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梅花奶奶慈语动心神 ...
-
席皓没来得及开口，几名女同学就说说笑笑地走进来了。
“许媛，帮忙拉下窗帘。”
周汌汌闻声扭头，跟其中一个高马尾女生招呼道：“Thanks。”
“英语说的真好，梅花奶奶检查的时候你必须给我提醒。”
许媛也是背书没背过的，听到他放洋屁，特地揶揄一声逗他。
窗帘被一把扯上，然后就开始慢悠悠地向来时路退去，周汌汌百无聊赖地托腮行注视礼，一点儿也不为英语课文忧愁的样子。
席皓认真地翻着课本，开始课前温习，两人又回到彼此最熟悉的相处方式。只不过这一次，席皓意识到了身边的的确确坐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尽管再专注于课本，在听到周汌汌不经意发出的声响时，总是忍不住想要往旁边偷偷瞄一眼。
预备铃响起，几个后排的男生卡点抢进，他们和周汌汌都很熟悉，必须来到他在的这一排向后走，不免就要搭上几句话。
周汌汌见席皓时不时地向自己这里瞟上几眼，以为他嫌弃这些人太吵，忙挥着手像轰猪崽儿进圈似的把这几位仁兄赶回自己的位置。
下午第一节课是历史，午觉没睡好的周汌汌积极响应历史人物的号召，眼一闭头一埋，再续周公缘分。
一节课睡饱，第二节课李九辛他们班上体育，跑来喊人，周汌汌甩下外套就勾肩搭背地跟他一起走了，直到第三节课快打铃了才姗姗来迟。
“热死我了！”
又是那副下地插秧式打扮，无袖t再次重出江湖，脸上应该是抹了一把水，滴滴答答地淋一小片领口。
坐下就开始拧保温杯，无奈手上有水，徒劳地转了几圈急得口干舌燥。
席皓从桌洞抽了两张纸给他。
“谢谢学……学、雪下的那么深，下的那么认真，倒映出我躺在雪中的伤痕~”
周汌汌下意识又要喊学霸，还好机智，改口就是一首伤情之歌。
席皓怎么会听不出发音中的急转弯，见他还在用优哉游哉地擦手擦杯子，想提醒他这节数自王老师要过来讲卷子，最起码先把课本拿出来撑撑场面为好。
“天籁之音！”
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从后排窜来的李静轩嗓门洪亮，整整齐齐地唬了两人一跳。
“汌汌哥~”李静轩猴子抱树一样攀在周汌汌后背上，不住摇晃撒娇撒痴：“人家想喝红豆粥~”
周汌汌听出他在玩女主播跟榜一大哥要礼物的梗，哭笑不得，杯子盖更加拧不动了。
“来嘛来嘛~”
“滚，让宋青给你煮去！”周汌汌被他尖声尖气的夹子音肉麻到鸡皮疙瘩四起，顿时浑身长满了痒痒肉，碰哪儿哪儿发抖，牙根都在往外泛酸水。坐立难安，汗毛倒竖，忍不住顶肩赶人，无奈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越扯越黏，伸长脖子把自己压得就快要喘不上起来，无论如何就是要尝一口家的味道。
两人黏黏糊糊闹作一团，席皓本来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但是想到等下王老师来了看到这一幕，周汌汌不免又要被逮住训一顿，还是演技拙劣地重重咳了一声，说道：“同学，坐回去吧，上课了。”
席皓言出法随，一语落下，预备铃响起。但是李静轩还是没打算走，只是松了点儿力气继续在周汌汌身上磨蹭。
席皓也不再管他，看了一眼把杯子藏进怀里咯吱咯吱笑的周汌汌，好心提醒道：“王老师要来讲卷子。”
“？”周汌汌的笑容霎时凝固，连同他的心情一起被冰冻的还有后背趴着的李静轩。
一声我靠脚底抹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皓哥，大恩不言谢！”
周汌汌心领神会地抱拳致谢，然后在席皓品味到自己此举有些过于不符合日常行为准则之前，哈巴儿狗似的伸出双手，谄媚一笑：“借我抄抄呗~”
漫长的数学课上完，周汌汌终于支撑不住，一头砸在了桌上，睡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不知天地为何物。
席皓见此，只有摇头的份儿，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走到讲台前面去向王老师请教问题，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麻烦老师贵步莅临自己的身边。
周汌汌睡到最后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才醒，又饿又累，继续一条士力架来续命。
但是一看手机就剩这点时间，倒也没有再跑一个来回的必要，只好趴在桌上继续愣神。
愣着愣着就想起来自己桌洞里还藏着半杯绿豆粥，突然嘿嘿嘿地笑出声来，在死气沉沉的教室中显得尤为诡异突兀。
席皓被他的鬼动静吸引了注意力，默默地瞥了一眼，发现他正歪着头枕在隔壁上看自己。
“皓哥。”
周汌汌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强行唤回他准备收回的视线。
“嗯？”
“我怀疑我晕碳了。”
“……”
席皓想说你下午喝的都是汤水，怎么就晕碳了。又怕他说出碳水碳水，碳之溶于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来，故而保持微妙的沉默。
但是周汌汌就没想这么多，他只是简单的理解为席皓不愿意搭理他的废话，于是又弯了眼睛无声笑了两下，意思是行，哥您学吧，小的退了，这一退，就是半节课。
席皓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笑，大脑中突然传了一道陌生的女声。
周汌汌长得还挺好看的。
席皓尴尬地把眼睛挪到试卷上。
晚自习的时候梅花奶奶果然来了，刚好抓到周汌汌从外面游荡回来，手里还拿着那只眼熟的保温杯！
“进去拿课本，我看看你背的怎么样。”
梅花奶奶一叉腰，雷霆之怒势不可挡。没想到她会来这么早的周汌汌只能暗叫倒霉，霜打茄子一般飘回自己的座位翻课本。
“哎，我以为她下节课才来呢。”周汌汌虽然学习不好，但是记性却十分不错，原想着这节课临阵磨枪背个热乎的，结果梅花奶奶来的太早，他只有挨批的份儿了！
订正错题的席皓于百忙之中停笔看向他翻出的英语课本，道：“你拿我的吧。”
周汌汌接过课本，他的手指就别在需要背诵的那一页，作着整洁明朗的笔记，赏心悦目，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周汌汌应该有的画风。
但是，就算这课本再虚假也好过自己这本画了一堆爆炸头西海岸的漫画杂谈……
果然，课本拿出去后。梅花奶奶直接翻到扉页，冷哼一声：“你的呢？”
“放宿舍了，拿回去背书来着……”
周汌汌张口就来，比起被骂在英语课本上乱涂乱画，还是猪脑子更加可口美味。
听到这句话，冷哼变为冷笑，梅花奶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讪笑的脸，问道：“那你背的肯定很好了？”
“俗话说得好，书中自有席梦思，我睡得是很好。”
周汌汌欺负梅花奶奶耳朵不好，嘀嘀咕咕地嘟囔一堆废话。
“你呀，长得多聪明一个小孩，要用心学习！不要觉得老师管你骂你是讨厌你，你知道老师见到你这样有多痛心吗？今天知道拿书回去学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行，那老师再给你一个机会，晚上回去再好好看一看，明天上课之前我验收成果！”
没想到梅花奶奶真的相信了周汌汌的鬼话，以为他的俗话说的是颜如玉黄金屋之类的勤学之语，剖心挖肺地跟他说了好多话，周汌汌虽然脸皮厚，却也在这种真情面前无地自容，低头看脚尖连声称是。
梅花奶奶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完全被他乖巧的外表所迷惑：“行啦，回去吧，好好向席皓学习！”
周汌汌点头如捣蒜，说了声谢谢老师，又羞又臊地地返回座位。
他回来的速度太快，席皓不免好奇，问道：“你背完了？”
“怎么可能。”
周汌汌魂不守舍地坐下：“奶奶说……”
想起梅花奶奶对自己给予的殷殷希望，周汌汌咬舌改口道：“老师说……”
他对于梅花奶奶的称呼跳脱的太迅速，席皓没有听清，继续追问：“老师怎么说？”
“T、teacher？”
又在惭愧检讨的周汌汌虽然不解他为什么要突然抽查自己背单词，但还是给面子地做出回答。
“……”
席皓虚抓一把拳头，忍住没笑出声，纠正道：“我是问你老师说了什么。”
后排两位女同学窸窸窣窣地偷偷笑起来。
“哦哦。”周汌汌的脑筋终于转过弯来，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师让我回去再背背，明天上课前检查。”
席皓点点头，不再多言，继续做题。
周汌汌担心谎话被戳穿，还是拿着席皓的课本小声诵读。没一会儿梅花奶奶进来找学生去背书，发现他真的在埋头苦读，满意的不得了，又是夸奖又是摸头拍肩。
对这位年逾六十的返聘老教师来说，扶烂泥上墙比送鸿鹄上青云更加有成就感。
这一天就学习了这几分钟的周汌汌实在愧不能受，嗯嗯啊啊地不知所云，脸蛋都开始羞的飞红云。
奶奶只夸周汌汌还不够，又把慈师之手伸向一旁的席皓，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席皓呀，没事的时候你也帮他提提单词，一起进步！”
几句话交代完，奶奶招手喊走窗边坐着的许媛。
许媛经过周汌汌桌前的时候，哀怨的眼神把他羞惭的情绪都冲淡不少。
“我还是挺幸运的。”周汌汌美滋滋地翻着书，只是拿了席皓的课本，就能得到这么多幸运buff，做梦都不敢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