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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洛晓天一饭谋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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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吴自新传回消息,说卫无虞在宫中建立刺客之家,在泽国上下搜寻善武者入宫为刺客,日夜不停训练。据说刺客完不成刺杀任务,只能自己了断,而且会连累家人被杀。
吴涯风问过李大力当日遇刺情景,刺客任务失败后,或被杀,或自杀,无一活口。
吴涯风断定胡清落孕中遇刺是卫无虞所为,他当即就想领兵灭掉泽国。
胡清落拦住他,笑道:“你可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我不需要呀!”
吴涯风被气笑了,说:“万幸你当时没事,若有差池,叫我怎么办?我现在想起依旧后怕,不杀卫无虞,难解我心头之恨,也日日叫我操心。”
“我不是好好的嘛,放松点。”胡清落拉吴涯风坐下,说,“我心中已有盘算,原想年后再与你筹划,不如现在告诉你罢。”
“什么盘算?”吴涯风一下来了兴致,知道胡清落想说的必是天下大事。
胡清落说:“三年之后,我楚国应当是兵强马壮,国库充足,届时你我合力攻梁,方有胜算。而这三年中,必须先稳住泽国,不能后院起火,遭南北夹击。”
吴涯风听到此处,已经明白了胡清落的意思,他接着说:“泽国如今虽内忧外患,朝堂荒废,民怨四起,但还不足一口吞下,即便吞下,也不能保证立时安宁。”
胡清落笑着看向吴涯风,两人异口同声说:“扶持傀儡,先梁后泽——”
话音刚落,两人都大笑起来,击了一掌。
“交给我来做吧,你歇着!”
吴涯风起身,准备出去,胡清落拉住他说:“可有合适的人选?”
“我让陆刃琪去找找看。”
胡清落说:“我之前听岳丞相说楚渝交界有位隐士叫洛晓天,天文地理,古今历史,无所不知,又极善谋略,只是脾气古怪,行踪不定。岳丞相数年前与他有一面之缘,曾请他为楚效力,光复楚国,他却说‘竖子不足为某’,把岳丞相气的拂袖而去。”
“你那位岳丞相我听说过,创办不降书院,有才华,能治国,口才极好。若说他不足为谋,恐怕我找到也难以请动。”
“非也。”胡清落说:“我想了很久,发现了他言语的漏洞。岳丞相当年说的是请他光复楚国,他说不足为谋,怕是他志不在楚。若说请他出山一统天下,创万世不朽之功业,应当‘足以谋之’吧!”
吴涯风略一思索,不禁喜上眉梢,轻轻捏下胡清落的脸,说:“我的枕边人竟是诸葛转世,神机妙算!”
胡清落仰起头,说:“这只是我的猜测,请不请得动,还得看你。”
“我这就派人去找,找到了我亲自去请!”
新年的前一天,珠翠和李大力将院子布置的喜气洋洋,屋檐下挂着红灯笼,院子中摆着糕点果品,堂厅还有一桌丰盛的饭菜。
一群人陪着阿楚在院子里玩够了,正准备进屋吃饭,陆刃琪来了。他说找到洛晓天了,刚进壤城,正往西走。
吴涯风说:“先派人盯着,我晚点去。”
胡清落说:“就现在去吧,千载难逢!”
吴涯风看看胡清落,又看看阿楚,说:“那我走了,你们饭后早点休息。”
胡清落将一块糕点塞到吴涯风手里,说:“等你消息。”
陆刃琪对这场景虽是见怪不怪,但自家皇上如此听话,实在是让他觉得——好笑!
陆刃琪和吴涯风骑马到了西市,在路边的小吃摊上,见到了洛晓天。
洛晓天长发未束,随意散乱在耳后,胡子不刮也不休整,杂乱无章,衣服脏兮兮的,一双粗布鞋磨损严重,露着脚趾。然而他在闹市之中,神色自若,举止自在,正大声喊摊主倒碗白水。
任谁看一眼洛晓天,都能猜到他口袋空空,长久在此营生的摊主更不例外。不过好歹是除夕日,摊主没有驱赶,只是将一碗白水重重放在他跟前,招呼也没打。
洛晓天倒不顾这些,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又叫道:“店家,再来一碗!”
摊主一边过来拿碗,一边说:“我只是借地摆个摊,卖碗面,小本生意,施舍不起。客官到别处转转吧!”
“你这家伙,倒是坦诚,不过呀,就是太小气,喝点水怕什么!”
“水也是我从家里挑来的,不买面吃,不给水喝!”
摊主把碗放回筐子里,不肯盛水端来。洛晓天也不生气,一边起身,一边说:“你这样计较,生意可不会好!”
摊主辩驳道:“生意好不好,不在你的话。”
摊主生意不好,自是不高兴,听洛晓天这样说,更加生气了,拿眼睛觑看洛晓天,等他离开。
只见洛晓天起身,从怀中拿出纸笔,挥洒几下,一幅字出现在纸上:白水配面,吃喝自在。
这几个字龙飞凤舞,潇洒自在,一看就是大家手笔,摊主虽不识字,但也知这几个字写得极好,不由得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去看。
洛晓天走过去,将字递给摊主,说:“把这个张起来,生意马上就好!”
摊主接过字,看了又看,立马堆出满脸的笑,说:“有劳先生赐字,谢先生,谢谢先生!”
洛晓天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吴涯风下马迎上来,说:“先生留步!”
洛晓天一见吴涯风,当即愣了一下,见此人面清骨奇,卓尔不群,眉宇间有天子之气,贵不可言,心下忽觉自己等待多年的时机到了,有些激动难言,但他就不表现出来。
他故意不留步,继续往前走。
吴涯风跟上去,说:“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见先生行事,以德报怨,胸怀如海。若能请动先生与我一同用餐,不胜荣幸!”
“就这家路边摊,如何?”
“先生请坐!”
摊主见洛晓天又回来了,身旁一位富公子同行,身后一个护卫跟随,赶紧拿凳子擦桌子迎接。
洛晓天坐定,叫道:“店家,两碗面,两碗水。”
“好嘞,二位稍坐,马上就来!”
吴涯风陪洛晓天吃完饭,看他饭足水饱,正准备张口,却听洛晓天说:“吃人嘴短,何事找我,说吧!”
吴涯风看看周围,说:“天下大事,先生可有兴趣到客舍详叙?”
“走!”
陆刃琪提前到不远处的客栈中,开了一间上房,又屏退左右闲人,请二人进入房内,他守在门口。
房中,洛晓天问:“公子说的天下,是指谁家天下?”
“渝、楚、梁、泽、越,天下一家。”
洛晓天眼神亮了一下,知道自己等到了,心下兴奋,不过他仍是要考验考验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苟言笑,接着问:“天下分崩离析两百年,各有基业,使五国一家,可是说笑?”
吴涯风说:“渝楚为大,合二为一,可谋天下。暗控泽,明攻梁,越国云端可和谈。”
洛晓天哈哈大笑起来,眼前之人的办法,竟与自己这多年的筹划不谋而合!他已经可以断定眼前的贵公子就是渝国当今的皇上吴涯风,不过如何使渝楚合一,他还不敢妄下定论。
他笑问:“渝楚合一,几时可做到?”
“随时。”
吴涯风回答之后,洛晓天再无疑虑,他曾对渝楚的快速和解疑惑不解,对楚国不趁渝泽大战之时报仇难以置信,如今听渝皇这样说,已然猜到两国皇帝有瓜葛纠缠。
他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千载难逢得好时机,他的满腔抱负即将实现,他将创立万世不朽的功业!
他的激动难以隐藏,吴涯风早已看出,他仍旧尊敬的问:“洛先生意下如何?”
“此计甚好,我愿即刻去泽国,谋定朝堂。”
“先生胸怀天下,爽快果敢,受吴涯风一拜。”吴涯风说罢深鞠躬一礼。
洛晓天将他扶起,反鞠躬一礼,说:“安敢使皇上拜平民?受洛某一拜!”
吴涯风扶起洛晓天,说:“我这里有令牌一枚,可号令泽国境内所有渝国探子,请先生收好。先生还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即刻差人去办。”
洛晓天想了一下,说:“什么都不需要,就当我是个普通的泽人吧!”
吴涯风只得收回令牌,说:“若遇紧急情况,先生可联系一个叫吴自新的人,他会不惜一切护先生周全。先生保重,功成之时,我出城十里,亲迎先生归国。”
“鞠躬尽瘁,使命必达!”
洛晓天说完就要走,吴涯风赶紧拿出银子递给他。
洛晓天拒绝道:“我正打算一路要饭到泽国,身上怎可有碎银?”
洛晓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吴涯风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着洛晓天远去,虽然他衣衫依旧破烂,然而背似乎直挺了许多,脚步利索。
吴涯风虽给足了洛晓天信任,但其实心下还有些不放心,毕竟泽国卫无虞不那么听话,而洛晓天不过只身一人。
不过他目前并不能做什么,也答应了洛晓天什么也不做,一切看事情发展吧!
陆刃琪看到吴涯风出来,赶紧跟在后面,说:“我们即刻回东园吗?”
吴涯风点点头,出了门就骑马往回赶。
到了院中天色已黑,只有胡清落的房间还亮着灯,他走进去,看到胡清落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盘荤素菜式,炉上热着一壶好酒。
胡清落一见吴涯风,就笑着迎上来,说:“相公回来了!”
吴涯风抱住她,说:“劳娘子久等了!”
两人闹了几句,就坐下来一起吃饭。胡清落斟满两杯酒,递给吴涯风一杯,自己也端起一杯,说:“新年大吉,国富民安!”
吴涯风的手穿过胡清落的胳膊,把酒放到嘴边,说:“新年顺利,天下可期!”
两人喝完交杯酒,胡清落又给斟满两杯,说:“这一杯,敬你谋泽有功!”
吴涯风笑道:“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你的谋划!不过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你就安心待产,好好养身体!”
“那是当然,”胡清落抿了一口酒,说:“阿楚一出生就被掳走,这次我可得看好一统。”
“我也想陪一统,陪你和阿楚……”
“你年后要去梁国,我明白的,天下交给你,阿楚和一统交给我!”
“我会尽快摸清梁国各部底细,早日娶你,合家团聚。”
吴涯风又幸福又忧伤,喝了几杯就有些醉意,与胡清落相携着上床休息。