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冷雾霾03 ...
-
断了将近三年的联系，大街上闹了几句之后突然就说她可以回家了。
余墅除了笑一笑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算是施舍吗？还是敷衍。
但她还是答应了，虽然她知道曲然那样说只是暂时安抚不让她继续闹，回去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她就是想回去一趟。
什么都不图，大闹一场都好。
彻底撕破脸，省得她半夜睡不着总是翻来覆去想妈妈。
孟憧除夕当天打完球赛就买了票回来，但遇上春运，还是耽搁到初一晚上才到家。
那天从商场回来后，余墅除了出门给孟憧选礼物买礼物花了三天和除夕当天去饶芸家吃了年夜饭并再次表达自己的感谢之外，就再没出过门。
钟祺佑发消息给她拜年，说要请她吃饭，她回了新年快乐，没答应吃饭的事。
初一晚上九点，孟憧从饶芸家回来，敲响余墅的家门。
今年初三刚好是余墅生日，孟憧进了门，竟然也是给她买了一堆生日礼物，说是十八岁，不知道送什么好，于是把能想到的都送了一遍，裙子包包高跟鞋，口红项链新手机。
余墅也顺便把给他买的生日礼物送了，她也不知道送什么，于是干脆把鞋子皮带领带和西装都送了一遍，孟憧喝酒，余墅还给他买了瓶红酒。
礼物交换完毕，孟憧问她生日时想吃什么，他好提前准备，或者要不要请客，他好帮着约人。
余墅问了他比赛情况，还确认他一直到下学期期中都不会再有比赛，和他说自己生日当天有事，等他生日的时候一起过。
就她俩。
孟憧本来听到余墅说不让他给她过生日还不开心，而且问余墅要去哪儿和谁过她也不说，但一听余墅愿意单独给他过生日，一下子又高兴起来。
“那说好了，等我生日的那天，你一整天都归我。”
“好。”
初三当天，余墅生日。
曲然没提前给她打电话确认，生日当天也没有任何消息提醒，完全就是最好别来，反正她去了看见一桌好菜也不能证明什么。
因为初三也是霍明轩生日，无论她去不去，曲然都是要大摆宴席的。
余墅一大早就醒了，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然后哪儿也没去。
一直在家待到天快黑，才拿了手机出门晃荡，但没晃荡多久，忽然接到曲然的电话。
余墅脚步不由得顿住，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呼吸都变快。
一直到响铃快结束，余墅才赶紧接了起来。
很紧张，但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曲然的声音：“你还来吗？”
很平淡的语气，没有任何言外之意。
余墅捏着手机咽了咽，好一会儿：“要。”
“我等你。”
曲然说了句，挂断了电话。
耳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声，余墅愣了两秒，赶紧拿手机打车。
十分钟之后，她在音河巷口下车。
“谢谢。”余墅下车前说了句，匆忙关上了车门，都跑到单元楼下了，才忽然想起看一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没有什么问题，头发会不会乱。
她打开手机自拍模式对着整理了一下，又在楼下深呼吸了几次，在单元楼门口输入503，门铃声响起，几秒音乐后，电话被接起，没有说话，直接开了门，然后又挂断。
余墅握住门把的一瞬间，心跳狂响。
情绪乱七八糟，但似乎还是激动多一些。
曲然那天说让她回家，竟然是认真的。
步梯一直爬上四楼，余墅还是停下调整了一下情绪。
不要，不可以太高兴。
曲然不喜欢她笑。
她在四楼楼梯间站着缓了会儿，刚要上楼，402的门开了。
一个从未预想过的人拎着袋垃圾出现在她面前。
“余墅？”钟祺佑也明显愣住，眼睛里写满意外，但很快被喜悦取而代之，“你怎么在这儿？”
“是……是来找我吗？”
“你等一下我——”
“不是，跟你没关系。”余墅简单说了句，往上楼的方向看了眼，“我……回家。”
钟祺佑再次一愣，余墅心里想着曲然，没再耽搁，继续上楼。
五楼，503门外，老旧的门框上，贴着崭新的春联和福字。
卡通版的。
应该是霍明轩选的，曲然原来是能接受这样的春联的吗。
余墅敲门的动作还是不由得一顿，抿了抿唇，继续敲着。
不一会儿，门内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余墅站在原地等着，紧张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是曲然来开的门。
屋里好像很安静，余墅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进来说吧。”曲然侧身让她进去，余墅走进去踩在地毯上。
往鞋柜边看了眼，没有她的拖鞋。
曲然关了门，什么话也没说，也没看她，径直往客厅走去。
余墅想开口问，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弯腰脱了鞋，穿着袜子走进去。
地砖踩着有点儿冷，但没关系。
挺久没回来了，余墅小幅度地打量着这个家，不敢让曲然看出来。
她不喜欢东张西望的孩子。
视线一直扫到餐桌，余墅才发现霍民和霍明轩都不在，桌上也没有饭菜。
她的表情怔愣一瞬，抬眼看着曲然。
曲然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鞋盒大小的旧铁盒，打开盖子：“过来吧。”
余墅走过去，没想到地上有几小滩水，应该是打扫或者端水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她没注意踩了上去，沾湿了袜子。
水分很快夺走脚底的温度，湿掉的一块儿都是凉的。
但她注意力全在曲然手上的盒子上，走过去在她旁边站着：“妈。”
曲然没有应声，在铁盒子里烦躁地翻了翻，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把盒子推到她面前的桌上，语气有点不悦：“你出生后的所有证件证明都在这里了，什么疫苗证独生子女证什么乱七八糟证，还有你的户口簿，自己看看吧。”
“我的户口簿？”余墅疑惑地看了眼曲然，“我的户口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曲然没应声，不太耐烦地坐在凳子上。
余墅低垂了眼咽了咽，伸手从铁盒子里找到户口簿的册子，面上的胶皮有多处裂开，边缘夹缝里还有干掉的泥，余墅拿出来，手上都蹭了有灰。
翻开户口簿，确实是她的，而且只有她。
“当年离婚的时候说好了的，本来就应该是你爸养你的，但他跑了，还死了，我才留着你和你的这些东西这么久。”
“既然现在你成年了，这些东西也该你自己保管了，省得以后结婚又来找我要，我也不想一直留着这些东西。”
余墅在原地卡住了没动。
听不进去。
听不懂。
不知道。
一定是听错了。
曲然看她不动，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愣着干嘛？拿上东西回你家去吧。”
“今天不是要过生日？再耽搁下去，你那小男朋友该生气了吧。”
“孟憧不是我男朋友。”
余墅转头看她：“我和他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当时只是给他带饭而已。”
“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不是坏孩子。
别不要我。
她眼眶又有眼泪出来，曲然烦躁地皱起眉错开眼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站起身来，把户口簿从余墅手里拿出来放回盒子里，又把盖子盖上，连盒子一起塞她手里：“我的事解决完了，你可以走了。”
旁边传来一声开门声，余墅下意识转头看去，是霍民，和拎着生日蛋糕的霍明轩。
“妈？这谁的靴子？看着也不像你的啊。”
下一秒，他换好鞋抬头和余墅对视上，不悦地转过去看着曲然，霍民摸着他的背安慰着，给曲然使了个眼色。
余墅冷笑着擦掉眼泪。
没等曲然来赶她，穿上鞋子走了。
“余墅。”她刚走出去，曲然叫住她。
余墅诧异地停住，转过脸去，曲然把铁盒子递给她：“东西别忘了。”
余墅自嘲地接过，临了了，还是没忍住抬眼看她：“你不打算跟我说点别的吗？”
曲然收回了手，叹了口气：“今后，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大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想清楚，我要照顾明轩，不想，也没有精力给你兜底。”
“你走吧，别再来了，下次见面，就当不认识。”
门被关上前一秒，余墅伸手挡住，声音因为情绪而变得沙哑，沙哑到她都不确定曲然有没有听清。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明明我也是你孩子。”
曲然和她对视一会儿，错开视线关门：“你就当你不是我亲生的吧。”
门再次被关上，余墅没有阻拦。
余墅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视线停留在那张卡通的福纸上，一直看到眨眼时黑暗的视野里都能出现黄色的福字轮廓。
楼上有人下来了，她赶紧低头把鞋子拉链拉上，鞋面接住一滴泪，她起身跑了。
打车回到小区，刚到单元门口，又碰到了孟憧。
她都还没来得及叫他，孟憧就跑过来抓住她肩膀，又担心又着急：“你怎么样？”
“秦飞说看你哭着从音河巷跑出来，我刚才在弄集训的事耽误了，正要去找你。”孟憧又着急地看了看余墅身上，“她们又打你了吗？”
余墅看着他没说话。
在眨眼，在思考，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余墅你说话呀你别吓我。”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音河巷？”
两句话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孟憧眉心一跳，脸上表情都变得不自然：“我……”
“我可没有告诉过你，而且我是中途接了电话临时去的。”
“秦飞家离音河巷也差着二十几公里。”
“今天大年初三，这个点儿了，你可别跟我说是偶遇。”
余墅始终看着孟憧，孟憧却错开了视线，放开她的肩膀，眼神也闪烁着：“我……”
“你又跟踪我。”
“余墅……余墅你别生气。”
“我也不是每天都这样，我就是……就是怕你……”
“怕我什么？”
“我……”孟憧皱眉叹了口气，打算破罐子破摔，“其实，其实我就是怕你又去找钟祺佑，今天你生日嘛，不找我，我以为会是他。”
“你不认识他之前我也没干过这事儿，秦飞也不是随时都有空。”
“是吗？”余墅看着他笑笑。
“你们都不跟踪我，那我每次去帮你处理谭黎的事的时候，你是怎么确保我安全的？”
孟憧脸色再次凝滞：“你怎么知道的？”
“秦飞跟你说了？”
余墅略过他，开了门进去。
“余墅，余墅你听我解释。”孟憧跟着进去，余墅没加快走路的速度，在电梯口等的时候也正常看他。
“那你解释啊。”
孟憧反而说不出话。
安静上楼，余墅不想让孟憧再进去，没开门，孟憧拿钥匙开自己家门：“那你来我家听我解释吧，省得一会儿急眼了又要赶我走。”
余墅叹了口气，拿钥匙开门：“不用了，我也没打算怪你。”
“本来也是没办法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真的？”孟憧关了门过来，“那我去你家。”
余墅伸手拦住：“孟憧，你懂什么是朋友关系吗？”
“你这样，算越界。”
孟憧低头和余墅对视两眼，继续进去：“不懂。”
余墅别过脸咽了咽，关了门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冷雾霾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