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堵人 ...
-
女学子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低声笑起来,仿佛是轻微的树叶沙沙声,又趁刘勇之快发火时“啪”一声关下窗,窗户纸震了震。
于萱草收拾完餐盒,在原位上继续看自己上午没写出的律诗。
项文君听到响动,凑近她翘起唇角道:“他那道歉书还没念呢,等我一会儿下学时去寒碜他一番。”
于萱草耸耸肩:“他就是活该,见着咱们女学子就欺负,好像他多厉害一样。”
而院内,张钊则继续嘲笑:“两个女的都比不过,哎,要我说,你不如去给那个叫于萱草和项文君的磕个头,就不用去扫厕所了。”
刘勇之气得将扫帚掷在地上,吼道:“张钊!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张钊怕惹怒他,连忙钻回窗子内,“啪”一声阖上窗子。
刘勇之又恨恨看向女士堂,巴不得进到女士堂好将这群人揍一顿,天杀的于萱草和项文君!
要不是她们二人,他怎么会落到这一田地?
又是片刻后,南坚与南夫子从家中赶回来,继续给学堂的学子们上学。
及至傍晚,人烟稀少,学堂的学子们稀稀拉拉各回各家,此时天黑许久,项府的马车姗姗来迟。
思楠匆忙迈进学堂,见女士堂中只剩于萱草和项文君两人,立马行礼请罪:“小姐——奴婢来晚了。”
借着一盏油灯默默识记的两人一同看向门口。
项文君这才松口气,阖上书本,起身道:“我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怎地来晚了?”
思楠摇头道:“您回去就知道了。”
于萱草有眼力见地没多嘴问,她一颔首道:“我也要回家了,明日见。”
“好。”
项文君点头,思楠快步走过来替她收拾好书本,这才同于萱草道别。
三人一起行出女士堂,这才发觉男士堂还亮着灯。
透过昏黄的窗子,依稀能看见几道模糊的人影,风一吹,立时有书页被吹动的沙沙声传出来。
于萱草见那人影熟悉,走近之后才发觉是吴齐贤,他身旁是几个不知道名姓的男学子,昏黄的灯火将几人的影子斜拉在地面上。
冷风刮擦过她的耳际,于萱草后知后觉地捂住耳朵,才发现夜晚已经冷极了。
“萱草,我们明日再见,路上当心些。”项文君同她轻声说道。
于萱草收回望向男士堂的视线,与她挥手道别:“再见了文君。”
“于小姐再见,”思楠向她行半礼道。
体面的马车伴着轻响的风铃声逐渐驶远,于萱草头脑里还在反复放映着南夫子对晦涩文章和策论的注解。
她双手插在袖中,一步一个脚印穿过横街,就在走到拐角时,几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于萱草警觉地抬眼,立时顿住脚步。
“是她,”
“快,把东西套上——”
只见来者是三三两两的男人,他们互相说了几句,就快步逼近女人。
黑夜中,只有店铺下挂着的灯笼在肆意轻晃。
于萱草借着那薄弱的火光,略微看清几人的面目,皱眉道:“你们是谁?”
“快!”
为首之人一挥手,他身后几人就快步逼近她,一只大手瞬间探到于萱草面门附近。
于萱草攥住男人的手一掰一扣,“啊——”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横街,于萱草冷冷甩开男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谁派你们来的?”
于萱草声音冷得如同寒冬冰雪,她踩住地面之人的一只手,清晰地听到“嘎吱——”“嘎吱——”声。
男人感觉自己的手要断了,惨叫声从未停止过。
“疼!好疼啊!”
于萱草看向另外几个欲言又止的人,冷笑一声:“不说?”
“怕她干什么?咱们一块儿上!”为首之人粗声粗气一挥手,几人互相看一眼,再度咬牙冲上来。
于萱草后牙槽咬得咯吱咯吱响,见几个男人轮番冲过来,她抬手一嘴巴子就扇过去:“想套我麻袋?”
“啪”一声,第一个人被扇得跌倒在地,他捂着自己的脸,发现牙齿顺着血沫吐在了地上。
于萱草拎起第二个人的衣领,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随后一只手举起这人,重重向旁边砸过去,路面碎石子被她挪动的步伐剐蹭着,传来响动声。
“啊——”那人砸得两个胳膊火辣辣的,一时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对面几人张大嘴,见她力大如牛,都被震慑得不敢向前。
“他大爷的,看我是女人,觉得我好欺负?”于萱草拍拍手掌,。
“我告诉你们,镇上那唯一一头黑熊都是老娘一个人猎的!”于萱草要想杀人可太简单了,她抓起旁边的一个木棍,掂量两下,随后双手用力一折,“咔嚓”,木棍一分为二。
“你——你!”为首之人慌了神,“你是于萱草?”
“完了大哥,那书生没告诉咱们她是谁,”
“那个女猎户怎么来镇子上念书了?”
“艹,早知道不接这生意了。”
“她一拳一个啊,这谁能顶得住?咱们打不过的。”
几人低声吐槽着,也知道他们都不是于萱草的对手。
于萱草鄙夷道:“还想偷袭我?你们也不去县衙打听打听我于萱草是谁?!早先想惹我的人都被我送去砍了头。”
几人听到立刻慌了神:“姑奶奶,我们几个不懂规矩,不知道您就是于萱草,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是你们学堂的一个男书生给了银子,叫我们来教训您一顿。”
其实不只是教训一顿,准确地说是qj。
于萱草听出了言外之意,怒火温温地从心头烧起,她抱着双臂问:“那人长什么模样?”
“圆脸,小眼睛,跟您一般个头,穿着身黑衣裳,脚踩锦靴,他说他叫吴齐贤。”
那人连忙道。
吴齐贤个头要比于萱草高很多,而且他不是圆脸,更不是小眼睛,这些特征倒是与刘勇之对上了。
于萱草眯起眸子:“你们被骗了,那人叫作刘勇之,回去告诉他,敢动到我头上,他废了。”
几人身形一僵,躺在地上的几个人也连滚带爬地跑走,于萱草双手攥住拳,本就因为进学生气的焦虑转换成愤怒。
她冷眼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强咽下怒气回到永济巷5号,用钥匙打开大门,就见西屋亮着灯,想必文凤霞还没有睡。
谢渊买回来的两只长灯笼也一左一右挂在檐下,映着“吉祥”“如意”二字,于萱草见到那柔和的火光,又听到窝棚中乱甩的驴尾,心中怒气渐消。
“yu——”
小长工听见她回来的动静,立马甩甩尾巴,从窝棚里钻出来,于萱草走过去,摸了摸它的额头:“今天在后院溜达了吗?开不开心呀?”
小长工呲着牙花往她怀里钻,似是在问于萱草怎么一天都没回来。
“姐姐今天去上学了,遇到了个坏人,不过姐姐把他赶跑了,以后姐姐每天都会去上学......我们家的小长工真好看,你看你的眼睛,水灵灵的,睫毛也长长的,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坐在西屋看书的文凤霞听见院子里毛驴兴奋的叫声,连忙放下手里的话本,下地穿鞋,披上衣服从屋子里走出去。
从西屋走出来是厅堂,厅堂的饭桌上摆着一些温好的菜。
文凤霞从厅堂推开正门,就见院子里,自家闺女搂着毛驴嘀嘀咕咕,毛驴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一人一驴好像在说悄悄话。
“姑娘——别搂着小长工,快进屋吃饭来,”文凤霞喊了一声。
小长工又叫唤几声,于萱草才背着自己的书箱走到正屋檐下。
“怎地了?”文凤霞一眼看出她不对劲,立马拉她进屋,皱眉问。
于萱草摇摇头:“学堂里的男学子们针对我们。”
她没说出实情,只含糊其辞说了这一句。
文凤霞替她拎着书箱放到桌案上,又点了一盏油灯,好让光更亮些。
她安抚道:“男人都是这样,总对女子有偏见,越是如此你就越是要学得比他们好,等你出了头,他们就再也不敢说什么。”
文凤霞将刚煮的牛肉面推过去,随后把扣在上面的瓷碗拿下来,“你再晚回来一会儿,面都坨了,以后咱早点回来,不然路上也不安全,在家里学也是一样的。”
于萱草点点头,笑着接过筷子。
“其实早些年村子里面都觉得你爹走后,咱娘儿俩估计就要喝西北风了,自打你能进山打猎,赚得钱比他们还要多时,不说齐虹,光是柴春花都有些吃味。”
文凤霞一边看着自己的女儿嗦面条,一面用温暖的手心去给她压平额前的发,回忆着从前。
“无论男人女人都是这样,只要你比他们强,你比他们过得好,他们就总是心里不顺眼,萱草啊,只有你努力上进,别人才会敬你怕你。”
她摇摇头,絮絮叨叨地说着。
于萱草听着她的话,吃完面,用帕子擦擦嘴,才摇头道:“我会比他们都努力,娘,你就放心吧。”
文凤霞就等着这句话呢。
于萱草拿过书箱,让她先回西屋的炕头睡,“我去东屋再学会儿。”
“不要熬得太晚了。”文凤霞也害怕她身体扛不住。
于萱草应和着她,回屋之后,先行翻看今日讲得那几篇律诗和文言文来回背诵,直到能默写无误,看一眼漏刻,早就过了三更天。
她这才熄灯睡觉。
第二日,于萱草起得晚一些,文凤霞给她做过饭,问她晌午想吃什么。
“娘,我想吃炸土豆,就是我之前做的那种,还有对夹和鸡蛋汤。”于萱草临走时撒娇道。
文凤霞自然无有不应。
于萱草满意地拎着书箱和新添的宣纸去了学堂,朗画已经开了学堂门,学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进门。
“刘勇之呢?”刚进院子,于萱草就四处张望,去找男人的身影,大咧咧道,“他来了吗?我记得他今日要朗读道歉书呢。”
女士堂中坐着的莫采薇几个人连忙走出来,附和道:“对啊,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