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流年》小原

4、叮嘱

　　虽是寒冬，屋内被暖炉烤的热烘烘，阳光透过雕花窗户照进来，在床上照出一片片斑驳，顾之眉睁开眼睛，任恩则已没了踪影。

　　她伸了懒腰，却不愿离开热烘烘的被窝。

　　听到屋内的动静，李妈妈、香草走了进来。

　　“顾小娘，日上三竿，该起身去给老夫人大娘子请安了。往后每日晨昏定省不能忘，卯时便要起身去德劭堂候着，莫像今日一般，赖在床上，失了体统。”

　　香草替主子辩解：“大爷出门时，特意叮嘱过，让小娘多睡会。”

　　李妈妈微微蹙起眉头：“大爷一片好心，怕小娘太过劳累伤了身子。但规矩还是要守的，昨日小娘已经让主子等了，今日还要让老夫人等吗？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小娘是玲珑苑的主子，上行下效，如果连自个儿都不遵守这些规矩，又怎能管理好这一方小院？”

　　“妈妈说得对，确实是我的疏忽大意了，请妈妈莫要怪罪。”

　　“香草，你还傻站着？赶紧过来伺候小娘更衣梳洗！”

　　“是，妈妈。”

　　香草手脚麻利地端来了水盆和洗漱用具，侍奉顾之眉洗漱梳妆。

　　李妈妈看似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床铺，实则目光锐利如鹰隼，雪白的床单刺痛她的双眼，李妈妈的心猛地一沉。

　　她望向顾之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老夫人那边还等回话，老奴先告退了。”

　　德劭堂。

　　梁老夫人歪在榻上，面色阴沉。

　　“你可瞧仔细了？这等大事岂能有丝毫马虎！”

　　“老奴瞧了好几遍，确实没有落红……”

　　老夫人脸色愈发难看：“顾小娘家中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吗？切不可疏漏任何细节！”

　　“顾小娘家世清白，平日里与几位手帕交走动多些，并无什么情郎之类的人物。顾家还专门请了女先生，日日教导小娘读书识字、琴棋书画。”

　　老夫人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顾家家主倒还是有些见识的。看来是翼儿执念太深，不肯将恩泽分给妾室。但愿这顾小娘能笼络住他的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循声望去，见顾之眉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裾随风飘动，她莲步轻移，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行礼，将一盏香茗高高举过头顶：“给老夫人请安，愿老夫人福寿康宁，岁岁平安。”

　　“好孩子，难为你的一片心。翼儿昨夜歇在玲珑苑？”

　　顾之眉回想起昨夜与任恩则同榻而眠的情景，一抹红晕瞬间爬上了脸颊：“是的。”

　　梁老夫人长叹一声：“唉！这两个儿子，可真是让我操碎了心。翼儿瑾夫妻和睦，恩爱无比，本是幸事，偏偏瑾芸无所出，我才做主纳了花小娘，可翼儿却不愿与她行夫妻之实，结果闹出了这般私自出逃的丑事。介儿虽是庶出，自幼长在我院中，全当我嫡亲的儿子养着，翼儿有的，他便有。生得一表人才，若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怕委屈了他，大门大户又介意他的出身，高不成低不就，婚事才来。梁家没有孙辈承欢膝下，待我百年之后去到九泉之下，又有何脸面去拜见家中列祖列宗？”

　　老夫人愈发激动起来，眼眶渐渐湿润。

　　李妈妈劝慰：“老夫人莫伤心，顾小娘模样整齐，定能笼络住大爷的心，诞下子嗣是早晚得事。”

　　顾之眉听老夫人提起家中丑闻，心中一紧：“老夫人息怒，我哥哥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之眉在此替哥哥赔罪，还望老夫人能够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恕顾家。”

　　“常言道，罪不及家人，你放宽心，这件事既往不咎，现在你已是梁家人，事事要以梁家为先，以翼儿为主，早日为任家开枝散叶。”

　　“吩咐下去，今后若有人再提此事，割掉舌头，逐出府去。”

　　“谢谢老夫人。”

　　李妈妈将梁翼平日的喜好一一对顾之眉道出，仔细叮嘱了一番。

　　“我到底是年纪大了，才说了一会儿话，便乏了。顾小娘刚入府，香草要多多提点，若她犯了错，便你是的错。大娘子今日去净土寺上香，不用去她那边，你带顾小娘去园子里逛逛吧。”

　　“知道了，老夫人。”

　　顾之眉见老夫人闭目养神，便起身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