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碎》钟小娃

4、战事突起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太子已经四岁了，他越来越懂事，但对我的依赖却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有所衰减。每当我忙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或是做他母妃抑或是父皇留下的功课。我生日时他会想尽方法给我一个惊喜；我伤心时他会用他那胖胖的莲藕般的胳膊抱着我，用他那稚嫩的语言安慰我......那时我真的有一种错觉，对于我而言，他真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孩子，至少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不再只是一个孩子，而是我在这偌大的冰冷的皇宫中唯一的依靠。
　　当我们平静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外面的世界却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瓦剌和大明的战事一触即发，关于战争的消息在宫中越传越烈，似乎在这皇宫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你都会听到这样或是那样的消息。各宫的总管都明令禁止议论国事，但宫女太监们仍不顾明文禁令，依旧私下交流打探关于战事的消息，他们已不再是议论国事，关心国家的兴忘，而是担心瓦剌会不会打入京城，打入紫禁城，整日惶惶不安。太子有时也会问我“嬷嬷，父皇母后怎么不来看我了？”“xx我怎么见不到他（她）了”等等，我只能告诉他“父皇母后这段时间太忙了，过段时间就会来看殿下的”“xx被派到别的宫殿当值了”.宫里几乎每天都有宫人逃走，每天也都有宫人被抓，即使明知逃走的机会微乎其微，可他们还是一试再试，宁愿被处死也不愿在这等死......
　　一天晚上，翊坤宫的刘公公来到建章宫，眼中满是慌张，他强作平静地对我说；“万侍长，娘娘想看看太子殿下，你快点带殿下过去吧！”看着他慌张的表情，而且一般晚上周贵妃是不见太子的，我心中也有了点忐忑不安，我连忙让婢女为太子换好衣服，就匆匆去了翊坤宫。
　　一路上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宫女和太监脸上都是惶恐不安的表情，使我心里更加不安。来到翊坤宫，我发现一贯清静的翊坤宫竟然也是十分噪杂，周贵妃的贴身宫女墨兰看见我们过来了，赶忙去内殿通禀。进到内殿，我发现周贵妃没有了往日的端庄高雅，眼睛微红，妆容也有点花。她一看到太子，就再也不顾仪表，抱着太子就开始大哭。太子一看这个阵势也被吓得大哭。
　　在偏殿，通过墨兰断断续续的诉说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瓦剌终于正式向我大明开战了，陛下要亲征，以显我天朝神威，周贵妃非要随侍军中......我耳边只有一个声音“陛下要亲征”，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只听到那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竟然要亲临那犹如修罗场般的战场！我茫然地看着四周，心中突然涌起了汹涌的嫉妒，我嫉妒那个女人，嫉妒她可以名正言顺地陪着他，陪着他共同经历生死，陪着他看他的成功或是失败，而我却连远远望着他的资格都没有！从那一刻起，我猛然意识到我和那个男人的生活可能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在我的世界中他可能将永远只会是那高高在上的君主了！
　　后来太子哭累了，然后就睡着了，周贵妃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子恬适的面容，异常平静地对我说了句“好好照顾太子！”就摆摆手让我们回去了。在那一刻，我竟然在那个骄傲的女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颓废，一丝苍老，一丝无助。
　　太子在熟睡中还不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也许他还不知道可能以后他再也没机会看见他的父皇和母妃了。我突然意识到也许在陛下心中一直只有那个女人吧，毕竟只有她愿意陪他共生死，那个女人还是懂他的，所以这一辈子可能他的心里就只能放这么一个人了，而我呢，我又拥有什么呢？原以为他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不得已，但现在有这么个女人爱着他，他又怎么可能会把别人放在心上呢？我感到一种寒冷，一种无法言喻的寒冷......
　　“嬷嬷”，太子揉揉眼睛，坐起身来，“你为什么还不睡啊？”我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我猛地抱住他，现在唯一可以带给我些许温暖的就只有他了，他不再说话，我们就那样静静地抱着。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我可以取暖的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自从陛下出征后，宫中却归于平静了，宫人们都各司其职。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心中我们毕竟是天朝上国，陛下也亲征了，小小的瓦剌可能真会如朝中大多数大人所言不会成多大气候的吧？！
　　原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过下去，陛下也会在不远的将来拥着那个犹如夏花般的女子凯旋归来，可这世上的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在人们预期的顺其自然中不经意的改变他原来的方向，他所指向的有时是幸福，但更多时候却是未知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