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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妄自菲薄 ...

  •   ※:

      君乐一直陪着我,我们就这样相处了七天,不提以前的恩怨是非,只说当下。

      他一直在说在国外有意思的事,还告诉我那两段恋爱。

      “第一个是因为他在外面乱搞,那第二个呢,你不是说他还可以吗?”

      我不在乎,主要是我和楚洛的事,他从未表现出蔑视或恶心,而且听着这正常恋爱流程,也很开心,关键在于有人和我分享的感觉,真好。

      君乐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因为他知道你了,说我既然心里有人,就不要再和别人在一起。”

      我低头一笑,这个回答令人意外,真是个恋爱观至纯的人。

      “那你当时说什么。”我拦下来他,说让我猜猜,“事物总在变化,我心里有他,只是有,又不是爱意,毕竟人无完人,怎么可能忘记,更何况我和你在一起时,只想着你呀。”

      他气得捶了我一下,“耿裕秋!”

      可那人是如何知道的,君乐又不是多恋旧的人。

      “是画册。”

      真的不可思议,他还留着。

      “叔叔阿姨,一开始也不同意吧?”其实我就是羡慕,不明白为何只有我有个不幸运的家庭。

      他拉起我的手,像以前一样,“秋秋,以后会疼你的。”

      真希望能一直如此,不用为糟心事烦心,与在意的人,坐下来互相聊天说话。

      我没有想到杨文会来,君乐意示我:看,我说的没错吧。

      杨文照例关心几句,言语中鼓励我努力好起来了,日子还长呢。

      李静殊也来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风风火火的,一进来的动静恨不得把屋顶掀了,幸好转到单人间了,要不然就和高中般,被集体通报批评了。

      “本来严瑾瑄也要来,但他临时有事,就只有我了。”

      我看着他手上的戒指,又想到高中的点滴,“你和严瑾瑄在一起了?”

      他惊讶地看着君乐:“你没有告诉他吗?我们在一起快八年了。”

      这个时间触动我,我偷偷碰君乐,如果当时没分开,应该是十年。

      李静殊絮絮叨叨了很久,就像高中时,每天晚饭空时,他和君乐在开心聊八卦,我在画画,严瑾瑄在认真做题,岁月静好,那段时间,曾一度让我以为是梦。

      虽说严瑾瑄未来,但我也在脑海中想象出,他会干什么,一定会有一句:李静殊,你好吵。

      直到医生让他离开,他才恋恋不舍走,还说等出院时告诉他,到时候来接我。

      不知道是谁传到耿倩婷耳中,让她屈尊降纡来了,当时君乐刚陪我做完检查,医生遗憾说:手是不可能恢复到以前了。

      听到诊断时,对我而言,已经掀不起波澜,就这样吧,也许我今天就死,也许会一直想活着。

      耿倩婷满脸担心看着我,在真要凋零时,她总算露出关心与担心的神色,可她只站着也没有说话。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等着我先低头,真的无话可说,装作没看见绕了过去。

      她伸手拦下来我们,说聊聊,我不留情面回她:“这位女士请您让一下。”

      君乐打圆场说:“我们谈谈吧。”

      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他们在阳台说话,也未避着我。

      “没想到居然是你一直陪着他。”耿倩婷说出来时,仿佛老了几岁,原来她还会关心?

      “耿女士,虽然我们俩个有误会,但人皆有怜爱之心,他现在状态太差了,谁能狠心。”君乐也不留情面,阴阳回去。

      耿倩婷陷入回忆,胳膊撑着阳台栏杆上,局促不安摆弄着双手,“其实,我也想和他正常相处,但不尽如人意……”

      “都到这份上了,您为什么还要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失败的家人呢?”君乐的语调也累,也是正常人遇到疯子,怎么不累。

      “我养了他那么多年,可他居然为了你和我翻掰!”

      “您真的,到了此刻还在执迷不悟,就算没有我,耿裕秋迟早会疯,也会与您闹掰!”

      “你知道……”

      君乐不甘示弱打断她:“我告诉你,我知道什么,知道耿裕秋他认识我后,才没有那么想死,又重新相信世界是有光的,如果没有我,他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走过来,拉起来我带着我走,耿倩婷叫住我们。

      “不是的。”她毫无底气地回答。

      君乐还想继续说,让我拦下来:“妈妈,这声就彻底两清,四百万我一分不少给你了,包括君乐留学的钱,我们早就两清了,不是吗?”

      她欲言又止,或许是关心,但我猜即使是到此刻,还是恨的情绪占据上风,恨我没按她“精心”安排的人生轨迹走,恨我的出生于这世上。

      不过那又能如何,反正我的人生,真的要到尽头了,不能恢复的双手,无法回去的感情,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全部都离我远去,现在真的不在乎,耿倩婷这个人。

      她就一直站在原地,听护士说直到傍晚才走。

      我们回到病房,君乐就盯着我,我明白瞒不住了,尴尬一笑。

      “你别急,我什么都会说。”

      我让他坐下,自己去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真好的天呀,希望死的那天也是那么好的天。

      我出生在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里,父母是青梅竹马,很相爱,听老一辈的说:爸爸总会想方设法让妈妈开心,妈妈则会娇嗔的回应他,一切都很美好。

      爸爸喜欢建筑,也喜欢音乐,是个性子很随性的人,到处去玩,也特会哄人。

      妈妈很爱打扮自己,恨不得每天都不同风格,性子也文静,所以她学了服装设计,并且小有成就。

      他们在各自领域都稳定时,走入婚姻的殿堂,婚礼浪漫至极,祝福语声不断,很多人都很羡慕。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一天,妈妈怀孕了,她很高兴,满心欢喜期待象征着爱情的结晶,把这一消息告诉了爸爸,她以为对方也会开心。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结局是留下了我,或许孕中多思虑,妈妈状态不好,因此很长时间没有新的作品,被公司开除了。

      那会据说我才出生八个月,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度闹到医院,公司也未想到,一直实行的“天才”制度,居然会出事,为了补偿妈妈,让她回公司做了个文职。

      爸爸呢,他对妈妈说如果累便休息吧,外公也在劝妈妈回乡下住几个月,好生缓缓,日子还长。

      于是妈妈回乡下待了,孩子满一岁时,因为外公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于是带我回家。

      可不幸就是从此刻开始了。

      虽然人人都说,爸爸还如以前一样关心妈妈,可她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已经与少女时期有了差距,其实也是正常,可偏偏对爸爸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爱妈妈的纯真,爱她的天马行空和不加掩饰,却不想这些纯粹的,是需要呵护的,外公呵护二十四年,她才长成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却被另一个表面爱花的人骗了,还骗了那么多年,只能说恋爱与成家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妈妈努力学习和工作,状态也在变好,也成功跳槽成了另一家公司的高层,在她春风得意的那一天。

      她那天早早接我回家,我虽然忘记了到底发生什么,但是她的情绪波动,成了我的第一份记忆。

      那张百日照后面的情诗,被发现了。

      妈妈装作若无其事和以往一样,她不愿意相信,深爱的人背叛了她,还是在自己最崩溃的时刻。

      爸爸每天的一颗糖,由甜蜜的小秘密,成了令人恶心的垃圾。

      就这样过了一年,那会儿我刚上幼儿园,有一天是爸爸来接我,他依旧给我块糖,我一直攥在手中。

      我看见了那个女生,只觉得她很像妈妈那些照片上的样子,但幼小的我,只觉得她是个坏人,和爸爸都是坏人。

      女生丝毫不慌地说,她与兰鹤山多么相爱,希望妈妈成全他们。

      妈妈则只撂下一句,垃圾才要二手货。

      她过来接我,我立刻挣开兰鹤山去她怀里,一个劲地叫妈妈。

      之后在外公的加持下,兰鹤山净身出户,我也归了妈妈。

      一开始妈妈也恨我,她与外公吵架,如果没有我,她与兰鹤山不会分开,外公说,生活不是只有谈情说爱,总有柴米油盐,兰鹤山这种人总会变,他非良人,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我的女儿还是那朵花。

      但我还是被留在乡下,外公说,妈妈没有不要你,她只是也要休息。

      我不解地问外公,为什么知道爸爸是坏蛋还要同意,他说:有些事不是拦可以挡住的,只希望我女儿之后明白,也怪我把她护得太好了,让她受不了一点风雨。

      外公一直很自责,所以他加倍对我们母子好,那段时间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令人陶醉其中,可妈妈却回不来了。

      她说所有人都在嘲笑她,让她崩溃,外公则一个劲开导她,说她身后有家,家人会一直陪着她。

      可外公在我七岁那年,突然去世了,这位硬朗辈子的人,就倒在春光乍泄之际,猝不及防。

      我被妈妈接回城里,开始了被折磨的一生。

      因为分开四年,性格形成期的错过,我与妈妈并没有那么亲近,让她备受打击。

      可她却不知如何修补,那一天我画了一张画,她说,小序儿要不要学画画。

      不久,钢琴,网球,弓箭,以及各种补习轮番上阵。

      一开始我也会闹,她说小序儿,你要听话,妈妈只是希望你以后会优秀,才那么做的。

      我信了,因为我害怕这个唯一的亲人也讨厌我,所以努力学习。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成了一切的开始,我跟班上一个很普通的同学成为朋友,他邀请我去他家过生日。

      因为是第一个朋友,我很兴奋告诉了妈妈,她却把我吼了一顿。

      你怎么可以跟那种孩子在一起,费尽心思培养,是为了让你成为上层社会的人,你为什么要与我对着干!

      幼小的我也不懂,什么叫上层社会,只明白了妈妈很生气。

      但我认为自己没有错,外公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多走多看多交友吗?

      可我以为错了,当妈妈拦下来朋友的家长,并把那些话告诉他们,一瞬间,我觉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有个神经病的妈妈,谁也不敢主动招惹我。

      我告诉妈妈,她极有耐心地说,那些人上不了档次,反正你也要换学校了。

      她如愿以偿把我送进所谓的上层社会,然后留下一个无法忘怀的伤痛-长相,八九岁的孩子,已经能看出什么,因此过美的相貌,让我受到了歧视。

      我哭着告诉她,她说我不要在意别人的话,可外公不是这样做的,你为什么做不到护住我,反而一次又一次让我“懂事”,明明你都做不到。

      在我迷茫之际,遇见了楚洛,他从不会说长相的事,也会安慰我,可他却不想让我融入他。

      妈妈知道后,反而第一次夸我,说楚洛就是那种孩子,长得好,人品好,关键在于家境是真的好,她让我和他相处好。

      可我想说不,她第一次动手打我,骂我不知好歹,又拿自己多么努力培养我的一套说辞。

      我害怕,怕她真的不要我,我怕独身一人,这时楚洛突然又对我很好,他去见了我妈妈。

      在十岁那年,我的名字由兰序相变成了耿裕秋。

      标志着成为耿女士摆弄的玩具,她近于变态监控我周围的人,只要察觉有不对,便会直接警告,导致我不敢与人交流,性格越来越孤僻,让我学习的东西也越来越广,撕去了陶冶情操的假象,而是在满足她的胜负欲。

      成绩有一点下降,她都会大发雷霆,每当我想反驳,迎来的是她的巴掌和谩骂。

      楚洛对我的若即若离,让我备受煎熬,夹在双重压力之间,窒息感把我淹没,看不清前方的路。

      十二岁时,我想回乡下看看,耿女士十分没有良心地说,如果不是外公,她也不会与兰鹤山在一起。

      怪外公,原来你从来没有明白,原地退步,变得早已不可理喻。

      从十四岁起,外婆去世,外公独自一人养你,培养你鼓励你,为你铺好一切路,你与兰鹤山在一起,你受一点委屈,后面都有外公,他唯一的错或许就是没有拦住你非要兰鹤山不可。

      你怎么不提兰鹤山孕期吵架,后又出轨,才是分开的关键,为什么觉得我一点都不知情。

      我偷偷跑出去,让她发现了,她威胁我,让我第一次出现死的欲望。

      画画,成了唯一的放松,在拿起画板时,才有种明确的目标,可耿女士怎么可能同意。

      我问她你也喜欢艺术,我是你的儿子为何不可?

      这个话题就不该提,那一巴掌让我耳鸣了好几天,医务室的医生不解地问我,我劝她千万不要管,她会后悔。

      上高中时,她没有执着让我去精英高中,好像是楚洛去一中的原因。

      不管因为什么,只是唯一会感谢她的,在这高中,遇见了君乐,我最爱的人,我的一生挚爱,永远都无法释怀的人。

      他的阳光,照亮了世界,让我又重新看到了色彩。

      让我知道了朋友是什么样,与人相处的又如何的美好。

      那相貌成为优点,是三班的吉祥物,性格也不孤僻,我开始能与人正常交流,也有了朋友-李静殊和严瑾瑄。

      多亏了他们,准确来说是君乐,使我有了活下去的动力,看见了多彩的未来。

      可是耿女士她不会允许我脱离掌控,在楚洛的蓄谋告状下,她知道了,于是她说:两年恋爱换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很值。

      确实是很值,但为什么要衡量,为什么见不得自己唯一的亲人过得好。

      她让我分手,我答应了因为我想让君乐过得好,他希望父母不用那么劳碌,他需要这个机会。

      可我们吵了一架,她说我受的苦与难是,在无病呻吟。

      无病呻吟。

      就用四个字轻轻掀过我受长时间歧视,与她的高压,这十年算什么,我还不够按她的想法活吗?

      她既然从心底觉得,是我的来临毁了她的一生,那么要我干什么?互相折磨吗?

      所以我跑了。

      遇见了楚洛,我恨死他,恨他感动自我的情爱,恨他玩弄我于股掌,而无法挣脱。

      因为耿女士问我要四百万了清,我把外公留下的一百万给了她,剩下的则与楚洛做了交易。

      与他上床一次,一万。

      一共是一百八六次,六年时间。

      在此期间我以画稿为生,害怕耿女士断了君乐的学费,我还多给了75万。

      我曾无数次想死,尤其是与楚洛上完床后,那种甘于同流合污的感觉,太恶心了,恨不得死了清净。

      这个时候会想起外公和君乐,他们都说好好活着,会有好的那一天。

      对君乐的执念,让我撑了下去,因为我想见他一面,想告诉他当年的真相。

      所以重逢那天,我是恐惧的,我怕他恨我,但心里放下一块心结时,久违的轻松感袭来,觉得真好。

      本以为死大于活,感受到求生欲不断下降,而君乐在这时,告诉我有人等着我,只要活,一切皆有可能。

      可楚洛那个混蛋,他彻底毁了我,换了药,让我的手止不住抖,口口声声地爱,却给我最疼的一刀。

      最贱是他找来兰鹤山,如他所愿,底线终于击碎了。

      我想带他一起死时,他怕了,可笑。

      那一刻是真想死,真的无法接受发生的一切,可周围的邻居,居然拦住了我,让我有了切实感,世界是有爱的。

      还有我想再见一面,我最在乎的人。

      “这就是我的故事,君乐,对不起瞒了你那么多年,对不起让你难过。”

      我说完后,双方沉默了许久,君乐擦了擦泪,就转身离开了,分开会儿也好。

      起身离开了病房,走过一个个房间,或欢声笑语,或只身一人,各色各样。

      就坐在楼外的椅子上,抬头发现房间离地面真远。

      直到第二天下午,君乐才回来。

      “对不起,毕竟我也需要消化。”

      我看着他,释怀了不少,“没事,这对不起应该我说。”

      “不说这些了,看我拿来了什么。”他拿出了画册,虽有经常翻看的痕迹,依旧保存很完整。

      我拿起一本,快速翻开,一幕幕放映在眼前,那美好如昨日般离人近,暖洋洋的。

      “秋秋,我不在意你的以前,只希望我们有以后。”他揪住我的衣服,哭得不能自已。

      “我不要你的怜爱,君乐,你值得更好的,不要为我再伤心,找一个疼爱你的人,不用你老是伤心的。”

      在最后一刻,我们为了彼此,不约而同变成了彼此的底线。

      他震惊看我,不敢承认这是从我嘴里说的话,斩钉截铁问我:“是不是想死了?”

      我不回答,转头看向窗外,窗外一片阴霾,已经替我解答。

      “真的想死了?为什么?”

      “太累了,乐乐,我真的太累了,让我解脱吧。”

      他不再说话,我们紧紧相拥。

      “忘记我吧,从一开始就不值得你的爱。”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句话。

      夜色阑珊,城市的灯光还亮着,我看着光亮一点点减少,如同生命一般在消失殆尽。

      我坐在窗边,粲然一笑。

      纵身一跃。

      △:

      当我第二天接到死亡消息时,有种尘埃落定感,早在知道他手在抖时,就猜到这一天,他活不下去。

      他的信念一是我,而我的出现,已经让其有了满足感,二是画画,画画对他着实重要,即使与耿女士闹成那样,也未放弃的东西。

      当手出问题时,他居然因为我的等待,没有立刻死,说明他很努力想活下去。

      其实那天再见耿女士时,还天真以为终于关心耿裕秋,可一开口,还如以前一样不可理喻,最后的担心,以我浅薄的猜测,应该是知道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我从未想留学的真相,是最狗血的一种,不,准确来说,从遇见耿裕秋起,就是狗血剧情。

      他以那样的方式告诉我时,我真的不知我应是什么心情,太复杂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场杂乱。

      他真的很厉害,我落荒而逃之后,回到家后,我拿出来那些画册,一张张翻看,泪止不住流。

      我想和他重新在一起,因为我还爱他,他是有很多与我相反,不喜欢与人交流,性子又冷又慢,有时还软,还动不动就多愁善感。

      但我喜欢他的温柔与耐心,他的执着,他努力上进的样子,以及笑起来那如沐春风的脸。

      我告诉他世界是有颜色的,是他教给我,颜色是看出来的。

      他是最合适的那人,可他真的要死了,太明显了,那些内心深处的事,一字不落全说出口,是死亡预告。

      第二天中午我拿着画册,想最后一试,结果显而易见。

      腊月廿七的凌晨,他纵身一跃,离开了这个让他痛苦一生的世界。

      在葬礼上,我看见了耿女士,她是真的老了,可能是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亦可能是不解,为何耿裕秋会死。

      她叫住了我,我也没有回头,留下一句:“那几年留学时,耿裕秋给你的钱,加我后来还的,我们早就两清了。”

      我也看见了,那个父亲角色的人,到了这会儿,还在葬礼上争吵的父母,旁边的人都心寒起来。

      看不出来,妈妈的文静,爸爸的随性,耿裕秋应该也未见过,此时此刻莫名讽刺。

      我放上了耿裕秋最爱的花,几朵硕大的向日葵,希望他来生真如花一般,向阳而生。

      离开时,碰到了楚洛,没有说什么的必要,他叫住我,问:“裕秋,他真的不想活了。”

      并未搭理他,开车离开了这里。

      我回到家中,什么也没有说,十分平静地告诉父母,母亲沉默良久说:“伤心,就哭吧。”

      伤心?也算不上,世事无常,徒增伤悲。

      我带着父母去了城里生活,只有每年冬天时,才会回来。

      杨文说我变得沉静了,有些不一样。

      “世间万物皆有变化,你我都在其中,再说了又非忘记初心了。”突然又成长一次而已。

      又是一年冬,他最爱冬天,如今我也喜欢上了。

      坐在窗边,拿着一杯热茶,茶冒出的热气与芳香,与雪落下的声音相呼应。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他希望我找个爱我的人,顺其自然吧,也许明天就遇见,也许永远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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