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冷雾霾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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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余墅就没再见到过孟憧，他好像从隔壁搬走，秦飞等人的朋友圈里也看不到他的痕迹。
饶芸没有再联系过她，但十号的时候也照常往卡上打生活费，只是除了打钱之外什么话都没说。
那晚那些话她想了挺久了，但一直没想好什么时候告诉孟憧，她知道那些话说了之后自己和孟憧就玩完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孟憧是她这些年来唯一一个交心的朋友，亲近到甚至可以说是家人，她虽然对他没有爱情，孟憧的一些行为也常让她感到窒息和烦躁，但她还是舍不得和他分开。
可同时她也知道，她和他不会有结果是既定的事实，如果一直不说的话，拖得越久就越对不起他。
话赶话一下子说了，虽然难免伤心，但也还是轻松起来。
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没了，不用随时担心亏欠他太多，也不用再在乎孟憧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什么举动而生气伤心，更不用害怕孟憧会被自己耽误。
而且某种程度上说，她这也算是自由了不是吗？孟憧再也不会跟踪她，再也不会质问她，再也不会突然就闯进她的世界然后赖着不走。
直接再也不会见她。
话说绝了，人也直接绝交了，还说讨厌她，甚至没几天就直接从隔壁搬走。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已经失去孟憧了，孟憧的事也已经与她无关。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啊，现在又在难过什么。
余墅总这样想着。
孟憧会开始新的生活，她也终于可以坦坦荡荡地去做一个烂人，就像从来没被孟憧帮助过那样。
她本来就该是那样的人。
而且如果真的不想欠孟憧，就该把从他那里得到的一切都还给他，不能既要又要。
正月初八大部分店铺开门，学校正月十六开学，余墅趁着这几天空闲一直在街上晃悠着，打算找个工作。
读书考大学当然也不能放下，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找个工作确定经济来源，然后重新租个房子住。
孟憧已经讨厌她，甚至搬走不想再见她，饶芸念着旧情给她留面子，但她也不能一直赖着不走。
她白天要上学，全职的工作肯定是干不了，高中又没毕业，也没什么人要，一直到开学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开学第一天，孟憧没来学校，据班主任所说，他申请去了外地训练，再加上这学期的赛程，估计得期末才会回来了。
孟憧的朋友们明里暗里问过她的意思，给她透露孟憧的近况，说他在那边每天发了疯一样的训练，游戏都不上线了，消息也不怎么回，秦飞也单独来找她道过歉，把之前骗她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问她能不能不要再责怪孟憧了，孟憧真的过得一点都不好。
余墅听了很是意外，但似乎也没那么意外。
孟憧确实是这样的人，伤透了心，也没办法做到立马换一副模样重新开始。
只有她这样狠心的人才能做到。
哭几次，掉几滴眼泪，然后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生活。
最近余墅常在想，曲然当时说让她就当做不是她亲生的，但其实她所做的方方面面都和曲然好像。
都是好狠的心，半点不顾情面。
但她和孟憧闹到这一步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秦飞说的这些，余墅除了跟他说自己没有怪孟憧之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不敢让他们带话，怕孟憧听不进去，也怕孟憧听进去。
隔三差五偷偷在孟憧聊天框给他打一堆安慰的字，还没发出去，又一字字删掉。
她又不打算反悔，还总发这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过去劝解开导，优柔寡断的态度会再次勾起孟憧的希望让他更加折磨不说，还像是站在什么制高点上教育批判他一样。
还是什么都不发好些，让他看清楚，她就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配不上他热烈的感情。
钟祺佑还是在断断续续地联系她，一开始是问音河巷的事还难不难过，然后问她想不想出去吃东西，再然后就变成了什么时候有空能见一面。
余墅不想听他安慰的话，也不想看他怜悯或者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忙于生计的近况，不想被他看不起。
而且她现在独立出来找工作挣钱，天大地大任她闯，圈子都没了，也就不在乎什么圈里圈外、独属不独属的朋友了，更没心思和精力去玩弄他。
她一直没回消息，也没有删他好友，但偶尔能在上学放学的校门口看见他在找她，远远地看上一眼，又从另一条路离开。
她每天上完学之后就到处找工作，找完工作就找房子，找完房子回家之后就算自己一个月最低要用多少钱，一个月要挣多少钱才能活下去。
一个月过去，余墅彻底放弃了线下找工作的事，她干不了全职，线下兼职工资也不高，不如在网上接一些私活儿。
她先是在平台上接同城跑腿什么，然后继续发掘了一些代写作业代写情书代练游戏代做PPT改论文之类的工作，作业情书就是本地线下交易，剩下的电子版就直接网上交易。
八中管理不严，余墅有时甚至会用上课时间接活，小半个月下来，还是能赚到足够的生活费。
五月初的时候，余墅终于攒够了第一个月的房租押金和前十天的生活费，搬出了饶芸的出租屋。
晚上的时候，抽出时间去银饰店还钥匙和银行卡。
饶芸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但桌上的烟灰缸塞满了烟头。
她什么都没说，让余墅把钥匙和银行卡都收着，说让她也想开点，等孟憧熬过了这一段，就算没了爱情，她们也还是会和好的。
余墅很意外，她不觉得自己和孟憧还会和好，毕竟她这次确实很过分，但既然饶芸都这么说，她还是点头应下，跟她道了谢，离开了银饰店。
今晚是她搬进新的出租屋的第一晚，那个房子很小，也很旧，步梯，离八中还有段距离，但因为是老旧楼房，离音河巷还挺近的。
又是音河巷。
余墅今天的活儿干的差不多，没有立刻回去，在街边随便买了碗面吃，到处走走逛逛。
然后莫名其妙往音河巷靠近。
察觉自己离音河巷只剩一条街的距离的时候，余墅在旁边的一个小卖部买了包烟。
最廉价的那种普通烟。
她不抽烟，也没有想要学的意思，只是想感受一下抽烟到底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饶芸会说，是成年人用来暂时麻痹自己的一种方式。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这个点儿已经算比较晚了，灯红酒绿的小城夜景已经从跃动闪烁到慢慢静默，音河巷里已经没什么人，连散步乘凉的都没有。
余墅在巷子边上随便找了个石墩子坐着，抬头看了眼楼栋里亮着灯的几格窗户，低头拆开了烟盒，拿了一根出来叼嘴里。
没有点燃的香烟有一股独特的烟草香气，余墅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兜里摸了打火机出来点上。
橙黄的火焰跳脱几下，烟的那头燃起光点。
饶芸说，点烟的时候吸一口是为了帮助燃烧，余墅照做，下一秒却被突如其来的烟熏火燎呛得咳嗽起来。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旁边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余墅听出他是谁，长达几秒的难以置信。
然后她指尖悬着烟，皱着眉看了过去。
眼神不善。
钟祺佑手里还拎着老妈让带给奶奶的草药，站在离她两三米的位置看着她。
眉头轻轻拧着，眼神很是复杂。
心疼，担心，和已经发展成气愤的委屈。
余墅始终看着他，指尖的烟雾慢慢弥漫开，将两人之间的空隙一点点填满。
巷子里幽暗的光照不到他的脸，她猜不到他此刻所想。
悲悯，还是同情？
又或是，根本不屑。
余墅勾唇嘲讽地笑笑，朝他走去。
两米，一米，半米，脚尖相对时，钟祺佑慌乱地往后退了半步，喉结都跟着滚了好几下。
再见余墅，他竟然还是紧张。
他强迫自己站定。
垂眼看着余墅。
双手攥紧，口袋拎绳都变形。
他有多久没见过余墅了。
从过年到现在，有整整三个月了。
他……很想她。
余墅。
变了一些。
头发变长，刘海被拨到两边，但皱着眉看人时，眼神还是很锐利。
但她好像又瘦了。
过得不好吗？
因为妈妈的事？
余墅察觉到他逐渐放松的身体，和她最讨厌的怜悯眼神。
她压下心底的怒意，看着他似笑非笑，当着他的面抬手吸了口烟，忍住喉间强烈的咳嗽欲望，挑衅地对着他的脸慢慢吐气。
轻柔且带着余温的烟雾喷洒在钟祺佑脸上，他下意识闭了眼，双手再次紧张地攥紧，心跳声响得震天。
两人离得很近，夜色朦胧间，烟雾又一次散去时，钟祺佑再次和余墅视线相对。
他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另一只手悄悄攥着衣服开口：“余墅，少抽点烟。”
余墅安静看了他一会儿。
看他的眼睛。
看他皱眉。
看他因为自己紧张地呼吸。
所以？
其实是心疼？
怎么可能？
最狼狈的一面都被他看到，他会把她当回事？
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她？
他能接受自己仰慕追求的对象其实是个被妈妈抛弃后还会在门口哭着质问原因的人？
反正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钟祺佑和余墅对视着，想错开眼神，又怕余墅误会他讨厌她的对视，连着眨了好几次眼，咬牙握拳，才勉强维持住表面上的平稳呼吸。
所以余墅是在等他说话吗？
说什么？
现在可以约她吃饭，可她一直没回他消息，他也没再在八中门口等到过她。
她在躲他，不想见他。
那他们还是朋友吗？
钟祺佑刚想再次说话，余墅低头，烟头落到地上砸出几颗小火星。
被她踩熄。
钟祺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余墅这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余墅抬头看着他勾了勾唇，绕过他往巷口走去。
再见了。
最好别再见了。
整个音河巷，包括你，和那个又傻又卑微的我。
钟祺佑连忙转身叫她：“余墅。”
“我……”
“你还是把我当朋友的对不对？”
余墅没回话，也没停。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
她径直往前出了巷子，融进了灯火阑珊的夜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冷雾霾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