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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有意避嫌 ...

  •   风雪里的雁时宫跪了一地。
      盛锦笙端坐在檐下的软榻,墨玉趴在她的腿上,一动不动,安静极了。
      只听见雪风横贯过,掀起的细碎的凌乱呼吸。
      “还没想好?”
      葱白的手指缓缓抚过墨玉黑亮的毛发,漫不经心的模样,与匍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么久了,一个也答不上来。那看来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呐。”盛锦笙一下又一下地顺着黑猫的毛发,“可本宫今日又非要一个结果,实在是、、、真叫人难办。”
      高位上的女人越是慢条斯理,跪在台阶之下的宫人那身形越是抖得厉害。
      “听说、人在危急关头就会想起一些平日总会忘记的东西。这样吧。本宫帮帮你们。”盛锦笙抬了抬手,一直握剑立于旁侧的侍卫立马上前。
      一片雪花飘落在她食指之上的丹蔻,指尖朝向的宫人,脸立马煞白。
      “就从你开始吧。”盛锦笙的手指在空中划拉了一下。
      众人只觉寒光一闪而过,眨眼回过神时,方才被指着的宫人倏地栽倒在地,血从她的颈项出汨汨而出。
      直到这雪白中浸染艳红,才后知后觉发出惶恐的惊呼。
      “嘘。”
      丹蔻抵在唇边,比那雪中的血色更叫人发憷。
      “娘娘,娘娘我等采买送到雁时宫时,还是活蹦乱跳的,绝不可能是奴婢的。求娘娘明鉴。求娘娘明鉴!”负责配送采买的宫人在风雪中抖得厉害,把头重重地一下一下磕在地面,额头通红处沾满了雪碴子。
      “是呢。”盛锦笙也低声疑惑呢喃,“这鱼开膛破肚时,鱼尾还甩了本宫一身水,怎的端上桌就成了毒物?”
      “毒不是本宫下的,总归要寻个出处的。”盛锦笙的声音很柔很轻,像极了她轻柔抚摸的动作,似是怕吵醒了怀中的猫儿,“那这阖宫上下,自然有一个算一个。要么,自己站出来;要么,谁给本宫指出来;若不然,本宫就只能一个一个挨着杀,总能杀到下毒之人的,是不?”
      “娘娘!娘娘奴婢家中还有老小,就指着奴婢一个人了……娘娘您是知道的,奴婢照顾墨玉最是仔细了。一定不会做出这样事来的。”
      宫人激动惶恐地往前跪了两步。
      盛锦笙眉心轻蹙,阖眸抬手。
      身体沉闷摔倒在地。
      “都是很仗义的呢。”抬眸间,眉目流转,往旁侧略了一眼,泄出不耐来。
      春露立马将手中的册子递上前。
      双手恭敬地端到盛锦笙跟前,保持着这个姿势供她翻阅。
      盛锦笙垂眸扫了一眼,便低头专心地顺着怀中猫儿的毛发起来。
      她轻哄着怀里的小猫儿,“本宫的墨玉最喜热闹了,多些人下去陪你,总会玩儿得很开心了,对不对?”
      明明语气含着的笑意,却冷彻入骨。
      “说起来,子不教父之过,有些孽,不是赔一条命就够的。没人承认,那就按照这宫籍册上的,家中老小也一并打杀好了。”
      抬眸之际,下巴微扬,懒懒地“嗯”了一声。
      那把带血的剑,映着宫人的惶恐,不断扭曲。
      鲜血缓缓从尸体汨出,似朱笔错落宣纸,浅浅深深、浸染开来。
      越染越艳,越浸越开。
      “是我!!是我!”
      最终在剑刃落下咫尺之处,有人哭着嚎出来。“是奴婢!是奴婢!奴婢万死难赎,只求娘娘,放过奴婢的家人!”
      “那要看你答的东西,能不能叫本宫满意了。”
      盛锦笙抱着墨玉踱步走下台阶,春露连忙将托盘放到旁处,撑开伞,遮在刚走出屋檐的盛锦笙头顶。
      “那你说说,是怎么下的毒。这鱼是本宫亲自杀,鱼鳞亲自去,从下锅到上桌,不曾假手于人,你如何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投的毒?”
      她怀抱着早已僵硬的猫儿,信步走在血色,仿若走在一片花海之中。
      宫人低着头,看着身旁尸体的血已经浸到了膝前,顿时感觉自己双膝也锥痛不已。
      “奴婢,奴婢、在盛鱼的餐具上,事先抹了毒药。”
      “哦……”盛锦笙恍然状,还颇为赞赏地肯定,“倒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呢。”
      缎面的鞋尖在雪地的艳色前停住,“可你如何确信,本宫就一定用那个盘子呢?”
      “奴、奴婢、”犹豫再三,哭腔渐弱,“奴婢将所有的盛鱼的盘子,都、都抹了一遍。”
      “呵。”
      盛锦笙倩然一笑。
      她侧头望着纷飞的白雪,语气百转千回,“你倒是谨慎得很。”
      “谁派你来的。”
      那宫人先是一怔,许多情绪从他眼底闪过,“没、没有人。是我自己……”
      “这样啊……”盛锦笙轻轻地“啧”了一声,眸色倏地一沉。
      “唰”地一下抽出旁边侍卫的长剑,猛地刺上宫人的肩头。
      宫人惨叫一声,下意识抬手想按伤口又强迫自己放瞎,保持着跪地的动作,不敢丝毫乱动。
      低低地哀求,“娘娘恕罪,奴婢万死难赎,只求娘娘,放过奴婢的家人!”
      “本宫最后问一遍,是谁?”
      “是、、奴婢——”
      盛锦笙猛地抽出他肩头的长剑,宫人忍不住闷哼倒抽气。
      她握着长剑,手腕儿轻转朝上,侍卫立马上前接过。
      “带他回乡。问一次,不说就杀他一个家人。”
      盛锦笙抚着怀中的墨玉,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往檐下走着。
      “家里人杀完了 ,就杀族亲。族亲杀完了就杀乡邻,杀到他开口为止。”
      宫人瞳孔猛地一缩,“我说!我说!!是定王!是定王!”
      闻言,她驻足回首,隔着风雪抬了一下眼尾。
      “求娘娘开恩,杀我——”
      沉闷声倒地。
      盛锦笙凝视着倒在地上尸体,许久伫立。
      春露颤着音,小心翼翼地试探唤了一声,“娘娘,风雪大。”
      自打和亲,盛锦笙从来都是温柔和善的。
      不管是在东宫,还是雁时宫,整个宫墙内都知道,在盛锦笙身边当差是最好的。
      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盛锦笙。
      饶是她捏着伞柄的手,感觉明明每一根都早已失去了知觉,却又握得死死的,不敢倾斜洒落一片不该落下的雪花。
      盛锦笙将怀中墨玉放回它的小窝,直起身前眸光垂落在旁边的那个地涌金莲纹样的香囊。
      顿了顿,拾过放到了墨玉跟前,甚至很仔细认真地将那流苏理了理,压在墨玉的肉垫下。
      “墨玉乖乖,等我回来。”
      起身,抬眸,眸中冷意将柔和覆压。
      “陛下从前给我的出宫令牌,我让你收着了,去取来。”
      “娘娘、要出宫?”春雪忍不住惊呼了一下,但对上盛锦笙的神情,立马将剩下的话压了回去,连忙去取来。
      雪风吹着斗篷边上的绒毛,盛锦笙拿着齐容给她的令牌出了宫。
      最初,齐容担心她一人在东宫实在无趣,便给了她令牌,许她自由出入宫门。想让她舒坦一些。
      但、这是她第一次用。
      在他死后。
      “娘娘,我们去哪儿?”
      “慕府。”
      慕府里,有一个慕书安。
      车辙在风雪里碾过长街。
      “雁西侯府上门退亲,慕书安被赶出家门?”
      定王齐岸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其中有诈。
      “千真万确。”
      “凌子期能同意?莫不是表面作态,暗度陈仓。”
      这些年,凌寒归为了慕书安做了多少出格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
      两者之间,就算慕太傅殒命,慕家以受慕书安牵连所害,逐出家门也不是不可能。
      但凌寒归那德行,想娶慕书安都来不及,怎么会退亲。
      “属下见侯爷浑身是血地被装进了马车,连夜出了城。随行的是覃大人。”
      闻言,其中蹊跷,齐岸立马猜了个大概。
      看来雁西侯府有意同慕家避嫌。
      他从旁拎过酒壶兀自倒了一杯,笑着叹息一声,“啧,苦了这对苦命鸳鸯咯。”
      搁下酒壶,齐岸捏着酒杯,指腹摩挲着杯壁。
      突然问了一句:“凌天野呢?”
      “凌将军今日被叫回府了。”
      话落,立马计上心头。
      “你带一队人出城去。务必,不能让凌子期活着回到雁西。”
      齐岸端着酒杯,眸光落在杯中映着烛光的酒水。
      “记住,此事,不能让凌天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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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别问,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谎—— 同名动漫小视频短剧《人间褪色》已上线。 主题曲《雪覆人间》、《人间褪色》已上线。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