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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童谣 ...

  •   “咚咚——”

      窗户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短促的敲击声,陆沉舟闻声,将紧闭着的窗户向上推开,就见一只脚上系着红绸的渡鸦嘴里正叼着短棍似的物件。

      陆沉舟伸手结果那物什,顺手从抽屉里拿了一小块肉干喂给它。

      “呵,你的主人真是个事精。”

      展开琉璃送来的字条,快速浏览过后,陆沉舟对着还在咀嚼自己的奖励的琉璃说道。

      他知道,这种鸟儿很聪明,对着它说它主人的坏话,只怕以后这鸟儿会报复自己。

      但那又何妨?

      它的主人本来就是个麻烦人,去个清河天天找自己问东问西,知道是有任务在身,找他这个本地人也算寻个保障,那不知道的就说是陪着情人儿游山玩水去了,问问他有没有哪里比较有意思。

      这样想着,陆沉舟将字条借着手边燃着的烛台,将其烧了个干净,笔墨的淡淡的清香在火焰炙烤后默默充斥了整个书房。

      「霜鸮」进来时就闻见了这股气味,抬眼与窗台上站着的渡鸦面面相觑,渡鸦琉璃也是见过世面,习惯了这两个人天天出现在一起,也就没有躲藏起来的打算。

      “你怎么又来?”「霜鸮」走上前,瞪了瞪这无辜的鸟儿,随后抬手环抱住陆沉舟的腰,比陆沉舟略高一些的人就这么贴着他,故意嗔怪道,“你现在都没空理我了,是不是因为「赤」那家伙又找你啦!”

      「霜鸮」一句话,把陆沉舟说得像有了新人忘旧人,一时语塞。

      于是他选择先无视还抱着自己的家伙,从一旁抽了一小条纸,抬手拿起一只狼毫,道:“替我磨墨。”

      得了命令后,「霜鸮」心里虽有一万个不愿意,也还是松开手走到桌案旁,往砚中加了些许水,便用墨锭研磨起来。

      书房内一时间,陷入静默,只有平缓地研磨声长久不衰。

      「霜鸮」望向此刻端坐书案前的人,让他想起自从成为翰林修撰以后,陆沉舟每天都有一些时候是这样的。

      安静,却充满鲜活。

      「霜鸮」突然想到,如果付家没有覆灭,他的人生似乎本性如此,喜爱笔墨,好书籍,不需要舞刀弄枪。

      这一切的设想,都与寒霜会中那个时刻压抑低沉,甚至有些喜怒无常的护法「寒鸦」大相径庭。

      “行了,我的墨锭不要钱吗?”陆沉舟一句话,将思绪乱飘到不知何处的人拉了回来,“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的这些墨。”

      将写好的字条让还在窗边等待着的琉璃带走后,陆沉舟抬手将窗户重新闭上,屋内霎时变得昏暗。

      看着屋内昏暗的环境,陆沉舟不禁蹙眉道:“你怎么把烛台熄了?”

      “太亮了,不喜欢。”

      「霜鸮」走近,将陆沉舟笼罩着,困在他和窗户之间,两人气息渐渐交汇,昏暗的房间让他们仿佛置身于只有彼此的天地之间:“为什么我总是看不到你更多的情绪,「寒鸦」你真的生气过吗?”

      闻言,陆沉舟抬手将人推开,与「霜鸮」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

      随即,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径直抵在「霜鸮」的脖颈处:“你说呢?”

      “好,我知道了。”「霜鸮」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笑道。

      两人都是会见好就收的主,陆沉舟将匕首收起后,便重新坐回桌案前,道:“你今天来得这么早,是首领叫你来的吧?”

      “一半,”「霜鸮」也跟着他走过去,低头神色温柔地看向陆沉舟,“还有我想你了。”

      可惜,陆沉舟不吃这套:“一天见一次,还想?”

      “想。”

      “得了吧,首领还是不信任我。他为何这么提防我回清河?明明我在清河长大,以我对清河的熟悉程度,合该是我去的。”

      “……”

      「霜鸮」没想到陆沉舟竟然会在意这个,之前每次首领给「寒鸦」布置任务时,这人似乎都只是机械地答应。

      “算了,不说这个了。”陆沉舟一句话,将「霜鸮」还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咙里,“他们这次登上湖心岛,怕是连那位白家小姐都不一定能活着出来。早年付家势力笼罩清河,就是皇帝来了都不一定比付家主有话语权。”

      “看来这付家藏了不少宝贝。”

      “嗯,”陆沉舟点点头,“还有很多能要他们命的东西。”

      ……

      “真是胡闹!”

      这是李忱绪不知道第几次,听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秦婳说这样的话,其中因果,他早已知晓。

      在秦婳又一次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后,愤懑道:“陛下怎么能听信宠妃一言,不仅撤回了我下个月前往北疆的诏令,还让兵部邢侍郎的儿子去北疆!那个邢执天我见过,为人狡猾,还是你芳庭楼的常客,一身肥肉,怎么能带兵去北疆支援!”

      “邢妃是邢侍郎血浓于水,想让自己的侄儿出人头地自是有可能的,只是……”

      “她现在就是在把那人往火坑里推!”秦婳接话道,“邢家在汴下势头不小,如今倒好,连北疆兵权都要参一脚!”

      这件事李忱绪也没有想明白,北疆情势严峻,历代帝王都会把最精英的兵将派遣去驻守,秦婳、未行衍、白殷、姜梵……都是,怎么这次会派个一看就没有练过武的人去。

      “哦对!我还听说,陛下把景王召回了,他究竟想做什么?”秦婳总觉得李忱绪这茶水有问题,不然她怎么越喝越上火,火气压也压不住地往头顶蹿,“岭南那一带若不是景王在那里,何来的安宁?他莫不是许久不上战场,就忘了带兵打仗有多不容易吧?”

      秦婳这么一说,李忱绪也想起来,祈昭帝李柏珏早些年尚未登基还是皇子时,与镇国将军未行衍曾是北疆一同守边的战友,二人关系很是亲密。

      却沦落如今地步,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

      至于秦婳,她心里气的,大抵是为边疆的战士不值罢。

      要说下个月需要与楼熙鸢分别,纵使她心中万般不舍,也清楚有国方能有家,若是守不住国,如何守得住她心爱之人。

      “这边疆百姓的命难道不是命吗?”

      索性芳庭楼顶楼没有其他人,不然李忱绪真怕自己哪天就被上奏弹劾,届时他好不容易摆脱的玉凫卫可就又回来了。

      听着秦婳的愤慨,李忱绪抬手为她添了些茶水,道:“先不想这事了,滁江的洪都坝塌了。”

      “什么时候!”

      青江水流湍急,水势迅猛,当初就是因为青江汛期洪灾繁多,祈昭帝才派了纪井苍去治水修坝。

      如今洪都坝坍塌,滁江城的百姓难逃这场浩劫。

      “为何上朝时,无一人提及?”秦婳忧心道。

      “我也是前不久刚听说的,应该就是下朝时才传回来的。”

      “李忱绪,怎么你看起来并不着急?”

      “哦?有吗?”

      洪都坝坍塌一事传回来的时间虽晚,但在朝臣间散播开的速度却极其迅速。

      滁江到汴下路途遥远,人们虽提及此事忧心忡忡,却也并未因此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有的,也不过是惋惜。

      唯有一人……

      狭小逼仄的巷子里,兵部侍郎王焕跌跌撞撞地绕过几个拐角,身上金贵的绸缎被粗粝的墙面蹭了些许灰迹,他却像是无所察觉一般,步履匆忙。

      直到走出巷子,朱红色的大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门钉,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大门两侧的石狮很是威武。

      王焕抬步往侧门去,他需要去见这宅子的主人。

      只是他还没走近侧门,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管家便先一步看见他,殷切地走上前,道:“王大人,留步!莫要再上前了!”

      被拦住去路,王焕有些不满,理了理方才因匆忙而有些凌乱的衣袖,重新端起朝臣的姿态,蹙眉道:“方管家这是何意?”

      方管家见状也没觉不妥,只是微微弓着身子,抬手作揖回道:“回大人,我家大人说了。您要来,他不见。”

      “为何!”

      王焕方才还端着的姿态,一时间肩膀一沉,身体微微前倾去抓着方管家的肩膀,问道:“那大人可有说我该怎么做?”

      “回大人,我家大人之叫您放宽心,当年的纪井苍和沈舟济早已死无对证,陈祺亦不知死生,只要您不做多余的蠢事,便可高枕无忧~”

      说完,方管家就抬手向王焕行了一礼,直叫王焕向后退开。

      旋即,他似领悟般仰天大笑几声,转身便离开了。

      烈日窥见人间的真相,不能言语,只能化作灼热炙烤每一个人的魂灵。

      天边渡鸦盘旋,孩童们在树下唱着旋律不齐的童谣。

      稚嫩的童音穿过云层,向上天传递。

      “大雨落,河谷漫”

      “人间听着处处是哭喊”

      “渡鸦啼,子规哭”

      “听得行人低头掩面处奔逃”

      “满月光,人心慌”

      “赤血男儿守着漫天荒”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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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没有弃坑,也不可能弃坑 现在在全力复习高考,明年六月份后会有很多时间 感谢所有支持我,喜欢我的文字的大家 不会忘记练笔,如果攒够一章就会发出来【笔芯】 ——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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