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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轻气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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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我不会抛下任何人”
“我没办法,把你们当做我的棋子,所以,我把计划告诉你们了”
韩缜斟酌断句,生怕自己喉咙发紧的过分,发不出声音。她不想被瞧出丝毫软弱。
“你们,我都要救,可风险太大,我只能,救一个是一个”
陆闻知道她怎么想的,很害怕她让自己陷入孤军奋战的局面,他希望自己可以陪她对抗那些。
“行之,会恨你的”
提起苏辛,韩缜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语气镇定了下来。
“那些话是真心话,且苏伯父苏伯母以自身的性命为他换来活路,入仕为官,光明灿烂的未来,才是属于他的”
韩缜语气一转,满怀愧疚。
“友怀,对不起啊,让你陪我这趟浑水,本来可以和他们一起置身事外的”
“不用说对不起,你们家是将军,我上面有太傅,都是要被卷进来的,我们合起来,胜算更大”
陆闻最了解她,所以用一些事实去抚慰她的情绪,同时也在表态。
听到这番话,韩缜也不多做那苦大情深的扭捏姿态。
“你觉得,我该怎么走下一步”
“你的选择,肯定没问题”
韩缜垂下眸子。
“两军交战,几党争斗,百姓的人命便如草芥,莫说父亲不忍,我也不忍”
“你只管去吧,这里我来解决”
“多谢”
陆闻拿起茶杯,倒了凉茶,推到韩缜面前。
“少些虚礼,不如以茶代酒,来一杯?”
“下药了?”韩缜突然就笑了,“我说你今日怎么话多了起来,原来是要送我”
“不,我是来拦你的”
陆闻知道韩缜不可能让他们送他走,所以独自一人来找她,拦住她,可是他向来不会拦韩缜,因为她总是有自己顽固不化的想法。
韩缜不管他说的话,只说自己的。
“既然是送别,那我就破例饮下这杯凉茶了”
“一路平安”说完陆闻就趴下了,凉茶里,他放了药,使人昏睡。
只不过,他是给自己下的,韩缜怕他冻着,去房间里把自己的毯子,给他盖好。
韩缜去苏辛房里看了看,没人。然后放心大胆的去查看苏辛的状况,突然就笑出了声。
“我现在,可真像采花大盗…”
韩缜看了看苏辛枕边,是他的帕子,韩缜给他擦了擦汗,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忍不住替他抚平。
“行之…”
只多停留这一会儿,便听到苏荆回来的动静,就赶紧离开了。
韩缜走的时候,冲房屋,作了揖,当做是拜别,随后消失在黑暗里。
风凛和韩凌在高处,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目送她离开。他们知道拦不住,他们选择信任那个草台班子一样的计划。
第二天照计划进行,街上,大家都在传,女将军韩缜与好友决裂,解除了婚约,迷晕了好友,不见了。
有人说是潜逃,有人说是有冤情受不了走了,大部分人说是疯了。
“疯了?”
黄金殿里,被宫女服侍着穿龙袍的人,冲着旁边的老太监,发出一点疑问。
老太监语气谄媚,像是献宝一样,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告诉皇帝。
“是,昏迷前就疯疯癫癫的,要打要杀,醒来后,苏家就和她兄长商议解除了婚约,还对多年密友下药,据说是发现的早,不然就危险了”
“什么时候传来的消息,可信吗?”
“今早从世子府里传出来的,传到这里,大概是半夜的事了”
龙袍穿好了,皇帝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往外走去。
“今日他们几人可上朝了?”
“在呢”
可真有意思,那个逼着他给个公道的人,随时会造反的人,疯了。
大殿上,老太监扯着嗓子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工部尚书,一个看起来极其严肃古板的年轻人站出来。
“臣有事启奏,蓝城旱灾已经数月有余,上奏修建沟渠,可修建款却迟迟不到,我们现在都还无法下手”
还不等皇上接着问,户部尚书就已经站出来禀明事情原委了。
是一个年长的老头。
“禀皇上,我国与外停战至今,才一年多,大多数的财力和物力,都是先紧着郴关几座城池。百姓们吃饱饭也才两年,国库并不充盈,并非我们有意拖欠”
“国库空虚,但我看朝中大臣们,倒都是膘肥体胖”工部尚书是新官,上一届的状元郎,大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之态。
吏部尚书也钻出来横插一脚。
“启禀皇上,前几日臣还看到,户部尚书的儿子,拿着大把的银票包了一整座酒楼”
他点到即止,不再往下说。
“哎呀,周尚书不会一边中饱私囊,一边在这扮可怜吧”二皇子吊儿郎当的猜测,这可是三皇子的人,他可得拉一把,让他早点下去,好抬举别人。
户部尚书,哐当一下就跪下了。
“臣冤枉!臣不敢!稚子胡闹,臣当日就斥责了的……臣怎么可能中饱私囊,”
三皇子也出来维护自己的人了。
“父皇,周尚书家中独子,小儿胡闹,纵容了些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父皇向来宽宏,从不苛待官员,尚书大人的积蓄估计已经掏空一半了”
户部尚书知道是救自己的,立马跟着拍马屁。
“是啊,皇上,我怎么敢呢”
“那我们要的银子呢”
工部尚书不依不饶,非要银子,不给皇上说话的机会。
“常大人,不是我不给你,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来这银子”
“我不管,你管着钱呢,你这边不给钱,我们就不能开工,开不了工,那边就要继续闹灾荒。百姓就要流离失所!”
工部尚书说的击痛人心,可感动的似乎只有他自己,其他的人无动于衷。
“请皇上尽快解决!”
毫无敬意,带着撞柱的决心来的。
“要不就先欠着,明年补上”皇上尝试着建议。
“还欠?去年的账就没清,我们工部实在没办法”
“这样是不好再拖欠,我们朝廷里缩减用度吧,再捐出来一些,先用着”
中书令觉得不妥。
“皇上,缩减用度捐款,确实能撑一时,但不是长久之计”
“国运不济,我们可以向天祈福?”礼部的人试探性的说。
祈什么福,都没钱了还祈福。太子突然开口。
“怎么想的,没事就祈福?你们跟祈福关系可真好。”
“礼部和齐恩寺的关系真好啊?都这个时候还不忘给他们送钱?”
看到太子这般直性,三皇子就憋坏心思了,把难题扔给太子。
“太子哥哥可有妙计?”
太子思考了一下。
“祈福想都不要想,不过节俭也确实只能撑一时,官商呢?最近正是转折期,‘秋膘’商人总不会放过吧”
“太子觉得谁该去?”皇帝目光审度的看着太子。
“户部有一个人,名为杨子帆,是我的陪读,他可以去谈判”
“就是杨尚书的儿子?”
杨子帆,身为吏部尚书的儿子,却选择了户部,其中少不了太子和他老师的助力。
“是”太子恭恭敬敬的回答。
前面几个大人物的战场,后面的小人物几乎不敢加入,生怕惹祸上身。
但户部尚书可不会让他们得逞。
“皇上,吏部尚书的儿子,身在户部本就不合规矩,况且年轻人不知轻重,还是派有经验的比较稳妥”
“嗯,也是,那周尚书可有人选?”
“商人的事,自然还是官商比较清楚”
陆闻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终于知道这个皇帝为什么治理不好了,空有皇帝威严,阴鸷吓人,却完全没有才能,也无识人之心。
太子看起来就比皇帝顶用,偏偏皇帝还有着该死的疑心病,用人不淑,总是跟自己的儿子对着干。
皇帝想了想,最大的官商,苏郢,已经去世,家里的小儿子也破例入了仕,苏家不就是跟韩家有婚约的那个小子。
“苏辛可在?”
陆闻在意的要来了,商人不让从官,皇帝称托她们也是为皇家办事,所以才破例让苏辛参加了科举,就是为了继续利用他们。
底下的大臣观察了一下,没找到,也不敢开口。
陆闻更不能开口,他要避开这个。韩凌和风凛被封做将军,在后面为苏辛捏了把冷汗,图人图财还要人的命,皇帝的算盘打的可真响。
皇上身边的太监争宠似的回答。
“回皇上的话,苏家小公子卧病在床,还未能出门。”
“那可如何是好”
这烫手的山芋快要撇出去了,可不能罢休。
“皇上的补品已经送过,可以给他派个御医跟着”旁边的太监提议着。
“不行”太子斩钉截铁的拒绝,“这也难免太过苛待”
“ 刚才还有人说不苛待官员,怎么不让说这话的人去!况且这本来就是户部的事!”
太子暗戳戳的点三皇子。户部的周尚书却是个蠢的,以为在说他。
“太子可不要说胡话啊,国库亏损总不能是我一人的原因。”
“是啊,太子哥哥,可不要气糊涂了”三皇子添油加醋的说。
“苏家是罪臣之子,让他继续做官难免不服众,这次也好让他戴罪立功,不是吗”
“你…”
眼看要争起来了,皇帝打断。
“安静!”皇上开口了,“太子的确胡闹”
这块的‘肥肉’,给了苏家,要是办不好,皇上就有了借口除掉,要是办好了,他也是眼中钉。
太子着急,二皇子看着也着急,但自己不能再出头,不然太子又要挨罚,自己若是出了事,也无靠山,太子岌岌可危。
陆闻等着他们的气氛冷下来,才慢悠悠的出来禀告。
“皇上,臣倒是有一计”虽然现在不适合出头,但他一定要撇开苏家,他必须平安。
大殿上静默,皇上端详着下面这个人,无敬无畏,与工部的常状元一样,惹人心烦。一旁的太监提醒说。
“这是陆太傅的儿子,新科状元,陆闻”
“太傅之子?那我可得好好听听。”皇帝审度着眼前这个人,脸上尽是玩味。
底下大臣咂摸着皇帝的语气,又偷摸瞧了瞧那几位,和中心人物,心中各异。
陆闻缓了缓情绪,在他们眼里,倒像是强撑着病体上朝。迎着诸位的目光,平淡开口。
“秋膘也伴随着‘秋老虎’,运货的人极多,大多都走山路,配有镖师,山匪猖狂,不得不治”
“你的意思是?”皇帝不太明白,要求下一步解答。
“重税,节俭,祈福,肯定是不行的”刚才几个老家伙被点了,吹吹胡子,站好睨了睨自己的对头,老实听着了。“但我们可以去剿匪,他们的钱本来也不干净”
“是个好法子,那这件事,便由你去做吧”
“臣遵旨”
吩咐完了事,才想起来要客套一下身体。
“爱卿,身体如何?”皇帝还在确认。
“回皇上,大夫诊治过,已无大碍,喝上半月清毒药,余毒便可清除。”
与苏家撇了关系,但给自己找了麻烦,本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强出头,就是别人的眼中钉了。
“对了,韩将军和风将军也在吧”皇帝趁着最后的机会,问清楚那件事。
“臣在”
“臣在”
两个人同时出来回话。
“两位的身体也没事了吧?”
“谢皇上关心,我们已无大碍”
“朕听闻韩四小姐出了事,关心一下”
“多谢皇上关心,前几日父母亡故,小妹精神状态不好,再加被拒婚,有些失态,便把她安排到庄子上去了”
“没事就好,只是这动不动就对朝廷重臣下手,可得改”
“小妹年幼,长兄如父,怪我管教不好”韩凌紧皱眉头,开始请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看到这幅场景,轻笑了一声。
“罢了,你们几人是好友,我只是提醒一番”紧接着话锋一转,“既然爱卿觉得自己有罪,那就去领几板子意思意思吧”
“是”
“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
皇帝说着起身离开,老太监在原地捏着嗓子例行公事。
下了朝,陆闻与韩凌分开走,一个去领罚,一个回去,一路上不少人议论。
“听说韩四是潜逃了,哪是安排到庄子上去了,我看那都是体面话”
“是啊,说不准就是先稳住皇上”
一个年轻人天真询问。
“他们不是皇上看中的人吗?”
刚才一个开口说话的,回他。
“你懂什么啊,看重会杀他父母吗?”
“就是,那韩家的,都不敢抬头看皇上”
“这样吗”
几个人嚼舌根子被陆闻他们听到了,仿若事不关己,充耳不闻。
“几位大人的舌头可真长,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菜市场呢”
太子的话打断了他们,不屑的看着,他们的无知和愚蠢被太阳映晒,散发出了腐烂的味道,又或者是天气有些潮湿,闻着让人想吐。
“是我们失言了”
太子不再理会他们,估计下一个话题人物就是他了。
“陆大人请留步,我想与陆大人聊一聊”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哦,不用这样客气,就是你这个苦差事,我让人陪你吧,山匪凶悍,恐与官府勾结,不太好办”
“太子不必担心,若你加派人手,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就不好了”
“可……”
“太子殿下,气候多变,不要因着急损了身体,臣先告退”
陆闻微微颔首,不等他回话,就直接走了,留太子一个人愁。
“韩将军和陆家那个,谁都没理谁呢”
“太子呢?”
“回皇上,太子果然去找他了”一旁那个老太监又通风报信,好好的皇宫,更像是后宫。
“那个兔崽子,果然不和我一心。”
“不过看样子,是被陆大人婉拒了,年轻气盛嘛,总是看不上任何人的。”
“哼,心高气傲,倒是和那个老头子一个样子”皇帝转而一想,“十七岁就中状元,确实有实力心高气傲。”
“皇上,他们这样正直清廉的人,有一点比较放心,就是永远顾及天下百姓的口舌,坚持他们所谓的君子言论,这还不好拿捏?”
是了,他们这样的,年轻气盛,只坚守自己的正道。
心高气傲,是每个人必定会经历的,它存在于少年心中,在他们这个年龄,尤其是不服。
直到半夜,陆闻也没机会跟他们商讨,四处都是眼睛,以后就要靠他们之间的默契了。
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