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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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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佳闻顿时慌了,她立刻跑出去,想寻个人影,可是外面只有空荡荡的几间小房。
龙玲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看见龙佳闻如此慌张,转头问我,“那个沈姐姐呢?”
我摇摇头,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那个小丫头,小丫头眼神阴森森的,不正眼瞧人,只是偷偷打量着我们。她见我瞟到她,又立刻把头低下来,默不作声。
龙佳闻四处探求无果,又回屋里,站到那小丫头面前,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显然被龙佳闻的架势吓到了,又没有挣脱的力气,拼命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
龙玲心眼软,她立刻上前抚着龙佳闻的手,替那小丫头解了围,“姐姐,你冷静些,这个孩子只是个小哑巴,也怪可怜的。”
但龙佳闻全然不顾这些,“好,既然是哑巴,不会用说的,就写出来,”龙佳闻将小丫头一把从龙玲身后拽过来,扯着衣领将她摔在桌子旁,小丫头一个趔趄,朝着桌角就撞上去了。龙佳闻力气不小,这一撞,就算小丫头是装哑的也会因为吃痛叫出声,可她仍是一声没吭,弯着腰捂着自己的肚子,乖乖地坐到桌旁的凳子上,眼里噙着泪,一脸被冤枉又无处诉的委屈表情。龙玲见状,也是心疼,又和龙佳闻叫嚷起来。龙佳闻懒得和自己妹妹吵架,只假装没听见,她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在桌面上倒了一滩水,“会写字是吧?”
小丫头点点头。
“我师妹到底怎么了?”
小丫头摸了摸眼泪,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毒”字。
“谁下得毒?”
小丫头又写了一个“妖”字。
“是什么妖?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想了想,摇摇头,看来她是不清楚那妖的来历。龙玲怕她姐姐再发脾气,赶紧找补一句,“妖精又不会自曝家门,她不知道也是正常。”
龙佳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她正准备问下一句话的时候,那小丫头突然灵光一闪,利落地写下了一个“蛇”字。还不待龙佳闻说话,龙玲先激动起来了,“蛇妖?你确定是蛇妖吗?”
小丫头冲着龙玲点点头。龙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侧目悄悄观察着龙佳闻的脸色。而龙佳闻抿着嘴,不说话,只皱着眉头看桌上的字,好像不认识“蛇妖”二字一般。
小丫头见龙佳闻无反应,又在“蛇”字前写下一个“黑”字。
我走上前,轻拍龙佳闻的肩膀,“龙师姐,这蛇妖可曾与你有过节?”
龙佳闻不说话,用手将桌面上的字抹去了,好像她突然觉得桌面上的几个字不太吉利。
见龙佳闻脸色不对,我便接着说,“师姐,先歇息吧,我们这半个多月日夜兼程,还不曾好好歇过。影幻宗不敢和道真派作对,定然不会伤害我们,我们不如先养好精神,静观其变?”“你说的是,”龙佳闻开口回应,“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但是翌儿中的蛇毒,我解不了。”“这世上的毒都有解药能配,咱们解不了没关系,将修翌师姐带回去,师傅总是有办法的。”“可这次……”龙佳闻欲言又止,从怀里掏出一颗续命金丹给我,“你喂她服下吧,金丹虽解不了毒,好歹能保命。我脑子很乱,想休息休息。”“是。”龙佳闻转身,像逃跑一般地随意跑进了院里一个屋子,而后迅速将屋门关上。龙佳闻向来沉稳,少见如此慌张。我心里虽然知道她为何反应这么奇怪,却还是得假装不知道。我坐到龙玲身边,放低声音问她,“师姐这是怎么了?太累了?”“青羽师姐知不知道我们大哥的事?”“有听说过,据说当年龙大哥在捉妖时遇害。”“没错,害他的妖,就是妄相湖的黑蛇妖岩殇,”龙玲说着,脸上的神情严肃,“当时大哥中的毒,就是蛇毒,根本无药可解,詹长老和师傅都没有办法。姐姐一直寻那个蛇妖,已经寻了十五年……若是修翌师姐也中了蛇妖毒,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天下黑蛇多了去了,蛇毒向来也最难解,但看修翌师姐现在的症状,也不能断言就是岩殇所为啊。”
“这......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大哥,但是姐姐自小与大哥相处,后来姐姐一心除妖也多少是受大哥影响,而今已过十五年,黑蛇妖又可能重现,姐姐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吧。”小丫头专心致志听我们讲话,见龙玲情绪低落下来,也坐到龙玲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龙玲的手,算是表达安慰。
“你们也去休息吧,”我说,“修翌师姐就交给我来照顾。”
龙玲点点头,正要拉着小丫头离开,可小丫头依旧站在修翌床旁,不愿离去。此时的小丫头好像突然涨了很多力气,任凭龙玲如何拉着她,她都不肯走。
“龙玲,松手吧,”我说,“怕是她平常受修翌师姐照顾,心里放心不下吧,她在这也无妨,你只管去歇着,这里交给我。”
龙玲犹豫地点点头,走出房间。
小丫头僵直地站在床边,好像是怕我加害于修翌,因此要守在这里保护她,她把头昂得很高,脸上的表情也像她身体那样僵硬,她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她像一只进入战斗状态的流浪猫,已经做好了随时攻击我的准备。
我向她走近了两步,她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
“我就是想好好看看我师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害她?”我对她笑着说,语气尽量温柔。
她没有再让步的意思,依旧昂着脸盯着我,“药呢?”
我丝毫不讶异她会说话,但是仍旧打趣她说,“不是哑了吗?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
“装什么?你早就认出我了,不是吗?”
“是。”
“你把药给我。”她说着,伸手要来抢,她动作很快,能看出来学了一些武功。我没打算攻击她,所以只躲闪,可她越发认真,执意要抢夺,逼得我也不得不与她对打起来,可我功夫底子一般,与她对打根本不占优势,干脆趁她不注意时,直接掏出一张静止符贴到她身上,她停止了动作,我们的战斗这才停了下来。
“呵,卑鄙小人,只会出这些阴招。”她忿忿不平地说。
“不管我出什么招数,好使就行,”我得意地说,伸出手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就知道你要骂我,所以这符故意贴得歪了一些,没把你的嘴封住。”
“我是你手下败将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张灵巧是不会向你低头的。”
“杀你,剐你,让你向我低头,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那你要杀翌姐姐吗?”
“现在不杀。”
“那将来呢?”
“说不准。”
“你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我知道你是鬼婆的徒弟,若是道真派知道你的身份,你怕是活不成了。”
“那你愿意叫我杀你吗?”
张灵巧顿了一下,随后说,“随你。”
“我不杀你,也不会杀修翌,我不会做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我把你定住,也不过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和修翌如何重逢的?”
张灵巧现在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但她显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因此只回了我一个白眼。而我并不介意,自问自答似的与她讲话,“你的武功,也是修翌教的吧,一看就是道真派的路数。”
张灵巧装哑巴依旧不说话。
“五年不见,你变了好多,但是眼睛没变,还是这副阴阳眼,”我靠近她,近得能从她的眼眸里倒映出我的样子,她的眼神阴森森,倒映着我的样子也有些扭曲,“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会和鬼一样吗?”
“是人是鬼,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到底对我有多大怨念?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修翌才对我有那么大敌意?还是说你母亲的事……”
她的脸上做不了太多表情,但是当我提到她母亲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在冲我生气。
“果然啊……”我说。
“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她说,语气很认真。
“这么厉害啊,那我就暂且期待着吧,”我对她笑着说,“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要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你应该早就感觉到这宅院不对劲了吧。”
“是…”她说,“这里没有一个真人,都是魂魄,你们也是,我也是,每天来照看修翌的人也是,□□都不见了。但是翌姐姐……”
“你这阴阳眼真是不错,魂体和□□都能区分出来,我们现在待得地方是影幻宗宗主创立的幻境,□□已经挂在影幻宗门口的榕树枝上了,只剩魂体在这里了。”
“你如何知道得这么多?”
“影幻宗宗主与我师出同门,算是我师兄,不过他修的梦幻术比我们师傅创的驭鬼幻术更高一重。”
“既是你同门师兄,为何又把你的魂体困在此地?”
“也并非他故意,这是他设的规矩,整个影幻宗不过他设立的幻境,就连那些弟子也……”
“□□脱离了灵魂,还能活多长时间?”
“短时间两三月不成问题,可门口那棵榕树独木成林,那些弟子长年累月待在这里,□□恐怕早就成了那棵榕树上的一条条树干。”
“你说这个宅院是幻境,那些弟子只是每天来照看,从这件宅院走出去不就是正常人了吗?”
“这个幻境太简陋,不过是骗骗外行人的第一重幻境而已,依我看,这整个迷雾山皆是幻境,影幻宗宗主不想让进来的人,连迷雾山的影子都看不见。如此出神入化,他的功力究竟修得多高,简直不可估量。”
“你先揭下我身上的符纸,我与你一同想办法。”
“你不用着急,要我解符,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是什么?叫我不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是,作为交换,我也保证不会把你的底细说出去。”
“你说是交换未免太不公平,我的底细不过装聋作哑而已。”
“装聋作哑?五年前我去道真派不久便听闻漓州城张府失火,偏偏只有张秉礼被烧死了,有传闻是他的儿子们为争夺家产故意纵火,可我知道,那些个公子哥全是些怂蛋草包,哪里有那个头脑胆量?”
张灵巧脸色涨红,说话也磕磕巴巴,“这些……都不过是你胡诌罢了,谁会相信?”
“修翌回道真派后时常挂记你,常常寄去书信问候,收到你回信说张府出事,修翌也就坐不住了。你也莫说我是胡诌,反正我们各有各的目的,也互不耽误,就算修翌最后死了,我也能保你无事,何不答应我,之后带你回道真派,我也能多照应你。你若不答应,我便不解这张符,待我想办法带她们逃离出去,再也无人在意你生死。”
张灵巧已无计可施,她只能答应,她心中自然愤懑,可眼下也只能答应我的条件,她思索良久,发出一声“嗯”。
听到她回应,我满意极了。
“你身上可有武器?”我问。
“只有我怀里暗兜藏了一把匕首,我的佩剑和翌姐姐的刀全叫那个沈露筱收走了,你用这个做什么?解符需要?”
“不急,我先解幻境,再解符不迟。”
我从她的怀里掏出匕首,缓缓向修翌走过去,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
“贺青羽!你要做什么?”
张灵巧见情况不对,想要阻止我,而她话音未落,那把匕首已经让我深深地插进了修翌的心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