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烟花还耀眼》应非晚

70、掌控自己的人生

　　大三暑假即将开始前，很多同学开始思考是考研还是工作的问题。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唐怡应该可以保研，王晴立志要早点与这个社会一较高下，准备毕业之后先去家里的灯具厂锻炼锻炼，为创业打基础，而孙诗萌准备参加学校的秋招。

　　廖星辰早早就有了考研的打算，黄时雨开始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

　　不知道是不是吃药的原因，黄时雨总是提不起精神，这个时候思考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太过劳神费力，鬼使神差般的，她想到了林欣。

　　林欣学姐没有申请到自己心仪的学校，在复旦保研成功，最后选择留在本校。

　　黄时雨去找林欣的时候，刚好碰到她们拍毕业照，整个学校到处都是穿学士服的同学。黄时雨买了一束鲜花，香槟玫瑰配向日葵，看到学姐的时候，她正在和室友摆pose。

　　林欣看到黄时雨之后，冲着她招了招手，两人随后找了个台阶坐下来。

　　“学姐，毕业快乐。”

　　林欣接过花，说了句谢谢。

　　“时间过得真快，感觉和你们认识还是昨天的事情，都4年了。”或许是校园里的离别氛围过于浓厚，林欣开始感慨。

　　“学姐，你说高中毕业的分别和大学毕业的分离有什么区别？”黄时雨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林欣，她比四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怎么，才大三就开始感慨了？”

　　“没有，就是看到大家在拍毕业照，有感而发。”黄时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林欣想了想，把花放在两人中间，双手撑着地面，整个人半躺着，“高中毕业时，我们口口声声地说着不分离，是真的以为时间和距离不会把我们分开，那时候的我们相信友谊万岁，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站在青春的尾巴上，说着青春不散场，可是我们心中都明白，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不会再见了吗？黄时雨刚想反驳，却想起了高中同学，很多人在毕业之后真的没有再见过了。

　　“成长教会我们的，难道只有这些悲观的大道理吗？”黄时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来找林欣学姐问考研的问题的，反而在这说一些有的没的。

　　“你今天过来，不是来找我聊人生哲理的吧？”林欣歪着头问。

　　黄时雨学着林欣的样子半躺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学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规划？”

　　“继续申请我理想的大学。”林欣眼神坚定。

　　从黄时雨认识她开始，林欣就是这个样子，有一种从出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坚定。

　　“可是以你的成绩和能力，就算没有申请上UCL，也可以申请别的好学校啊？”黄时雨想不通为什么林欣非要对这个学校那么执着。

　　“相比于在别的战场上举起胜利的旗帜，我宁愿在自己的战场上壮烈死去。”林欣看向黄时雨，温柔地笑了笑，又转头看向远处，“我从小就是这样的人，认准一个目标，就必须实现，在我这里，梦想没有plan B，也不存在妥协，只有0和100%。”

　　“那对学姐来说感情也一样吗？只有喜欢或不喜欢。”黄时雨每次看到林欣都会想到宋毅，于是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

　　“黄时雨，你是来为宋毅打抱不平的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可以坚定选择每件事情，这种生活态度很酷。”

　　宋毅最终还是没能追到林欣，他信誓旦旦地说，真心喜欢过的人，怎么可能退而求其次做朋友，却还是打了自己的脸。

　　“如果不做朋友，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那是黄时雨第一次在宋毅的脸上看到那种神情，就是委屈。

　　就算是被一此次拒绝，他还是要一次次撞上去，因为是你，所以心甘情愿。不过现在宋毅也有了女朋友，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只要你想，你也可以的。”林欣接着说，“不过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在想我要不要读研。”黄时雨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如果你不知道走哪一条路，那就去走大部分人都选择的路。”

　　林欣说完这句话，黄时雨恍惚了一下，她想起周川也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因为大部分人都选择的路更安全。

　　黄时雨看向林欣，好像她每次见到学姐，她都是带着笑，是那种很友好、很柔和的笑，不掺任何虚假。

　　“学姐一定是在一个很温暖的家庭里长大的吧？”

　　林欣听到她这样说，低头看了看新款的鞋子，语气依旧温柔，“很多人都这样说，可并不是。”

　　林欣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们家没有什么特殊的，外人看起来还算是不错，努力工作养家的爸，勤俭持家的妈，一个成绩优异懂事贴心的女儿，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爸爸除了工作什么事情都不管，妈妈总是跟我抱怨，抱怨奶奶多偏心婶婶家，抱怨奶奶把她当外人，抱怨姑姑看不起她，我从小就是妈妈的垃圾桶，她把自己的苦闷、难过、压抑统统倒给我。可是当某一天我站出来维护她的时候，她竟然告诉我，让我不要那么要强，其实爸爸也不容易，他虽然不顾家，但是赚得多，爷爷奶奶虽然把她当外人，但是他们至少是心疼孙女的，最后我变成了这个家唯一的坏人，然后，她再继续向我抱怨，如果我表现出不愿意听的态度，她就说自己命苦，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怎么自己就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同一件事情，我从8岁听到18岁，循环往复。”

　　黄时雨看着依然带着笑的林欣，觉得很不好意思，“学姐，我不是想故意打探你的隐私。”

　　“没关系，这些事情我已经不在意了，所以说出来也没什么，其实想想，这些并不算什么大事，说出来也会有人觉得我矫情，可是在这样年复一年的侵蚀下，我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快乐的人，父母和子女之间，物质上可以互相给予，可是幸福只能自己负责，我从小就下定决心，要走得远远的，能走多远走多远。”

　　“其实我也是因为家里的事情。”黄时雨犹豫着说了出来。

　　“你知道长大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我们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了。”

　　“可是长大也没有那么开心吧？”黄时雨其实很怀念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光，虽然那时候奶奶并不喜欢她，但至少留存在记忆里的，都是温暖的时刻，而她人生中真正的艰难时光，都是从成年开始的。

　　“只有从小被幸福包围的小孩才不想长大。”林欣自顾自说着，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幸福的小孩，其实只是披着一副孩子的皮囊，内心早就是千疮百孔的大人了。”

　　可是，从小被幸福包围的小孩，长大后大概率还是会被幸福包围，长大根本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命题，幸福才是。黄时雨看着林欣，终究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不过林欣有一句话让黄时雨茅塞顿开：长大了，就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了。

　　黄时雨从复旦回来，林欣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她们聊到了宋毅，“虽然我并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但我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宋毅的事情，大一的时候，他经常来找我，我就拉着他去上自习，因为那时候我正在准备申请国外交换生，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不想伤他的心，我只是希望可以让他慢慢认识到我们不是同一种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黄时雨冲着林欣点点头，如果在以前，黄时雨会觉得不喜欢一个人应该和他讲清楚，可是现在，她想到廖星辰，她没有立场再去说这样的话了。

　　黄时雨回到宿舍，看到其他三个人都躺在床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果考研，找不到研友。她和班里的同学都不熟，宿舍左边是自己班的同学，右边是广告学专业的学生，黄时雨平时很少串门，总不能现在冒失地跑到人家宿舍问：“谁愿意跟我做研友？”

　　其实自己复习也是可以的吧？黄时雨这样想着，不过很快研友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黄时雨，你到底考不考研？”廖星辰坐在餐桌前，一脸严肃。

　　“我在考虑！”

　　“三秒钟过去了，考虑好了吗？”

　　黄时雨哭笑不得，“廖星辰，你说我本科毕业去找工作怎么样？”

　　“只要你想好了，那就去找。”

　　“你呢？想报考哪所大学？”

　　“复旦！”

　　又是复旦，上次坐在自己对面信誓旦旦说要考复旦的人，还是宋毅，不过廖星辰看起来比宋毅靠谱多了。

　　“真有出息啊！”黄时雨由衷感叹。

　　“那当然，我也只有面对你的时候才没出息。”

　　“廖星辰！”

　　“好了好了，不说了，吃饭。”

　　黄时雨最终还是决定考研，越努力越自由，手里的筹码越多，选择就越多，她一直牢记赵渝的话，即使在五年后，这句话依然适用。

　　黄时雨一整个暑假都和廖星辰在自习室学习，而作为廖星辰室友的秦牧却在隔壁自习室。

　　“你可真不要脸，说好了一起占座，说好一起做研友的，你又偷偷摸摸在隔壁教室占座。”刚开始的时候，秦牧隔两天就跑过来骂廖星辰，再后来觉得不解气，只要学不进去就跑来骂廖星辰几句，说他背信弃义。

　　大四开学后，廖星辰终于把秦牧收编，三个人互相督促，学习热情水涨船高。

　　黄时雨偶尔还是会觉得胸闷提不起精神来，实在难受的时候，她就去福利院待半天或者出去压马路。

　　廖星辰和秦牧每天学得天昏地暗，大部分时候黄时雨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她反而觉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