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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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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和风凛追出房门就发现追不上了,于是没再向前追。附近听到动静的下人赶来,询问怎么了,风凛无奈的笑了笑。
“人跑了”
韩凌失力背靠饭桌坐下,捏着手指,长出了口气,无神的望着院里的被踩乱的雪。
“好了,这下真找不到了”风凛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一旁,靠着桌子,抬头看着房梁出神。
“天大地大,你我出不了凛城,她哪里都可能会去”
沉默一晌,风凛收回了目光,与韩凌一同望着外面,开始回想刚才的事情,他本来以为韩缜气定神闲的吃饭,肯定也能好好说。他低估了韩家人嘴笨的程度。
转而又想到护在韩缜身前的宁南,周身气质,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韩凌怒气冲冲的指向韩缜,眼睛里的杀戮就席卷而上,韩将军真是给了一个好护卫啊。
他不止一次看得到韩束的偏心,即使他知道,韩将军在弥补,可他还是觉得这样对韩凌不公平,韩缜那样古怪的脾性,也有人宠爱,那韩凌呢?没有人会站在韩凌的角度,世人只知道他是韩将军的儿子,能力非凡,而其女儿,更是少年天才,举世无双。
韩缜没有回到郴关之前,韩凌是韩将军的骄傲,是天之骄子。八年前那场变故,两人年幼身落敌营,同样血战而归,可大家眼里好像都只看得到韩缜,八岁的天才,确实耀眼夺目。天才的脑袋里有些什么,他们不懂,他也不想懂。
风凛再次回忆那番争吵,韩缜气定神闲的吃饭,转头看向饭菜,韩缜一向对吃食没有要求,更不会在兄长来了之后,不迎接行礼,继续吃饭。她在一定程度上,很尊敬她的兄长,对于韩凌的话,从没这般无礼顶撞。
桌上的饭菜很普通,韩缜附近的那道菜下,露出了一些边角,和碗底连着。风凛起身拿开,是一封信,上面写着友怀亲启。
“桓之,阿肆故意气你呢”
韩凌一位风凛在安慰他,没有动作,直到一封信,出现在眼前。
“你看,她给友怀写了信”风凛看着韩凌眼里有了光芒,继续分析道“她应该是故意的,知道如果是自己写的信,会被风城主拦下,所以让你给她寄信,又怕隔墙有耳,故意演戏呢”
风凛越说语气越快,生怕慢了一点,眼前人就多皱一会儿眉头。
“她这样都是为了,让咱们安心在凛城任职”
风凛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韩缜和那些人一样,都要欺负韩凌了呢。同时又隐隐担心,韩凌那番话,骂她是白眼狼,会不会伤她的心。而韩凌又会不会满心愧疚的彻夜难眠。
两人争吵,她逃走了,他们就能与她撇清关系,而凛城的下人在外偷听,直到屋内的花瓶被韩凌不小心打碎,全串起来了。
韩凌心下一松,转而蹙着眉头,凛城为何要将韩缜抓起来,韩缜又为何用这般方法与他撇清关系,凛城西北方的缗哂契族蠢蠢欲动,两城交好,别人不清楚韩家,凛城最是清楚韩家会不会叛国通敌,城主如此忌惮韩缜想要把她送回都城,却又不肯亲自出手,交给他们两个,到底是为什么?
两人对视,心里同时有了决策,凛城有古怪,查。
韩缜和宁南出城,大动干戈,也出其不意,消息并未传到城门,守卫并没有增多,反而因为韩凌的到来变少。城主要选一批人在韩凌他们手下,上次那些人,又还在休养生息,南门又处于安全地带,守卫薄弱。
她们已经走进山林,这片山林无人居住,连敌人都不会从这里进攻。据说这里是很早之前的风将军满编军队埋骨之地,那时这座城池人并不多,有人说那位风将军屠了山上的居民,养以凶兽在上,守护了凛城数百年。
“宁南,绕出去吧”
“小姐,您也听说过这座山吗?”宁南想着那个传说,改了路。
“我幼时在凛城居住,这件事城中人口相传”
“怪不得您要绕过去”
韩缜知道宁南在想什么,凛城人十分尊敬这座山,一般的猎户都不会来这里,村民更是居住在别处,即使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是因为尊敬他,不走这里,是因为里面没有路”韩缜淡淡开口,拢紧了被子,林子中比外面更加寒冷。“并且十分诡异”
“诡异?”
“传说,那位风将军昏迷期间,百姓为了寻求安稳,将其家人推出去送给敌人被做成了人彘,就是四肢被砍下的人彘,风将军离开了凛城,带走了军队生活在山中”
“他是凛城的英雄,那些百姓怎么能那么对待他的家人?”
韩缜没有理会宁南的震惊,继续说道。
“后来凛城被屠,那位风将军带着军队下山,杀光城中城外的活人,而他的军队,不增不减,又被他带回了山中,那位将军叫风择诺,择诺山的名字以他为名”
“不增不减?既是打仗,总是要有人员伤亡的,就算再骁勇善战,指挥得当,也不会不增不减吧?”
“若是加以地形,尚且还有可能,可凛城靠山而生,敌人在前方,所以这大概是百姓们夸大其词,这世上若真有如此良兵巧将,人人不得为此争之,天下岂不大乱”
“就没有人好奇上山吗?万一有呢,上了山就可以知道。”
“诡异就是这,正如我说的,山里没有路,那些人不论从哪里进入,走到半山腰,都会绕一个大圆再回到原地,有人晚上去,说看到了军队,那些人穿着很早之前的士兵服,回来就把自己活活吓死了”
“这,简直就像…”
“鬼打墙”韩缜替他补了后半句。
宁南本来没想说了,韩缜一说,他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汗毛耸立。突然肩膀一沉,多了一只白皙到没有血色的手,散发着冰凉的温度,无尽的恐惧笼罩着他,不敢有别的动作。
“小…小…小姐…”宁南哆嗦的开口。
“你走错路了”
身后传来韩缜贴近的声音,帘子被打开,宁南的心刚放下,身侧的刀便被拔出,手里被扔了一捆绳子,缰绳被一只纤细瘦弱的手缠绕扯去。雾雪转了个弯,韩缜提着刀跳下车去,这时宁南才注意到,那里有只熊,留着口水冲来。
韩缜没有避开攻击被扑倒,横刀挡住下压的爪子,抬脚踹它的腹部,那只熊更加恼怒的压下,韩缜分不出力气再去踹它。宁南砸去绳子,大熊嚎叫,似乎犹豫了一下,向宁南跑去。韩缜将刀丢给他,宁南边躲避,一边砍伤它。
大熊越来越恼怒,攻击一次比一次重,行动一次比一次笨拙,韩缜看准机会套中它的脖子,向后紧勒,大熊再次转移目的,宁南在身后一刀穿透它的胸膛。
两人喘着粗气,宁南惊魂未定的紧握着手里的刀,韩缜绕到背后,使尽最后一点力气,勒死了那只还在挣扎的熊。
韩缜转身,看到惊魂未定的宁南,想起马车上他的表情,打趣道。
“既然怕鬼,怎么听着鬼故事,还偏往鬼道走?”韩缜故作惊讶的捂着嘴道。“小宁大人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小姐!!”
见面前人脸登时布满血色,心满意足的面带笑意,转身回了马车,不听身后人的解释。
“小姐,我…我没有”
“不信”
宁南追过来,慌张解释。
“我…我真没有,真的没有”
“好了好了”韩缜坐在马车里,裹好被子,继续说“我不会说出去的,小宁大人快快赶车吧,这里冷死了”
宁南坐上马车,驾车行驶,心里郁闷。
自己也是的,怎么就没认真看路,走来了这里。
韩缜则心事重重的思考下一步的打算,一步一步梳理手中的线索,想到张应臻在宫里,就心绪不宁。
张应臻站在苏辛原来的位置,原因是上朝前扬着笑向苏辛招手跑来,那速度和距离让苏辛后撤了一步,然后和苏辛寒暄。
“苏御史用过早膳了没?”
苏辛摇了摇头,他又自顾自的说。
“我昨夜一想到今日要来上朝,辗转难眠,你看我的黑眼圈”说着扒着自己的脸颊给他看。“你睡的怎么样?”
“你说我们今天会不会有任务,你去过丞相府吗?”
“会不会很麻烦啊”
“你知道杏馨斋吗?他们说里面的点心很好吃”
“你也没吃过啊,我阿姐想吃来着,不知道下了朝还能不能排到”
一系列的问题,苏辛都只是礼貌的点头摇头,或者回以温柔的笑容,他的热情让苏辛不自觉的移动。
张应臻也理所应当的站到了苏辛的位置,陆闻开口询问“新来的?你……”
张应臻循着声音,转头打断了他,并且投来了热切的目光。
“您就是陆太傅吧,小人久慕芳范,未亲眉宇,没想到今日就碰见了,我还想往后寻个机会拜访您呢”
陆闻不知如何回应,刚才的话也被打断,面露尴尬,眼前人好像看不出,自顾自的说。
“对了对了,今日我乔迁新居,苏大人晚上带着兄长一起来吧”转头又对陆闻说,“陆太傅,您也来吧,您会来的吧?”
“看情况”陆闻淡淡回应。
苏辛听了,也随着温声回应“家中还有些事,我也看情况”
“好,我回去就给你们递请帖”转头又和别的大人攀谈上了。
就这样,陆闻和苏辛中间隔了他,苏辛一转头就是张应臻清秀的脸庞,随之一起的是古灵精怪,热切的笑容。只要陆闻扭头,他们两人的视线有交流,张应臻就会敏锐的回头,崇拜的看向陆闻。
常胤霖在听皇帝讲说蓝城的情况。
“前几日,蓝城上报现况,百姓村庄已重建,取水不再困难,也种起了庄稼,城中经济活络,多亏了常爱卿的迎难而上,无私奉献”
大概是蓝城城主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而常胤霖确实解决这个大难题,皇帝看他顺眼了许多,语气都柔和了下来。
“还有村子里混进的那些夷人,常大人也功不可没”
“蓝城非微臣一人之功,臣手下的林,李,两位匠师,也十分尽心尽力,而陆太傅临危受命,做起监工一职,也功不可没,且臣不善武,那些人也是陆太傅抓捕的,臣认为,他们三人也理应封赏”常胤霖拱手回应,身姿挺拔如松,声音不卑不亢。
皇帝为常胤霖的软硬不吃头疼,看向陆闻那边,随后平淡开口。
“此言有理,那就都赏,回去朕就让内务府着手”
今日朝堂上倒没什么争执,安安静静的禀告事宜,直到下朝。
张应臻好像使不完的精力,站着听了一上午,依旧活力满满。
“苏大人陆太傅,我还要给阿姐买糕点,就先走一步了”
两个人的肩膀都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还没等回应,张应臻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
徒留他们两个,沉默不语,各存心事。
回了世子府,吃过午饭,下人送来了请帖,他们同住世子府,张应臻只给了一张请帖,上面写着苏辛和陆闻的名字,标明可携带家眷。苏荆在门外偷听到,推门而入大声喊道要去。
“不去”苏辛一锤定音,低头翻着手里的医书。
“为什么啊?”苏荆大闹,跑过去晃着苏辛的胳膊。“去吧,去吧,他们都说张家二小姐貌若天仙,我好奇死了”
“丞相不许我与张家来往过密”苏辛淡淡开口。
“行之~,就去这一次,不算来往过密,去吧去吧”
苏辛放下书,叹了口气。
“一来二去,三回四礼,不是去一次就撇得清的”
苏荆抱着苏辛胳膊闹人,瞥见桌上的书,想到什么般开口。
“对了,听说张二小姐一身医术,你不是一直在找阿肆昏迷苏醒的办法吗,说不准她知道怎么办”
是了,自从韩缜上次莫名昏迷,苏辛一直在找让她苏醒的办法,虽然后来韩缜自己醒来了,他依旧后怕。大夫说是因为受了伤,可韩缜身上的伤早就处理妥当,已经吃了好几天的药,也并未伤及脑部,实在可疑。
游学以来,韩缜总是受伤,苏辛为她学这一身医术,大夫说的原因不无可能,但些许牵强。
见苏辛神色微动,苏荆又立刻道“传闻那张二小姐,生死人肉白骨,你真不去求学吗”
苏辛还是答应了,在内心不停告诉自己,只这一次,问不到自己再翻医书。
“好耶”
苏荆得到了许可,蹦起来往外跑,边跑边喊。
“我去找友怀,我们一起去”
提到陆闻,苏辛有些许紧张,如果,如果陆闻也去了,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能够解开误会,重归于好。
天气的寒冷,让阳光的温度变得虚伪,还不及某人脸上的表情灿烂,这人一来,陆闻的院子就好像迎来一缕春风,院子里的生机泛起了涟漪,少年在身后浮动的发丝,也带着鲜活。
苏荆脚下的春风停在房门前,舞动的发丝安静下来,一切恢复如常。
咚——咚——
“友怀,是我”
“进”陆闻的声音从门后稳稳传来,瞬间又激起了那无孔不入的春意,门被打来,春意盎然闯进。
“友怀,今晚张大人的乔迁晚宴……”
“嗯,好”
“啊?”苏荆在门外做好的心理准备全盘崩塌,就着跨步的姿势立住。
“我说,我去”
苏荆不再疑心自己的耳朵,讶异于他比苏辛还好说话,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就这么,答应了?”
“嗯,这个答案不满意?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满意,满意”苏荆挠头缓解尴尬,小声嘀咕。“我以为你会不愿意去呢”
“张大人诚邀”陆闻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苏荆。“自然要去”
他要去看看,这位张家三公子,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