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人生体验》陈小胖

13、日薄西山

　　沈乐栖睁开眼，又是那天，猛地起身，把月华吓到，他暂时管不上月华干什么去，一股脑冲出去。

　　环顾四周，是李府，院里的梨花正盛开着，阵阵花香飘来，又重新开始了，不过好像不是乐平十三年。

　　“哎哟，这不是沈乐栖吗，怎么不在你房里用功呢？”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好像是凌冉，他回头见凌冉身量小小的，再一看自己，这是自己十二岁的时候，乐平九年四月。

　　“比不上凌冉兄用功。”同样阴阳怪气怼回去，转身离开。

　　到了池子前，水里倒映出他，小小的身量，一块粉色的布条，把头发扎住，身上也穿着粉绿相间的衣服。

　　这身陌生的装扮，唤起沈乐栖藏在深处的记忆，他在十二之前，一直喜欢绯色一类，从衣服到发饰，甚至是屋子里也有绯色点缀，是什么事，让自己变了？

　　李砚之恰巧来到池边，打远处就是一团粉，就猜是沈乐栖，把他喊过来。

　　“给老师请安。”再见李砚之，说实话有些无语了，但自己现在才十二，只能待在这儿。

　　李砚之今日要去萧府一趟，萧家的逸仙聪明，自己也不能带个差的去，自个儿子是指望不上，于是想从那群孩子挑一个。

　　本想带着凌冉，虽学识不是最好的，但好歹是不怯场，会说话的，但一见沈乐栖，再一想萧逸仙，两个孩子别了一岁，一个如水仙，另一个像芍药，而且都聪慧。

　　“去夫人那里，让她给你寻件颜色浓点的衣服，老师带你去萧府。”

　　对，沈乐栖想起来，就是凌冉这个嘴欠的，说人家真读书好的，不会穿成他那样，只有小倌才穿成这样，自己年纪小，见时又小，立马哭了起来，后来再也不会那么穿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见不仁别怪我不义，沈乐栖别别扭扭走上前去：“老师，可凌冉说，只有小倌才穿成这样，小倌是什么？”

　　李砚之脸色一变，“你不用听他的，快去找夫人。”

　　据说凌冉被老师关了一年的禁闭，真是傻子，去就去呗，还非宣扬出来，在别府上也就算了，李砚之可把这群孩子当宝，怎么会允许有往返于烟柳花巷的声音。

　　沈乐栖去了林夫人院里，一想这会儿林皇后才继位第二年，虽让林夫人教了些法子，但还有挽回余地，李砚之反正不是好东西，但夫人的情况还能扭转。

　　“你瞎跑什么！吓死我了！”月华这会儿正二八年华，虽只是布衣出身，但夫人给她择的婚事都不差，可偏偏这会儿正心高气傲的年纪，没看上一个。

　　沈乐栖跑进正屋，想月华各方面本就不差，又得夫人喜欢，凭什么不能选个好的，打趣地说道：“林夫人，你看月华姐姐。”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乐栖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说让夫人帮我寻件颜色浓点的衣服，带我去萧府。”

　　林夫人立马叫秋墨与冬青去找，趁这个功夫，拿出糕点，让沈乐栖吃。

　　沈乐栖一边吃着，一边想该怎么开口劝：“夫人，我想娘了。”把糕点放下，好像真的伤心。

　　“怎么了？”沈乐栖最懂事，平时从不提，今日肯定是有事。

　　“我看书上，一个人从小没了娘，爹也不管，跌跌撞撞地大了些，可他爹娶了后娘，后娘只心疼自己的孩子，若只是这样，那个人也不会很难过，可偏偏后娘经常打骂他，他爹也知道，可不管还说这样是对的，夫人那个孩子会不会很想娘呀。”

　　沈乐栖一停一顿刚说完，两个姑姑便把衣服拿来了。

　　沈乐栖擦了泪，乖乖去换了衣服，林夫人愣在那里，这孩子这番话，如同指槐骂桑般，但他又不知自己帮衬宫里侄女的事，原先也没有什么，别人说自己满不在乎，可沈乐栖一说，就格外难受，或许也是把他当孩子。

　　想完，沈乐栖也换好了衣裳，从里到外颜色逐渐加深，内衫是米黄，到外衫已是丹黄色（红橙），上面绣着石榴花，衬得人格外漂亮。

　　“冬青，把首饰盒里的玉佩拿来，秋墨把我那玉簪拿来。”

　　沈乐栖便被这几个人，一顿收拾，“确实像是是世家的孩子，一瞧就是最有涵养的一个”

　　到了萧府，李砚之便跟萧翰林去议事了，沈乐栖则跟着萧家长子，萧逸荀一块走。

　　但到了一处小院，停了下来，“我今日还要帮先生们，去给院里上书的人，检查功课，你直接进去就行，我弟弟知道今日他有客人。”

　　沈乐栖迈了进去，世事无常，居然先遇见了萧逸仙。

　　萧逸仙身子弱，四月份还穿着初春的衣服，见沈乐栖进来，还是跑到面前。

　　“我还以为，李大人会带个油嘴滑舌之人，没有想到那么漂亮！”拽起沈乐栖手，往房里跑，旁边的人见怪不怪。

　　萧逸仙翻翻找找，拿出来一个抹额，上面的玉，瞧就是上好的，想韩诗研当年打趣的话是真的，然后对方就给他带上。

　　“真好看。”

　　纯粹的，不掺一点杂质的声音，像太阳般明媚。

　　“哪有第一次见面，送如此贵的礼的，萧二公子，这不……”

　　萧逸仙打断了，“就我们两人，他们不会知道的，你就收下吧。”

　　我们两个在书房里，说了许多话，他突然问：“乐栖，你也来我们家读书吧，萧氏书香门第，自比李府教得好，最主要的是我们院里没有那么多事，你可以好好读。”

　　萧逸仙笑得眉眼弯弯，又拉他去了书院里。

　　沈乐栖自然不想与李府有太多的联系，可以什么理由离开，若真的可以在萧家，是不是可以了。

　　书院里就二十多个人，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和官宦出身，为了方便管这群少年们，按照学的程度，定了不同的衣服。

　　“浅绿色的是学得很一般，青绿色是学得已经不错的，墨绿色则是最好的。”

　　随着他指过之地，沈乐栖看见了穿青绿色的徐云嵘，墨绿色的韩元江。

　　“那你呢？”

　　萧逸仙又挂上了那嘚瑟的笑，“之前我哥哥以十四岁成了墨绿色，而我十二岁就成了。”

　　“可是，萧大公子才十七，就可以帮忙？”

　　“不是他厉害，我偷偷告诉你，萧家最大的孩子，以后都要管书院，你看那个训人的先生，就是我大爷。”

　　难怪萧逸荀没有出仕。

　　萧逸仙是没有一点，他们在捣乱的自觉，一嗓门，弄得全看过来，本来今日是校检功课，二十多个人在院子里比，被这一扰，有几个人不满瞪过来。

　　“韩元江，今天我找了个人，你看看能比过吗？”直接拉着沈乐栖往里走。

　　萧逸荀只好替这小子圆场，“大伯，这是李侍郎府上的孩子，叫沈乐栖。”

　　萧家大伯抬眼一看，没有想到李砚之那“清高”之人，居然允许孩子穿成这样，看来应是教得最好的一个，“沈乐栖，你学过什么。”

　　沈乐栖早忘了自己十二岁时学过多少，幸亏这种场所，不能过于露锋芒，简单说了些。

　　萧家大伯明显不信他，转头对旁边的韩元江开口：“元江，你要不要比比。”

　　韩元江是无所谓的，萧逸仙立马替他俩应下来。

　　于是等萧翰林与李砚之来时，就看见萧家大伯，如见珍宝般，牵着沈乐栖的手。

　　“这是发生何事？”李砚之带沈乐便，便是为炫耀，并不是只有萧家能教出来，怎么成了替萧家送人了。

　　“萧瑟鸣，你干什么！”

　　萧筝文松开沈乐栖，走过去，“李临安，咱们关系不错吧，你府上肯定是能教的都教了，孩子也该有个更好的环境学，你瞧徐韩两家世子都在，我们家的逸文与逸仙也不错。”

　　“我自然想让乐栖，好好读，但还是要看他。”李砚之觉得沈乐栖自个上心养了九年，肯定是明白自己的暗示。

　　沈乐栖看过来，一副很期待的表情，“老师，府上他们都看不惯我，学识也不如我，这里就不一样了。”这么大好的机会，不可能轻易放过。

　　李砚之看沈乐栖只是想跟更好的人，一块读书，没有别的想法，但自己真点了这头，不是又让萧瑟鸣占便宜了。

　　“毕竟是李大人养大的，要沈乐栖以后都在这也不可能，不如以沐休为准，前五日在这，后五日在李府，这样也可以多学些，李大人也可以轻松些。”韩元江开口，打破了这一僵局。

　　“元江说得有道理，乐栖才十二就以如此聪慧，单临安你一个人教也难，这样孩子也能学得更多。”见李砚之还是板着脸。

　　萧翰林直接贴耳边说：“你也别演了，这里出身高的人也不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