时……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了晋襄公，可是秦穆公却迟迟不肯松口。因为国君知道若把最心爱的女儿送到最危险的敌国等待蝶翼的是什么，其实同意峦到国都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将峦困在这里等于多了一张王牌，可是如果他同意了峦的求婚，那么他与晋襄公就是异地而处了。
　　与此同时，峦每日都要去看蝶翼，让蝶翼不胜其烦，可是蝶翼也没有很强硬的拒绝峦的来访，那是因为，寒羿每次都会伴在峦的身边。
　　蝶兰居的外面是一面小小的竹园，里面的竹子都是蝶翼的母亲亲手种的，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特别喜欢竹子，母亲过世之后，自是由蝶翼来照料这竹园。因是母亲最爱，蝶翼自是尽心竭力，把竹子照料得极好，此时正是春天，竹林里一片翠绿。
　　这一天，在竹园中，公子峦支开了身边所有的人，也包括寒羿。
　　“蝶翼，我今天又向你父王提了亲，可他还是不答应。”
　　“哦，”蝶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继续给竹子浇着水。
　　“你不用担心，如果他不答应，我可以带你走。”他将蝶翼的漫不经心听成了失望。
　　“我想……你好像误会了。”蝶翼今日穿了一身绿色的袍子，似是一株绿竹，又似是照管竹林的仙子，峦正自痴迷，听蝶翼此言，似是当头一棒。
　　“你说什么？”
　　“秦晋向来是敌国，而且父王向来宠我，我又在卢阳大败晋军，这样一个秦国公主到了你们秦国会由什么下场，聪明如你，不会猜不到吧？”
　　“蝶翼，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峦很认真的说。
　　“若两军对峙，你又如何？”
　　“你嫁入晋国自然是晋人，何况有朝一日我成为太子，到时你便是太子妃，谁敢对你怎样？”
　　“那战场上若晋军节节败退又当如何？”蝶翼手中的小盆中水已见底，便将水盆放下，去修剪竹子，她可不想看那尖嘴狐狸的样子。
　　“这……当今秦君的夫人不正是晋太子申生的姐姐吗？他们可以结成秦晋之好，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那是因为太子申生已死，夫人她……本来在晋国就没有什么地位，我爹爹自不会为难夫人一个女子。还是我替公子说吧，若战场上晋军节节败退，你便会以我为质子，要挟我父王。”蝶翼终于停下手中的活儿，径直的看向峦，“公子，莫说我对你无意，便即是我有意于你也不能嫁给你，秦国上下没有人会答应的。”
　　“只要你答应，其他一切都没有关系。”峦似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问。
　　“若是我不答应呢？”蝶翼似笑非笑。
　　“你不会不答应的。”峦的眼神中透着诡异。“你会答应的，很快。”
　　蝶翼不甘示弱的看过去，一双美目中透着坚定。“不要威胁我，你那一套对我没用。公子，天下女子何止千万，你这又何苦呢？”
　　“天下女子不止百万，然天下的蝶翼唯有你一人。”峦的脸色惨白。
　　“公子，你走吧，”蝶翼本着善意提醒峦，毕竟峦是为她赴秦，“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应该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是在关心我吗？”峦伸出手，竟想去抚蝶翼的头发。远处的寒羿心中一颤，他们……她要答应了吗？寒翼紧紧抓住了手中的剑，万里凝则是拔剑就要上前去。然而蝶翼巧妙地退了一步躲了开去。
　　“公子，请自重。”
　　“我会带你一起走的。”峦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蝶翼微微一笑，“我不会的。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是你的事。”蝶翼朗声喊道，“兰儿，送客！”
　　此语一出，万里凝总算松了口气。即便是一直冷漠的寒羿，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待万里凝走远，蝶翼喊道：“万校尉，出来吧。”声音中带着微微笑意，凝这个家伙！
　　“蝶翼，你知道我来了？哦……是不是你听见我拔剑的声音啊？”凝傻傻地问。
　　蝶翼用袖子掩住笑意，“每次峦来的时候，好像总有个人影在竹园，真是奇怪，是谁呢？”
　　凝呵呵地傻笑，看着竹园中蝶翼绿色的身影，脸有些红，讪讪地用手挠了挠头。
　　蝶翼笑笑，“不和你说笑了，今天开始，要加强爹爹身边的侍卫，峦快要行动了，大概就是这几天，你不要老是待在我这里，这里派几个侍卫就行了，再说就算他来我也有法子对付，倒是爹爹那边……凝，爹爹的安全交给你了，若是爹爹有个闪失，我就把你煮来吃了。”
　　“峦要行刺吗？”凝的脸色转为严肃。
　　“我猜的，他的语气中好像透着这意思，而且……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小心使得万年船。对了，凝哥哥，”蝶翼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派几个侍卫给我使唤吧，四五个就成。”
　　“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凝的脸上满是宠溺，凝哥哥是幼时一起玩耍时蝶翼对他的称呼，可是好像……每次蝶翼这么叫他的时候都是有事相求……
　　蝶翼笑笑，“以后你就知道了。有了这四五个人，就不用劳烦大队人马来守着蝶兰居了，我替凝哥哥你省心呢！”
　　“好，莫说是四五个，就是四五十个也没问题。”

　　那些侍卫以为到了蝶兰居会是个闲差，因此被选中的9个人都兴高采烈，谁料……
　　“大家加把劲，今晚上忙完了咱们公主有赏！”兰儿在旁边监工。
　　九个侍卫平日都是拿剑拿枪的，可谁知道要拿起锄头……
　　蝶翼临时吩咐他们移栽了些竹子在蝶兰居周围，以五行遁甲之术排列，若不懂这阵法，怕是定要在竹林中迷路的。蝶翼当时和师父学武时可是懒得很，剑啊枪啊的都是师父逼着学的，因为，学武只是个幌子——蝶翼真正看重的是师父的五行遁甲之术和兵法，若不是如此她是决计不肯认那个贪嘴的老顽童做师父的。想到师父，蝶翼不禁叹了口气，好些日子不见了，他老人家又去云游了吧？那么大年纪还不让人放心，不过应该快回来了吧，他老人家可是有六个月没有吃到她的手艺了呢。想到这儿，一丝调皮地微笑闪过蝶翼的眼眸……

　　而这一晚，峦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