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之哀伤》怡惑

6、御风神武罗

　　那次战役胜利结束后，许多人族同胞都由普通武者、骑士和剑客一跃而成神武罗，我的经验值也上升了不少，只是离神武罗还有些距离。于是我抓住一切能够练级的机会来填补这个距离。这样子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没日没夜地砍杀着，忘了去关心周围都有些什么风景，也忘了究竟杀过哪些东西。我的智慧值也很久没动静了，每次看到宝箱就只记得消费灵力药水和生命药水。

　　翻过一座小山，眼前出现了一片辽阔的平原，成百只绵羊在快活地吃着草，这意味着我的经验值又可以上升几百个点数了！方向键指挥我移动过去，我又开始投入到新一轮的杀戮中。御风锏刺进去，抽出来，又刺进另外一个，再抽出来。绵羊一只一只地倒下，鲜血染红了它们的身体和我脚下的土地，溅在我身上染红了我的铠甲，大概是不是也染红了我的眼睛。杀！杀！杀！在我偶尔抬眼的瞬间我隐约有看到一轮血红的残日正在西沉。杀！杀！杀！这世界似乎都成了红色，我也成了红色，渐渐湮没其中……
　　“蜘仕！蜘仕！”
　　有人大声呼喊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
　　对了！我不是一个仅仅被称作“御风武者”我的道具，我是有名字有意识的！
　　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眼前本已逐渐涣散的画面又明晰了起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过头去，看见了哲蝎。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蜘仕，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环顾四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练级。”
　　“我知道你在练级，但是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顿了一下，他又说：“我差点以为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蜘仕了。”
　　我痛苦地扯了一下嘴角。哲蝎的措辞很委婉，我知道其实他想说的是：我差点以为你已经沦丧心志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成为神武罗。”
　　“这一天总会到来的不是吗？”他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失望。“每个人，只要没在中途死去，最后都能变成神武罗的。这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我想快一点成为神武罗。”
　　“为什么？”
　　“为救一个人。”
　　“是谁呢？”
　　我顿时无语。那个银眸女孩，我既不知她的种族，也不知她的名字。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如果还有机会再见面，一定要记得问她。
　　哲蝎没再做声，似乎陷入了沉思。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肩膀上有一个散发着耀眼红光的小东西，便问他那是什么。
　　他用手指逗弄了一下它，说道：
　　“是一个火精灵。刚诞生不久便被大石块压住了，我遇见它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了。幸亏被我看到，把它救了出来。”说这话时，哲蝎的蓝色眼眸中充满了慈爱。
　　小家伙似乎被弄醒了，动了起来，然后飞到我面前，好奇地打量着我。
　　它的体积很小很小，我只能分清它的四肢，却辨不明晰它的五官。不过看得出来它很灵动，生气勃勃。当它飞身擦过我的脸颊时，我分明地感觉到一股温暖。
　　“生命多美好！”哲蝎说。
　　我点了点头，然而手上的砍杀动作却无法停息。
　　“它还没有名字呢，你来给它取个名字吧！”
　　我仔细端详着它：它周身散发出火红的光芒，小小的脸蛋上只有一双火红透亮的眼睛较为显眼。于是我说：“就叫它‘枫瞳’吧！”
　　哲蝎很满意这个名字，随即唤它回去，让它栖在他的肩上。由于他的玩家驱使，他的白色天马开始向别处行进。
　　“再见，蜘仕。希望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再见。”
　　望着他骑马离去的背影，我想：日后再见时，我应该已经是神武罗了吧。
　　然后我继续屠杀之前没有杀完的绵羊，但此时头脑已经冷静了许多。我用空闲着的左手扪住心口，默默对自己说——
　　心，一定不能够迷失！

　　春暖花开的一个傍晚，在我拼尽全力刺杀了一头龟虎兽之后，我终于升级为神武罗了。
　　那一刻，我被人族的先知用瞬间移动召唤回圣殿，由王子为我和其他几个新晋神武罗举行庆典仪式。仪式完毕之后，先知把我们带到讲坛，分别向我们传授神武秘籍。轮到我时，他看到我的眼睛，惊讶不已。
　　我知道他惊讶于我有意识，我却一点儿也不惊讶于他也有意识。他是先知，有意识是很正常的。
　　“很久以前，有一位戒灵骑士和你一样，眼睛也是明亮的。”
　　我想他指的应该是哲蝎吧。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我和哲蝎会这样，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有些事情大概是命中注定的。现在我只有一个疑问：“先知，哪个种族的瞳孔是银色的？”
　　“这……人族里面没有银眸的，精灵族的瞳孔颜色较多，但是据我所知也没有银色的。不过，史书中有记载上古时期所有种族的创始之神都是银眸。”
　　那么，那个女孩到底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系别的精灵呢，还是好几个世纪都没再出现过的某个种族的创始之神？总之不管怎样我都要救她。为了成为神武罗我已经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再拖久一点恐怕她会坚持不下去。
　　由于不能自主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向先知请愿，请求他任命我用生命药水去解救上次战役中未能完全从兽族地牢逃脱的人们。先知同意了。

　　接受任务后我立马动身。途中遇到了一只冰雪龙，这样高等的怪兽我以前是惟恐避之不及的，如今只用了约莫两分钟的光景便把它解决了。它死后，尸体化作三个宝箱，我如愿以偿地把大瓶装生命药水收入囊中。

　　再见她时我差点又哭了：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气若游丝。我连忙喂她喝下生命药水。
　　她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睁开眼时，银色的瞳孔也有了神采。她把手放在我的手掌上，通过掌心用意识对我说：“谢谢你。”
　　我终于放下心来，看到她没事真好。然后想起那个忘了问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怡惑。你呢？”
　　“蜘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